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摸三年前,齊書煌和齊鈺齊洺兩兄妹聯(lián)合要斗垮齊琿,卻遲遲沒有找到機會下手。齊琿平日里雖然無能且荒誕,卻也有自知之明,所以在防備上就下了狠功夫。加上那日齊琿醉酒說胡話,被齊書煌一拳頭打暈過去,事后,齊琿偶爾也會想起一些當時的情景,雖然記憶模糊,卻篤定齊書煌“敬酒不吃吃罰酒”,不僅對齊書煌特別防備,更是在家族業(yè)務上處處給齊書煌設絆子。雖然他的那些小伎倆并不能為難到齊書煌,卻也給齊書煌找他麻煩形成了阻力。齊鈺和齊洺兩兄妹在扳倒齊家大哥這件事上雖然也不遺余力地在內(nèi)部使壞,無奈齊琿的手下都不是省油的燈——尤其是他的老丈人:楊光正。
更何況,當時的齊書煌、齊鈺和齊洺都還是學生。即便如齊書煌這樣的天才,沒有升學壓力,也不得不被國內(nèi)的高中教育制度束縛。于是三人都做好了“持久戰(zhàn)”的準備,卻不料機會來得如此突然。
那一年齊世明慶祝五十大壽,便邀了家族成員一起到他新投資的馬場去玩。齊書煌本不太想去,卻耐不住楊瞳從未騎過馬,躍躍欲試。誰知這一去就給了齊書煌一個天大的驚喜——他竟然撞見了楊眠和前情人的感人再會。
多方調(diào)查才知道,原來楊眠在嫁給齊鈺之前曾經(jīng)也是個叛逆的主兒,在老一輩都把網(wǎng)絡視為洪水猛獸的年代,居然還跟著高中里一幫不良少女天天泡網(wǎng)吧——只不過這段黑歷史早就被望女成鳳的楊光正給抹去了。
楊眠在當時流行的網(wǎng)游“傳奇”里認識了一個“老公”,兩人都是BJ人,便奔了現(xiàn),交往了一段時間,卻被楊光正棒打鴛鴦拆散了。
隨著齊書煌的深入調(diào)查,他發(fā)現(xiàn)事情變得有趣起來。楊眠的這個“老公”,名為余安城。當初楊眠被父母關禁閉,只知道父母在外多般為難余安城,為了不讓余安城受到傷害,楊眠在堅持了一個月之后終于答應與余安城分手。但楊眠不知道的是,這一個月內(nèi),余安城根本沒有受到多少傷害,他只不過拿了楊光正的錢,來騙楊眠而已。本來就只是個打網(wǎng)游虛度光陰的混混,與其為了所謂的“愛情”得罪代表了一部分齊氏家族企業(yè)勢力的楊光正,不如拿財消災,到“傳奇”的世界里買一把“屠龍寶刀”裝逼來得快樂,更何況,手握“屠龍寶刀”,還愁沒有女人前仆后繼嗎?
……
楊眠與余安城分手后,經(jīng)過了半年多的頹廢,終于被楊光正成功地洗腦,先是找了專門的家庭教師重塑氣質(zhì),又是花錢托關系進了齊琿所在的名門大學。本就天生麗質(zhì),又有了才情,很快就入了齊琿齊大公子的法眼。那時候的楊眠,用“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來形容,絲毫不為過。
而余安城,放浪形骸了幾年,連好不容易考上的??圃盒R矝]能畢業(yè),只能租住在市中心地下十平方不到的蝸居里,四處打工掙錢——唯一沒改的,依然是吸煙喝酒沉迷網(wǎng)游。
齊世明的馬場剛剛投資新建,除了早就就位的高職管理人員,下層勞力嚴重不足。大規(guī)模招聘勞力把余安城給招了進來,楊眠就在馬廄里看到了正在搗拾馬草的余安城。這一遇,就給楊眠的婚內(nèi)出軌埋下了伏筆。
楊眠婚后過得其實并沒有外人看到的那么光鮮亮麗,齊琿在外拈花惹草,回家還常常對她施加暴力——本來也就只是夫妻間那點事,也不足為外人道,但齊琿酒量不好又偏偏嗜酒,醉了什么荒唐事都做得出來:雖然楊眠平素穿衣總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自從齊書煌留心觀察之后,每次見到楊眠,都能從楊眠的后脖頸,手腕關節(jié),腳踝等不易察覺的地方發(fā)現(xiàn)燙痕。
長期處在這樣一種狀態(tài)下,女人是容易心猿意馬的,更何況還遇見了初戀呢?
