煉靈爐、北海雪巖冰、南溟枯木榮,三者缺一不可。所謂的靈力實(shí)際上是指人所特有的靈魂的強(qiáng)弱,本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問世間又有什么東西能裝載它呢?偏偏有人能做到,發(fā)明煉靈爐的人現(xiàn)今已找尋不到,可是方法卻是流傳下來。
南溟枯木榮產(chǎn)自南溟,此木奇特之處是它生長的時候是枯枝敗葉,一片死氣;偏偏死了之后,又是枝繁葉茂,蒼勁有力。這一生一死,顛倒了是非。
北海雪巖冰產(chǎn)自冰夷國雪山巖層中,融化成水后,便能裝載靈源。如果將真力連綿不斷注入其中,再引爆起來,其威力也是巨大的。當(dāng)時,鳳芷皚在天依山脈所投擲的黑石的配制原料中就有此水。
爐下是灶膛,堆上南溟枯木榮;爐上盛了北海雪巖冰。大海在昏迷之中被人直接扔進(jìn)了煉靈爐中,點(diǎn)了火。
此時,鳳若汐敲了敲鳳芷皚的門,輕聲喊道:“皚兒,快來看門,姐姐來看你啦!”
鳳芷皚從昏睡中醒過來,抽泣了一聲,沒有搭理鳳若汐。
鳳若汐微微搖頭,柔荑一揮,流光射出。咔的一聲,門開了。
見鳳芷皚將被子蓋住頭,鳳若汐上前柔聲道:“皚兒!怎么生姐姐的氣了?聽說你不吃東西,那可不好哦!”
這一次,鳳芷皚似乎死了心。只見她沉默片刻,淡淡道:“小姐,你得逞了。恭喜你?!鳖D了頓,又道:“人們又可以歌頌?zāi)愕拇缺?,可是別忘了,你的慈悲是建立在南溟土人的痛苦之上的,總有一天,你會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鳳若汐感到心頭猛地如針扎了一下,心也在泣血。
她顫動著嘴唇,鳳芷皚的氣話像預(yù)言、像咒語讓她不由得渾身一震。自己做錯了嗎?心里頭隱隱有了一種不祥之兆。
突然,一名侍女闖了進(jìn)來,叫道:“小姐,不好了……煉靈爐爆……爆炸了!”
“什么!”鳳若汐驚呼一聲,也顧不得鳳芷皚了,匆忙離去。
顯然,剛才侍女的話鳳芷皚聽得一清二楚,這個消息對她來講也不知是好是壞。她不再遲疑,趕緊穿了衣,又朝門外探了探,所幸沒有侍女守在門口,這才急沖沖地向爆炸地點(diǎn)跑去。
煉靈爐位于后堂一個單獨(dú)的房間,滾滾濃煙從被炸掉門的門框處直往外冒。
在場的幾人都被滾燙的水和火爐碎片給弄傷了,不斷地發(fā)出痛苦的叫聲。
大海仍處在昏迷之中,直直地躺在地板上。
“當(dāng)時燒得正旺,平靜的爐子突然紅光閃耀,我剛要過去看個究竟,就聽到火爐里頭似乎有怪獸吼叫聲,頓覺不妙,趕緊后退,卻是來不及了!‘轟’的一聲,爐子就炸了?!币幻麄咄纯嗟卣f著剛才的事故。
這時,鳳芷皚沖了進(jìn)來,一眼就認(rèn)出了地上躺著的那個土族人正是大海,也顧不得自己的身份,急切地喊道:“大海!大海!”
鳳若汐皺起眉頭,轉(zhuǎn)而對眾人道:“你們都出去吧,注意包扎傷口……讓茯苓大夫過來一趟?!?p> 接著就是靜靜的等待,鳳芷皚這才意識到剛才的失態(tài)。她不敢抬頭,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不久,茯苓過來了,跟鳳若汐行了一禮,交談兩句后,開始為大海把起脈來。只見他時而皺起眉頭,時而搖頭,把了很長時間,才長嘆了一口氣,道:“小姐,可惜了……活是活著,可是也沒用了……本是很好的靈力,現(xiàn)在已經(jīng)廢掉了。好比是一塊上好的玉石,突然間有了很多雜質(zhì)……哎!”
