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頌妃娘娘,皇上召見?!?p> 我不記得我有多久沒有踏進這議政殿了,我只知道我的眼前充滿著陽光的魅惑讓我每一步如踏青蓮,我看不見周圍有多少王公大臣,我看不到他們對我指指點點,我滿心里只癡癡地望著議政殿門口。
陸熤明看著我輕蔑地一笑,抬手一揮廣袖,高自在長嘯一聲:“宣青州來使宋遠(yuǎn)戈!”
宋遠(yuǎn)戈,是宋遠(yuǎn)戈,我?guī)缀跣老驳卣酒饋?,是城璟幾乎從不離身視若手足的宋遠(yuǎn)戈!他來接我了,他代替城璟來接我了!
只見宋遠(yuǎn)戈穿著一身藍(lán)青色官服堅定地踏入,他面色有些憔悴額頭上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他看到我目光一動,卻又立刻埋下頭去:“青州令宋遠(yuǎn)戈,奉睿親王欽命參拜皇上?!?p> 他直立行禮,不跪。
“璟叔可好?”陸熤明似乎心情甚好,“希望近來齊州之事沒擾到璟叔安寢?!?p> “有勞皇上掛念,睿親王貴體金安,臣代睿親王同?;噬蠠o恙?!彼芜h(yuǎn)戈不卑不亢,抬頭直視他。
陸熤明點頭一笑似乎不甚介意,反而看看我這才道:“上月于璟叔家書,璟叔可有收到?”
“睿親王派臣前來即為此事。”宋遠(yuǎn)戈絲毫不猶豫直言道。
聽到這,我開心地笑了幾乎想跑下臺階拉著他帶我走,可是他卻不看我。
我笑容有點僵,心中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那璟叔意下如何?倘若璟叔在今后三個月不理會齊州之亂,朕就把朕之頌妃賜予璟叔以示交好?!标憻置髡f著走過來將我從座位上拉起來,“朕就是不知道朕的頌妃到底值不值一個齊洲?”
他的語調(diào)令我惡心,甚至排斥他手的溫度我?guī)状蜗霋昝摱急凰浪楞Q住,不禁對著堂下宋遠(yuǎn)戈叫到:“宋遠(yuǎn)戈,帶我走!”
宋遠(yuǎn)戈依然沒有抬頭,他低沉而堅毅地語調(diào)慢慢傳來:“皇上大概是操勞戰(zhàn)事過度,頭腦不太清明了?!?p> 我清楚地聽出他的顫音,只聽他繼續(xù)道:“睿親王并非酒色之徒,焉能為了一個女子失節(jié)于安國公。”
說道最后他抬起頭來盯著我,眼眶微紅卻眼神決然。
不可能!
這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睿親王并非酒色之徒,焉能為了一個女子失節(jié)于安國公。
他不要我了?
干脆利落,說的如此決然。
那真的是宋遠(yuǎn)戈么?倘若是別人我立刻就能呵斥他在騙我,可是是宋遠(yuǎn)戈,是宋遠(yuǎn)戈親口說的!
城璟,難道我對你來說真的就只是一個普通女子?難道你一點都不曾猶疑?難道你真的忘了我了嗎?
我用盡力氣掙開陸熤明沖下臺階一把抓住宋遠(yuǎn)戈的衣領(lǐng),看著他滿目悲涼與絕望,我全身癱軟得沒有絲毫力氣,我努力抓住他的衣襟:“宋遠(yuǎn)戈,真的么?這是城璟他親口說的?”
他盯著我,眼里竟然些許水光,點頭。
“你騙我!”我頭一瞬痛的幾乎炸掉,我聽到自己的哭腔:“你騙我!你說!城璟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在干什么?”
我想知道他的情況,他到底是有多危機才能這樣說,如果是那樣,我會原諒他,我會成全他。
“睿親王他……說此言的時候正在……水榭,聽輕弦唱曲莫了說書,他說…無論他有什么決定……洛嬋……都會原諒他的?!?p> 騙子!
都是騙子!
我的手無力滑落,世界開始崩塌,成片成片的陰影撲面而來,騙子,騙子……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回來的,也不知道宋遠(yuǎn)戈后來怎么樣了,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對我來說一切都不再有意義。
我聽到陸熤明在我耳邊笑,笑的如同他得了整個天下,我無法動彈睜大眼睛卻也看不清他。他弄亂了我的頭發(fā)將我整個身體抱起迅速就朝另一側(cè)紅色床幃而去。
我聽見他紊亂的呼吸近在耳邊,帶著幾分瘋狂:“朕就知道他陸城璟是個冷血無情的人!”
那只紅蜻蜓終究還是死了,死的骯臟而絕望。
我如一粒石頭,漸漸沉入暗無天日的海底,自此渾渾噩噩,再無法面對陽光。
洛嬋已死,留下的不過是一具不會笑不會哭,連動都懶得動的軀殼,我的人生慢慢地腐爛,從里面生著蛀蟲我卻麻木的感覺不到痛。
突然有一日,陸熤明醉醺醺地闖入我房間,他躺在軟炕上看著我笑,笑的放肆而嘲諷,他說:“洛嬋,你滾吧?!?p> 洛嬋,你滾吧。陸城璟真的不要你了,朕也玩膩了。
洛嬋,你知不知道,陸城璟他反了,哈哈!洛嬋!他舉旗反了!他根本沒想過你,他反了!反了!
洛嬋,我要你已經(jīng)沒用了,你留在朕身邊真是丟人現(xiàn)眼,被他一腳甩了還要朕來撿。開始,朕還以為撿到寶了,沒想到,哈哈!是個廢物!他丟掉的廢物!
你滾吧!洛嬋!
當(dāng)我用著我的雙手艱難地爬出皇宮,抬頭,陽光遠(yuǎn)的遙不可及。
我從未想過我會是這樣一個后果,這一切翻天覆地不過在幾月之間。我從未想過人心會如此可怕,可怕到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是裝出來的,我被他騙了騙的徹底,騙的連恨都恨不起來了。
洛嬋我妻,不過是個笑話,我早該知道,與他生死與共十余載鉞千的死他都能輕描淡寫,何況是我!
洛嬋,你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