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動蕩的國度

　　ants are creatures of little strength， yet they store up their food in the summer; coneys are creatures of little power， yet they make their home in the crags.

　　螞蟻是無力之類，卻在夏天豫備糧食。沙番是軟弱之類，卻在磐石中造房。

　　——《舊約·箴言》第30章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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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樣，有愛德的消息嗎？”

　　羅馬，梵蒂岡教廷教務(wù)院內(nèi)，對于剛剛才執(zhí)行任務(wù)回來的克里斯托，菲洛米娜第一話便是問起愛德萊德。

　　“沒有，”克里斯托懊惱地說道：“不得不說這小子躲貓貓的功夫還真不錯，自從他丟下一句要去追蹤騎士團的話之后，一直到現(xiàn)在我們都沒能找到他?！?p>　　“是這樣啊?！狈坡迕啄扔行┦貙㈩^轉(zhuǎn)向窗外沒有說話了。其實她也知道只要愛德萊德有心藏起來，基本不會有人能找得到他，但她還是希望能從克里斯托的口中多少得到一點關(guān)于愛德萊德的消息。因為在現(xiàn)在這個動亂的時刻，教廷需要愛德萊德這樣優(yōu)秀的執(zhí)行官，她也需要愛德萊德這樣可靠的朋友。

　　“不過愛德這家伙也真是的，說走就走，說不見就不見了，這可是真有點任性了。”克里斯托沒好氣地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他轉(zhuǎn)頭向一旁站著的楊先生問道：“楊先生你說愛德到底在想什么呢？以我們和他的關(guān)系，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隱藏得這么徹底呢？”

　　楊先生微微笑了一下，說道：“大概就是因為我們與他的關(guān)系，他才不想告訴我們吧?！?p>　　“這是什么意思？”

　　楊先生解釋道：“我們在明，騎士團在暗，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非常被動，往往是騎士團有動作了我們才去考慮對策，這對于我們來說是非常不利的。但是你要怎么去對付一個處在黑暗中的敵人？很簡單，只要我們也遁入黑暗就可以了。愛德的想法應(yīng)該就是這樣，既然騎士團不在明處，那我也藏匿在暗處。為了做到這一點，他必須將自己隱藏起來，就連我們都找不到，只有先隱瞞了自己人，才能隱瞞敵人。”

　　“而且，以愛德的性格，他知道騎士團的危險，所以更多的原因應(yīng)該是不想連累我們吧?！?p>　　菲洛米娜靜靜地聽著楊先生的分析，她心中所想大致也與楊先生相同，雖然她現(xiàn)在需要愛德萊德在自己身邊，但是同時她也理解愛德萊德，而且自己作為教務(wù)院的領(lǐng)導(dǎo)者，不能因為愛德萊德一個人就打亂了整盤計劃。

　　“愛德的事情先不要管了，”菲洛米娜的眼神堅定起來，她輕撫了一下頭發(fā)說道：“愛德這么做一定有他的目的，我們作為他的戰(zhàn)友只能相信他。愛德的事情就說到這里吧，克里斯托，楊先生，這里還有一堆事務(wù)等著我們處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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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班牙，一個象征著熱情與自由的國度。

　　然而，這只是曾經(jīng)。

　　自從西班牙總督在刺殺教宗的計劃失敗后，現(xiàn)在的西班牙可以說是毫無自由可言——教廷的圣赦院派駐了大量的軍隊進駐到西班牙的各大城市，目的是為了清除西班牙總督的叛亂余黨。而這些城市里面，尤以巴塞羅那最為嚴(yán)重，因為巴塞羅那正是西班牙總督的居住地，教廷圣赦院自然不會放過這么一塊罪惡萌芽的地方。因此，異端審問局親自進駐到這座城市，并在全城實施戒嚴(yán)。

　　這對于一向喜好自由的西班牙人來說無異于是一個噩耗，于是在戒嚴(yán)剛開始的時候很多民眾上街舉行游行示威，但都被異端審問局以暴力手段鎮(zhèn)壓了。而且異端審問局采取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的做法，民眾如果稍有言語不慎便會被異端審問局以異端的名義帶走，以極其凌厲的酷刑進行審問，一時間，以自由著稱的巴塞羅那如今人人自危。

　　由于西班牙總督的刺殺教宗計劃，因此教廷對西班牙采取的政策是高壓打擊，教廷絕不允許再次出現(xiàn)刺殺教宗的事情。換言之，在這幫駐在巴塞羅那城里的異端審問局軍隊已經(jīng)完全將這里的民眾當(dāng)成罪犯來看待，對他們來說，罪犯就是賤民，是可以隨意蹂躪的奴隸。在這種思想下的驅(qū)使下，雖說不上燒殺搶掠，但是異端審問局的做法也足以讓西班牙的民眾敢怒不敢言。

　　就像眼前的這位老太太，她僅僅是因為在異端審問局的人經(jīng)過時沒有下跪而招致一頓耳光。

　　“你這個老太婆好大的膽子！見到審問局的人居然敢大搖大擺地走過去！”

　　又是一個耳光打在老太太的臉上，老太太腳下一下不穩(wěn)踉蹌倒地。

　　“對了，這就對了，見到我們經(jīng)過就該跪著。以后給我記好了?！笨匆娎咸沟?，幾名審問局的士兵嘲笑了幾句便走開了，剩下老太太一人還倒在地上。

　　周圍的民眾看到這一幕是一肚子火不敢發(fā)，畢竟，弄不好會被當(dāng)成異端抓取審問的。

　　只有一個穿著黑衣服的男子走過去老太太身邊扶起她，說道：“老太太，你沒事吧？”

