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被一個姐兒嚇住了……
在前往莊子的路上,諸绱腦子里全是這句話。
張三花說不出名吧,但上京的百姓都知道出了一個女伍長,而且遲早要當(dāng)將軍:說出名吧,知道她全名的又不是很多。
恰巧了,諸绱就是那個知道全名的。他不光知道全名,還和朋友談?wù)撨^張三花,得出的結(jié)論就是坊間夸大了,一個姐兒,再能干能厲害到哪里去。
然后今天就被打臉了。不說別的,張三花從后面沖上來的時候是真的沒打算避讓,那一股狠勁一般哥兒都比不上。
三人兩馬一前一后很快到了莊子,莊子門口有人來迎,查了帖子就把兩匹馬牽去安置,又有人來引他們到會客的地方去。但是到了會客的地方一看,除了丫鬟沒一個姐兒。
這下陳悠的存在就很顯眼了。
“喲,張伍長你來了!”
楊碩一眼就看見了陳悠,進(jìn)而發(fā)現(xiàn)了張三花,笑著迎了上來。張三花點(diǎn)點(diǎn)頭當(dāng)是應(yīng)了,楊碩也不介意,轉(zhuǎn)身面向眾人。
“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大家應(yīng)該都聽說過,王將軍麾下的張伍長?!?p> 各種打量的眼光掃過來,張三花不為所動。略過了一會,有人稀稀拉拉地和張三花問好。
張三花知道,這群公子哥大多是沒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不過也好,一個個弱雞,她也沒把他們放在眼里。
楊碩對眾人的反應(yīng)也不意外,依舊笑瞇瞇地轉(zhuǎn)向了陳悠:“陳妹妹也來了,鄒衍釀了新酒,一會我多弄一杯給你嘗嘗?!?p> 陳悠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這回亮的的有些厲害,晃得正對著她的楊碩有點(diǎn)恍惚。
張三花嗯哼了一聲,楊碩回過神來。
“哎呀別干站著,反正那些人你也不熟,我讓人帶你去小涼亭坐會,那里微風(fēng)和煦,還備有點(diǎn)心茶水。一會比賽開始了我再差人去請你?!睏畲T又看了看陳悠,對張三花正色道,“這些小子里有幾個混的,人不壞,就是囂張慣了,要是冒犯到你,你可看在我面子上別和他們一般見識?!?p> 張三花瞟了一眼那些公子哥,大概掃出幾個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遲緩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只要不過分,我不會和他們一般見識。”
“那就再好不過了?!?p> 楊碩笑了兩聲,想去拍張三花的肩膀,又在張三花的目光下收了回來。
叫人把張三花二人帶去小涼亭,楊碩在心里嘀咕:明明知道張三花是個姐兒,但相處中就是很難把她當(dāng)一個姐兒看待,也真是奇了怪了。
張三花她們前腳剛到小涼亭,劉子佑三人后腳就跟過來了。有了之前賽馬的事也算認(rèn)識了,加上他們態(tài)度還不錯,張三花也不好出言趕他們,幾個人就有一搭沒一塔聊了起來。
這三人都是愛馬的,有兩個又吃了張三花的灰,談的當(dāng)然是關(guān)于馬的事。被張三花放過免于吃灰的那個一開始過來只是迫于好友的勸說,和張三花聊了幾句以后簡直是嘆服,神情之中竟然有幾分狂熱,恨不得到東華和西荒的邊境縱情好好跑上一次。
對此,張三花的看法是,吃飽了閑的沒事做。
幾人從御馬講到養(yǎng)馬,正談在興頭上,有人來請,說比試開始了。
小侯爺這個莊子,他說小,你要真當(dāng)小就是傻。除了屋舍亭臺,這莊子里還有一個標(biāo)準(zhǔn)規(guī)格的靶場和馬場。下人們引他們?nèi)サ牡胤剑褪前袌觥?p> 他們到時,比賽已經(jīng)開始了,幾個裝備齊全的公子哥站成一排,隨著樂聲和口號射向自己的靶子。
“舉。”
“引。”
“發(fā)?!?p> “斂?!?p> 張三花在一旁看著覺得還是挺有意思,絳廷射箭可沒這么多講究,還要奏樂請人念口令的。
看了一會,楊碩發(fā)現(xiàn)張三花了,讓人把她引到了自己身邊來。
“怎么樣,張伍長要不要試試?”