茯苓的話猶如晴天霹靂,鳳若汐的心一下子冷到極點(diǎn)。她看向鳳芷皚,見鳳芷皚卻是滿臉欣喜之色,當(dāng)下冷道:“這下可如了你的心意?”嘴上這樣講,心里頭也似乎心安理得了,這應(yīng)該是天意吧,想必這皚兒也不會再怪自己了。想到這里,她的心反倒寬松了許多,說道:“這個土人就交給你了,但我不能保證他在朝鳳閣的安危,并且以后他的衣食住行你自己想辦法解決!”
此刻,鳳芷皚既高興又難過,小姐何曾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看來剛才自己在房間說的話真的傷了她的心。
大?;杌璩脸恋乃坪踝隽撕荛L時間的夢,夢見自己在一片沙漠里行走、打獵,干渴不已,忽見一汪清水,喜不勝收地跳了進(jìn)去,卻發(fā)現(xiàn)滾燙得厲害,趕緊爬了上來,回頭一望,哪是清水,原來是頭巨獸的大嘴。只聽那巨獸一聲怒吼,自己便不省人事了。
接著,周圍嘈雜不已,腳步聲一陣陣傳來,似乎有很多人在走動著。直到有人呼喊著自己名字,才逐漸有了意識,想要答應(yīng)時,又聽到了另一名女子淡淡的說話聲。
這個聲音,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努力地睜開眼,循聲而去,卻見那人的面容卻不是很清晰,便用手擦拭了一下眼睛。當(dāng)真正看到那名女子的面容時,大海渾身一震。
“雅……雅蒂絲……”大海忽然狂喜不已,身體不由得朝鳳若汐方向爬去。
鳳若汐也注意到這個土族人的異樣,心頭一驚,手心處不自覺地燃起了火焰。只見條條火舌突突突的朝大海吐著信子。
鳳芷皚嚇得花容失色,叫道:“不要啊!小姐!”
鳳若汐這才收了手,身影飄然,已出現(xiàn)一丈開外,對大海冷聲喝道:“放肆!還不站?。 甭曇舯錈o情。
大海一愣,顫聲道:“雅、雅蒂絲……為什么你一直不肯見我……”
鳳若汐皺起眉頭,并不明白這個土族人說的什么。
鳳芷皚趕緊說道:“小姐,他認(rèn)錯人了,一直以為你是他的一位故人?!闭f著去扶大海,小聲道:“大海,你別亂說話,小姐可是會殺了你的。”
大海哽咽了一聲,艱難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直直地看著鳳若汐,沙啞地道:“雅蒂絲……你對我恩重如山,即便是要取我性命,我絕不皺一下眉頭。你讓我好好活著,我便好好活著。你要提煉我制靈子,我也沒怨言。只要你開了口,我絕不后悔!”
鳳若汐一雙丹鳳眼瞇了一下,似乎想要看清楚這個土族人的內(nèi)心世界。難道真有一人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曾經(jīng)有恩于他?
她淡淡地道:“可惜提煉失敗了……以后你要好好活著!”
“好好活著!”這話雅蒂絲曾經(jīng)也說過的,此時又從鳳若汐嘴里頭說出來,讓大海不由得一陣恍惚,仿佛又見到了雅蒂絲。
哪知鳳若汐接著冷冷道:“好好活著,是讓你把身體保管好,不要弄壞了……說不定哪天又可以提煉了?!闭f罷轉(zhuǎn)身離去。
此刻,要數(shù)心情最好是鳳芷皚,她長出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喜道:“猩猩,我可是救了你一條命……”抬眼看著大海道:“以后就不虧欠你什么了!”
大??戳丝粗車?,一片狼藉,問道:“這里發(fā)生了什么嗎?”
