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寒嫣扶著墻壁站起來,走到雙兒身邊,也要扶起她。
雙兒搖頭道:“我這兩只腿……恐怕再也走不了路了……二宮主,您快去阻止他們吧!讓他們別再打了!誰受了傷,我都會很難過……”
杜寒嫣嘆了口氣,看著雙兒,心中百感交集。她只好作罷,向廟外緩緩走去。
走到門外來,見到段允劍和“河?xùn)|三煞”還在惡斗。此時,段允劍動作卻越來越慢,先是吃了黃不二一掌,緊接著手臂又被黃不三兵刃劃過。她心中大驚,想道:“以他的劍術(shù),雖然以一敵三,卻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這是怎么回事?”于是忍著傷痛,向前奔去,高聲呼喚段允劍。
段允劍經(jīng)過與宋星、徐在天一戰(zhàn),加以舊病復(fù)發(fā),本就元?dú)馕醇盎貜?fù),加以這“河?xùn)|三煞”配合起來天衣無縫,一守二攻,或是二守一攻,比之?dāng)?shù)十個武林高手湊在一起還更有威力??翱皳踹^幾劍,段允劍口中噴出鮮血,已從半空中跌下。
“哈哈哈哈……”黃不三詭異的笑聲在這偏僻之地令人聞之驚駭。身體在半空中一翻,說道:“趙無過的神劍,我們留下了!”
段允劍只覺得兩眼昏花,一瞬間,卻仿佛看到黃不三由一個人影變成三個人影,甚至更多。黃不一和黃不二亦同時欺來,手中兵刃直取他的心窩。
“住手!住手!”杜寒嫣撲過來,在地上一滾,同時已將段允劍提出丈許之外。然而,方才撲過來之時,她的后背卻早已吃了黃不二一招,現(xiàn)在正疼得更加毒辣。
她急道:“小段!小段你沒事吧?”
段允劍搖搖腦袋。
黃不一斥道:“小姑娘,你若多管閑事,別怪我們連你一起殺了!”
黃不三打量了一番杜寒嫣,笑道:“真是個美人胚子!你若不介意,做我那雙兒徒弟的師娘怎樣?”
黃不一斥道:“三弟,休要胡說八道!”
段允劍雙眼發(fā)紅,全身顫抖起來,斥道:“你們?nèi)舾覄铀桓^發(fā),我定將你們碎尸萬段!”
深夜幽幽,“河?xùn)|三煞”看到他那雙眼睛時,心中竟還是忍不住一凜,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一只真正的魔鬼。他們?nèi)讼騺硪詯?、可怕、狡猾著稱,卻從未想過,自己竟也會遇到一個如此可怕的人。
杜寒嫣抱住段允劍。她的身體芳香、柔軟。仿佛熊熊烈火,亦經(jīng)不住她輕輕一觸,瞬間便會熄滅。段允劍是火,熊熊之火。
他慢慢安靜下來。
杜寒嫣忙解釋道:“小段……我身上的傷,與三位前輩無關(guān)……”
“那是誰?是她?”段允劍所指之人,自是夏落梅。他初入山神廟中,便已注意到她的存在。只是,從她身上,她察覺不到任何殺氣,是以,她并不以然。
杜寒嫣微微笑著,撫摸著他的臉龐,道:“沒事了,這件事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你不要再想它了好嗎?”
黃不三喝道:“可惡!看這負(fù)心漢在這里你儂我儂,著實替我那乖徒弟心痛!”
黃不一道:“走!快看看我徒弟傷得如何!”轉(zhuǎn)身離去。
黃不二跟了進(jìn)去,黃不三嘀咕一聲,道::“明明是我們的徒弟,大哥怎么張口閉口我徒弟?”說著,也奔了進(jìn)來。
只見雙兒黯然神傷地坐在那里。黃不一率先在她面前蹲下,忙道:“徒兒,你給我看看!”
雙兒笑道:“害師父們擔(dān)憂……是雙兒不對……”
黃不三嚷道:“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惦記這個!”又看著黃不一,道:“大哥,怎樣?”
黃不一察看了雙兒腿上的傷,道:“傷及筋骨,那個臭婆娘下手太狠了……”說著,從懷中掏出一瓶藥來,說道:“好徒兒,這特制金創(chuàng)藥是我們從塞外帶來的,你先敷上,可以止血止痛!”
雙兒點(diǎn)點(diǎn)頭,拿過藥給自己敷上。
黃不一嘆了口氣,道:“我要把你腿內(nèi)的透骨釘吸出來,你可要忍著!”
雙兒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
黃不一一臉難堪,道:“可你……終究是個女人!我們?nèi)齻€,甚是不方便!”
雙兒也是低下頭,再也不說話。
“讓我來吧!”門外,杜寒嫣和段允劍相挾著走進(jìn)來。
“河?xùn)|三煞”面面相覷,黃不三道:“我們剛才傷了你……你……你不會借機(jī)下毒手吧?”
杜寒嫣噗嗤一笑,道:“三位前輩放心,我和雙兒姐妹情深,比你們師徒感情還要深著呢。”
黃不一臉一沉,道:“胡說!我們師徒情分,豈是你們姐妹情分能比得了?”
黃不三、黃不二連連附和道:“就是就是!”
杜寒嫣只覺得這三人時而兇狠,時而溫和,時而老道,時而如孩子一般,不由得又笑了起來。她這一笑,已是傾城,河?xùn)|三煞見了也不由得心中一顫。
“河?xùn)|三煞”迅速把臉都轉(zhuǎn)開,齊道:“你快動手吧!”
杜寒嫣松開段允劍的手,蹲在雙兒面前,溫柔地看著她。
雙兒卷起自己的褲腿,只見兩只雪白的腿上,有四五個紅色的斑點(diǎn)。這斑點(diǎn),便是夏落梅用透骨釘打進(jìn)去的地方。這透骨釘雖小,威力卻非同小可。縱使打的不是身上死穴,也能讓受傷者倍受鉆骨之痛。
杜寒嫣心疼地在雙兒腿上撫按一番,然后催動內(nèi)力,將她腿中的暗器一一吸了出來。
這一夜未免太過不安?,F(xiàn)在,仿佛天地間一切又歸于安靜和平凡。
平凡的人,平凡的生活。這是許多人所唾棄的,卻也是許多人想要爭取的東西。
雙兒因為方才的疼痛和疲憊,現(xiàn)在已睡了過去。由她三位古怪的師父在一旁照顧著。段允劍和杜寒嫣則坐在另一個角落里。相擁而坐,默不作聲。
杜寒嫣輕嘆了口氣,去望他。他已睡著了,他睡著的時候,臉上的冰冷才稍微消失了一些。
“小段……”杜寒嫣把頭貼到他的頭,低聲道:“我也很害怕……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但我有些事一定要做……”說著,不知心中想及什么,滿眼紅潤。
這一夜,很短。段允劍卻做了一個極長的夢。
他夢到他牽著她的手,奔跑在芳菲搖曳中,躺在百花爭艷中。
他夢到,他們周邊沒有任何人,既沒有仇人,也沒有家人,更沒有江湖的爭斗。
他夢到,她為他懷了孩子。
他并沒有想過要與她擁有孩子,所以,對于這個夢,他覺得很奇怪。他覺得這樣的未來太美好,美好到令他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