張三花瞥了他一眼,“你們就這水品?怪沒意思的?!?p>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眼神都不對了。
“不急嘛,這只是熱身。”楊碩不以為逆,“再看看?!?p> 說話間,愿意參賽的公子們都賽過一輪,有人將靶子向后挪了十余步,愿意再賽的重新上場。
如此重復(fù)了兩次次,場中還剩五人。
“現(xiàn)在怎么樣,張伍長可要試試?我弓可都給你準(zhǔn)備好了?!?p> 說話間,場中已經(jīng)有人射出了箭,依舊是靶心,引起眾人議論紛紛。
“幼羣厲害了啊?!?p> “可不,在這上京,幼羣的箭術(shù)可稱得上數(shù)一數(shù)二?!?p> 張三花心里哼了一聲,這水平,她的伍里就能找出四個。
“碩哥兒,我剛才似乎聽到有人在大放厥詞啊?!迸赃呌袀€公子哥湊了過來,“怎么,光說就行,下場就不敢了?”
那公子一臉的挑釁,張三花瞟了他一眼,并不作聲。
“嘖,還什么女將軍,也就騙騙那些市井小民,還不如趕緊找個人嫁了回家奶孩子吧。”
周圍一片哄堂大笑,楊碩一臉抱歉,卻并不阻止。
被這么取笑,要說氣,張三花是真的一點(diǎn)也不氣。見慣生死的人,這些小伎倆在她眼里比小孩子過家家還不如。
這個時候,陳悠扯了扯張三花的袖子。
“三花姐姐,我聽旁人說,這比賽贏了是有彩頭的。”
張三花挑了挑眉。
“是有這么回事。”楊碩沖陳悠一笑,陳悠臉上一紅,把臉撇開。
都怪三花姐姐,說什么嫁人的事,搞得她現(xiàn)在看誰都不大自在了。
“哦,什么彩頭?!?p> 楊碩笑笑,命人托了一個一個托盤上來。
托盤上,放著一張弓。弓體黝黑,沒有多余的裝飾,弓弦卻呈現(xiàn)出一種半透明的暗金色。
“這就是我和你提過的三石弓,要是誰贏了這場比試,這弓,就送給他了?!睏畲T把弓拿起遞給張三花,“怎么,要不要試試?”
張三花接過這弓,入手微沉,觸感光滑冰涼。她又勾了勾弦,發(fā)出嗡的一聲。
好弓,她喜歡。
看得出張三花的喜愛,楊碩又命人奉上箭矢,張三花看了他一眼,捻了一根起來。
人群自動散開,給張三花讓出一條到賽場的道。
張三花本來想著就在這邊射一箭試試,見眾人這么自覺讓開了,微微睜大了眼,隨即一聲輕笑。
緩步走到那位幼羣面前,張三花看了看靶子。
一百五十步而已。
“這位小哥,要不要先命人把靶挪近些,先射幾箭找找感覺?”
幼羣不認(rèn)識張三花,楊碩介紹時他不在。他說這話純粹的好意,沒有絲毫取笑的意思。
張三花沒等令官的號令,搭箭,舉弓,叩弦,先后轉(zhuǎn)過臉朝幼羣露出一個假笑。
“你這人怎么?!?p> 幼羣微微皺了皺眉,旁邊有人看不過去,剛開了個口,就聽到嗖的一聲,張三花保持著側(cè)臉的姿勢放了弦。
“靶心!”
遠(yuǎn)處傳來令官報的成績,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氣,張三花這才垂下弓,收起來臉上的假笑。
“謝謝,不過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