鳳芷皚便將前后講了一遍,大海連連點(diǎn)頭,對鳳芷皚拱手道:“多謝風(fēng)兄相救,也不枉當(dāng)初我救你一回,我們算是兩清了?!?p> 鳳芷皚不滿道:“什么風(fēng)兄!我不是告訴過你名字嗎?我叫鳳芷皚!兩清也不至于……”她思索片刻,才道:“我還得讓你欠我一次人情!”
“欠什么人情?”大海問道。
“要想在這里立足,你可得要找個靠山,知道不?”見大海不解,鳳芷皚又道:“不然以后可是有人欺負(fù)你的!”
大海聽到“欺負(fù)”二字,突然想起了什么,手一伸,沉道:“把石斧還給我!”
鳳芷皚推開他的手,道:“我說了暫時不還,你拿著它傷了我的族人可不行……還你也是可以的,不過要看你的表現(xiàn)了。要想不受別人的欺負(fù),只有一個辦法……”
“什么辦法?”大海問道。
“做、我、的、奴……隸!”鳳芷皚一字一頓地道。
“不行!”大海反對。
“哼!那可由不得你了!”鳳芷皚狠道:“不然,你將往何處?”
大海想了想,暗道:“雅蒂絲始終不肯認(rèn)我……我將何去何從啊……”看了看鳳芷皚,這姑娘也是一番好意,看來只得委曲求全一陣了,于是道:“那就先做段時間……哪天找到去處再走不遲!”
鳳芷皚皺眉道:“可沒那么好的事,想做就做,不做就不做?我跟你講好了,這是君子協(xié)定,說話了就算數(shù)了。不然明天給你上個手鐲,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大海忽然想起那日在林中所遇的土族男子,心道:“原來手鐲就是奴隸帶的標(biāo)志那些猛獸便是類似于獵狗的動物,是用來專門抓逃跑的奴隸的?!?p> 鳳芷皚其實(shí)也沒真想把大海當(dāng)作奴隸,只是希望他能留在自己身邊罷了。
大海思索了半天,想到自己一時沒有著落,只得答應(yīng)了鳳芷皚。
朝鳳閣的布局是從西往東延伸的,最西邊是百姓們?yōu)轼P若汐修的府邸,往東就是一小一大的兩個湖泊,被稱作子母湖。
其中母湖有段悲慘的歷史。母湖北邊住著人家,都是朝鳳閣的百姓。除西邊開口外,其他三面環(huán)山,配上水波漣漪的子母湖,朝鳳閣活脫脫的像一只美人的眼眸。
子湖南邊也有人住,且都是公家的人。依次是侍女、大夫、經(jīng)營朝鳳閣業(yè)務(wù)的人、護(hù)衛(wèi)之所,各大院之間都有護(hù)衛(wèi)專門把手的,各行其職,不相往來。大夫的大院是最大的,因?yàn)椴∪撕芏唷?p> 鳳芷皚向鳳若汐討了半天好,終于為大海謀求了一個職位——花匠。
花匠也算是一個公家的人了,雖然是個土族人,但只要是不閑著,是可以養(yǎng)活自己的。后來大海也發(fā)現(xiàn)朝鳳閣里頭也有不少的土族人,但是他們已經(jīng)變得十分麻木了,整日里低頭做事,少有言語。
由于土族人身份低微,少不了有人欺負(fù)。鳳芷皚便交代大海:“不要惹事生非,若有人欺負(fù)你,你得向我講明,我自會給你討個公道!不過,我料想也沒有敢動你?!彼肓讼耄X得有些欠妥,又交代了幾句:“對內(nèi),我允許你喊我芷皚姑娘;對外,你就講是我買的你,我是你的主人,若別人問起,你就答:‘買我的主人姓鳳,名諱倒不敢過問。’別人自會不敢欺負(fù)你。”
大海皺眉道:“我什么都不講,只顧做事,對于他們的欺辱也不理會。對內(nèi)對外都稱呼你為鳳奶奶?!鳖D了頓,又道:“鳳奶奶,你看這樣行不?”
鳳芷皚氣道:“不行!不準(zhǔn)喊我奶奶!我沒你這么丑的孫子……”說完氣呼呼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