　　見有人扶自己起來，老太太有些受寵若驚地擺擺手說道：“快離我遠(yuǎn)點，萬一被審問局的人看到，搞不好會把你抓起來。”

　　男子笑了笑說道：“沒事，他們走遠(yuǎn)了?！?p>　　老人抬頭望去，的確正如男子所說，那幫士兵已經(jīng)走開了。老人這時才開始打量起眼前的男子。他穿著一身破爛的黑色風(fēng)衣，風(fēng)衣的帽子蓋在頭上，幾乎遮住了半邊臉，看樣子就像是貧民窟里面出來的窮人。

　　“唉，小伙子你真傻，他們不敢對我這一副老骨頭怎么樣的，頂多就是打幾下。要是連累了你，那我可就不安心了。”

　　男子將帽子扯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笑了笑說道：“沒事，他們也不會對我這么一個窮人怎么樣的?！?p>　　如果菲洛米娜這時在場，她一眼就能認(rèn)出這名男子就是愛德萊德?？雌饋?，愛德萊德是有意將自己裝扮成這副窮人的模樣。

　　“老太太，你的腳有沒有事，我送你回家吧?！?p>　　拗不過愛德萊德的再三請求，老人只好聽從愛德萊德的建議。

　　“小伙子，你心地真好。如果教廷派的都是你這樣的人來多好?！痹谒屠先嘶丶业穆飞希先瞬粩喔鷲鄣氯R德訴苦道。

　　“雖然說總督做得不對，居然想刺殺教宗，但是這也不關(guān)我們老百姓的事啊，為什么我們要遭受這樣的苦難。”

　　愛德萊德靜靜地聽著老人的訴苦沒有說話，他沒有反駁，因為他早已見慣了人類的種種劣根性，他不驚訝異端審問局會做出這種強盜一般的事情，他只是在想，菲洛米娜肯定不知道這里發(fā)生的事情，如果她知道了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而且愛德萊德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想從老人的口中聽到一些他想得到的消息，例如，福祉教的事情。

　　在教宗遇刺事件之后，他決定獨自追尋騎士團的蹤跡時，首先想到的地方便是西班牙。這里是叛亂的源頭，西班牙總督的老窩，他知道教廷的下一步計劃肯定會肅清這里的異端分子，肅清的工作一定是由圣赦院來完成，而以圣赦院的做法一定是高壓打擊姿態(tài)，這勢必會引起當(dāng)?shù)氐拿駪崳绻T士團想乘虛而入，制造更大的混亂，那么這里絕對是最好的地方。

　　為此，他喬裝成巴塞羅那貧民窟的一名窮人四處打探消息，如果他的推斷沒有錯的話，他只需要靜靜地融入到當(dāng)?shù)氐拿癖娭校T士團一定會出現(xiàn)！

　　就在不久前，他得知了一個消息，由于異端審問局的殘暴，一個秘密的民間結(jié)社開始出現(xiàn)，那就是福祉教。據(jù)說這是為了對抗教廷的暴政而組建的一個民間秘密結(jié)社，雖然才剛剛發(fā)展，但是其教徒已經(jīng)不少了。這便是人類的劣根性之一了，當(dāng)遇到暴政的時候，宗教的力量總是最能將人團結(jié)起來的。

　　在聽到福祉教的出現(xiàn)后，愛德萊德隱約感覺到這又是一個騎士團的陰謀，因此他不動聲色地繼續(xù)在民眾中獲取著情報。只是這個福祉教有些過于神秘了，打聽了好幾天之后仍舊一無所獲。不過這也難怪，畢竟這個福祉教在教廷眼中是一個真正的叛亂余黨，在力量還沒壯大到足以對抗教廷之前，必須小心再小心。

　　“唉，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到頭。干脆我也加入福祉教算了。”

　　一路上不斷訴苦的老人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而這正是愛德萊德想要的情報。他連忙開口問道：“老太太，你剛剛說福祉教？”

　　“噓，小點聲，這可不能讓教廷聽到啊?！崩先嘶艔埖厥疽鈵鄣氯R德別聲張。

　　“怎么了？這個福祉教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嗎？”愛德萊德裝糊涂地問道。

　　“不，這倒不是，只是這個教會是最近才成立的，在這個節(jié)骨眼，任何教會稍有不慎都會被打上異端的名號。”

　　“那這么說，這個福祉教是屬于邪教嗎？”

　　“呵呵，”老人苦笑一聲說道：“比起這樣對待我們的教廷，真不知道哪個才是邪教啊。小伙子你搞錯了，福祉教不是什么邪教，教廷現(xiàn)在對我們做出這么過分的事情，福祉教只是一個可以供我們存放精神與靈魂的地方，在我們被稱為異教徒的這個時候，以致于我們不會在這場暴政中垮掉。”

　　“我明白了，福祉教可以撫慰人們的心靈，是這樣嗎？”愛德萊德點點頭，他向老人問道：“老太太，我能加入這個福祉教嗎？”

　　老人轉(zhuǎn)過頭打量起愛德萊德，片刻之后她開口說道：“好吧，小伙子，你心地善良，不像是壞人。今晚福祉教有和秘密集會，你就跟我一起去吧?！?p>　　愛德萊德點點頭，他暗暗握緊了拳頭，他愈來愈感覺到，這個福祉教就是騎士團的一個陰謀，為了阻止這個陰謀，他必須深入虎穴。

　　至少，直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還在愛德萊德的計算之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