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十一月下旬,室外陣陣的寒涼訴說著初冬的來臨,相比之下,這室內(nèi)卻顯得有些悶熱了。
他問我是怎么知道他住院了,我說是昨晚那通電話,一個(gè)女的接的,她告訴我的。說起那人,我便問:“她是你女朋友?”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不由取笑道:“你都這樣了,她卻還有心思上班,看來你的地位沒她老板高哦~”
他自嘲的勾了勾唇,“老板會給她發(fā)工資,在我這什么也撈不著,自然就沒地位了~”
“你的通訊錄上把我備注成‘妹妹’了?”
“嗯,你的年紀(jì)跟我妹差不多?!?p> 還好里床和外床的人都在講話,顧不上聽我們的對話,要不然一定會給我一記白眼:這牛皮吹的~
“你倒是有先見之明,要不然她肯定以為是情敵呢~”忽而想到其他,我忙又說:“你女朋友說想給你家人打電話的,可是你沒存號碼,你傷的這么嚴(yán)重,總得有人照顧呀!你家人…”不等我說完,他眸光一沉,打斷道:“我沒家人。”
觸到了人傷心事,我識趣的閉上了嘴,就在我要轉(zhuǎn)移話題的時(shí)候,他忽然說:“唯一的妹妹也在八歲的時(shí)候走丟了,”他的眼里劃過一絲悲痛,“那會,幾乎把整個(gè)鄉(xiāng)鎮(zhèn)都翻了一遍,就是找不到。有人說她是被人販子賣掉了,賣去了別的地方,所以那以后我去了很多的地方打工,四處張貼她的畫像,直到現(xiàn)在還是一點(diǎn)消息也沒有,也不知…是死是活?!?p> 原來,他竟有這樣的一個(gè)過往,我不善于安慰人,可這時(shí)候卻忍不住的安慰道:“她一定還活著,我也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找到她!”
他沉默著,許久才說:“只要我沒死,我就會一直找下去。”他眼里的悲傷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堅(jiān)定的神色。
忽然聞到一陣飯香味,早上為了趕時(shí)間我就啃了兩個(gè)包子,這會聞著香味肚子就開始咕咕響了。我又立馬想起先前那人說的,吳世軒一上午連口水都沒喝,就連忙拍了自己一腦瓜,“我去給你倒杯水吧!”說罷我就看向床頭柜,尋找著杯子,他卻說:“不用,我不渴,就是有點(diǎn)…”他突然別扭起來,話說一半就頓住了。
我眨了眨眼,疑惑:“怎么了?”
他干脆別過頭去,別扭道:“想上廁所?!?p> 我滿頭黑線,他這副樣子怕是起不來,我只好硬著頭皮問:“大的還是小的?”
他說:“小的。”神情依然別扭。
“那我找個(gè)東西給你…裝?!蔽覍擂蔚木筒钫覊K布子遮住臉了,今生第一次服侍人…這個(gè)。
他忙指了指床底下:“下面有尿壺~”
我彎腰看向床底,果然有個(gè)形狀怪異的壺,伸手取了出來,然后,很不自在的拿在了手里。再然后,他看著我,我看著地板,臉?biāo)查g紅透,半響才咬著唇問:“怎、怎么弄?”
似乎聽到他笑了一聲,接著就聽他說:“給我,我自己來。”
感覺到自己的臉都要滴出血來,我一把將尿壺遞了過去,即刻背過身子。以為要幫忙脫褲子什么的,想想都羞死了,額呵呵…
他手沒受傷簡直是不幸中的萬幸。
以為就這么呆著等他完事就好了,不想身后他又喊道:“幫我把床搖起來,我起不來?!?p> 于是我又轉(zhuǎn)回身,在他的指示下走到床尾,尋到搖把將他睡的那一頭緩緩搖了起來。
床鋪周圍沒有簾子之類的遮擋物,望了眼門外走來走去的人,我過去把門關(guān)上了。我一直在門邊呆著,直到他喊我,我才如臨大敵般的過去,低頭接過尿壺跑去了洗手間。
在倒尿的那一刻,我竟有種撞門的沖動(dòng),王子芊,你這一世英名算是毀了,毀在了尿壺下~
將尿壺沖洗干凈,我把它放回了床底,起身便聽見他說了一聲謝謝。幫他把床搖下去后,我就尋了個(gè)打飯的活溜了,我需要去外面平復(fù)一下自己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