齊書煌知道楊眠在于余安城偷偷幽會,不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還推波助瀾了一把——當時的他倒沒有想太多,只是單純覺得如果能促成楊眠與齊琿離婚,讓齊琿臉面無光也是極好。依照齊琿的性子,若是發(fā)現(xiàn)楊眠出軌,必定會要求離婚。若是齊琿要離婚,楊光正多半也無能為力。這時候他齊書煌站出來承諾未來會迎娶楊瞳,不僅順理成章將楊瞳護在了自己的羽下,還順便拉攏了楊光正這員“悍將”。雖然有點對不住楊眠,但就毫不知情的楊眠和外人來看,能和自己喜歡的人——盡管這個人有點爛泥扶不上墻——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壞事。
正巧那個月齊琿接了他在外創(chuàng)業(yè)的第一單,是某個政府機關的項目。這個月齊琿忙得焦頭爛額,楊眠和余安城的私會就肆無忌憚了起來。齊書煌再膽大包天也不敢輕易動來自“政府”的項目,搞不好會把自己也拖下水。但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他都沒有出手,齊琿的項目就砸了——有人偷走了這個項目的用戶數(shù)據(jù),并且掛在網(wǎng)上售賣。政府官員的用戶資料泄露是多么大的事情?最后網(wǎng)警出動,好不容易平息了大部分影響,與之對應的,齊琿做的項目別人也不收了。
雖然不是齊書煌親自動的手,但齊書煌那時候真的挺感謝這個壞了齊琿好事的人。他沒多提,齊鈺和齊洺便都以為這是齊書煌的手筆。后面發(fā)生的事,大家也就很清楚了。不過,一直到齊琿出逃和楊眠入院,齊書煌也沒能查清楚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但他始終惦念著這件事,畢竟這事對他的影響太大了——在齊鈺和齊洺的誤導下,楊瞳深信害她姐姐發(fā)瘋的人就是齊書煌,如果沒有實打?qū)嵉淖C據(jù),他始終沒有辦法為自己開脫。另一方面,齊世明的態(tài)度讓人困惑,再怎么說,齊琿也是他的大兒子,就算說是不想追究他的過錯,也不至于齊琿在外杳無音信那么多年也毫不關心吧?當年的事,真相到底為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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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事,就讓他來告訴你吧?!饼R書煌將視線從楊瞳身上收回,雙手合十放在自己翹起的二郎腿上,背靠向沙發(fā),俯視著被保安押跪在地上的余安城,“給他把嘴松開?!?p> “…………”楊瞳本就對余安城無甚好感,得知當年他是為了利益離開楊眠,恨不得往余安城本就“萬紫千紅”的臉上吐一口唾沫,此刻聽齊書煌把話頭交給余安城,便知道當年的事和姐姐的死都與此人脫不了干系。
“說吧,把之前告訴我的事情,都當著她的面,原原本本地說一遍?!饼R書煌見余安城遲遲不開口,便向后排拿著鞭子的保安示意。
“我說??!我說??!”余安城目光落在那皮鞭上竟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一個勁哭嚎著往楊瞳腳邊爬去,“我說我全部都說!求求你,看在我和你姐姐相好那么久的份上,讓他們不要再打我了!”
“……”楊瞳不想余安城抱住她的腿,便一腳揮過去,“廢話那么多,有屁快放!”話語間,拳頭已在身側(cè)握緊。
“我說!我說………”余安城險險躲過楊瞳的攻擊,歪倒在一側(cè),調(diào)整好呼吸,“那個時候,楊眠說她想跟齊大少爺離婚,跟我在一起……。”
……
原來當初余安城和楊眠搞婚外情的事情早就被察覺,齊世明在知道自己的兒媳婦出軌之后竟然選擇將此事壓了下來,卻派人偷偷監(jiān)視楊眠的一舉一動。那日楊眠又將余安城約到酒店,兩人還沒來得及你儂我儂,齊世明就帶人破門而入,當場抓奸。余安城心急之下從窗臺跳下,而楊眠卻被齊世明抓住了。
余安城倉皇逃了很遠,才想起自己的外套還在酒店,那里面有他的錢包。心里一盤算,覺得齊世明抓了楊眠應該已經(jīng)返回齊家,便折回去想找自己的錢包。但他快到酒店房門口的時候,卻遠遠望見齊世明帶來的兩個保鏢正在門口守著。為了探清房內(nèi)情況,他又繞到酒店外,翻到了那個房間的陽臺上。他逃走之時并沒有關上的落地窗此刻已經(jīng)關上,窗簾也拉滿了。隱隱約約聽得到有女人的慘叫聲,余安城循著聲音出處,發(fā)現(xiàn)落地窗沒有關嚴,有一道容得下一只手臂伸入的空間,便從那里往里望。那一望,他發(fā)現(xiàn)齊世明脫光了衣服騎在楊眠身上,叫罵連連。楊眠不住地掙扎,慘叫,卻換來無數(shù)的耳光與謾罵。余安城心中驚訝和氣憤,卻不敢進去救人,而后竟然又掏出了褲子里的老式手機,用手遞進去錄音,指望著事后拿這錄音威脅齊世明。
但他開始錄音沒多久,房門就突然被踹開了,齊琿帶著兩個心腹沖了進來,將他老子干的丑事看了個精光。盛怒之下的齊琿操起桌上的水杯就往齊世明身上砸去,而齊世明卻是個靈巧的胖子,輕而易舉地躲開了,那玻璃杯就徑直砸到了楊眠的頭上。楊眠當場昏厥了過去,齊琿和齊世明一少一老扭打成一團,齊世明的保安也沖破了齊琿手下的防備進到房中,一時間房內(nèi)亂成一團。余安城見錄音已經(jīng)沒有意義,干脆就用手機偷偷拍照,記錄下了這荒誕的一幕——辜負楊眠的罪惡感和目睹情人被侮辱的憤怒交織在一起,竟然讓他產(chǎn)生了快感:用照片和錄音勒索齊世明和齊琿,他到底能賺多少呢?
誰知他還沒興奮一會兒,房間內(nèi)又出了狀況:混斗中齊琿被推倒,頭撞到了電視柜的角上,鮮血汩汩流出,失去了意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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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不信,我,我有照片,還有錄音!都在,都交給齊家小少爺了……”余安城講完,目光投向齊書煌,仿佛在乞憐。
“………………”楊瞳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指甲已經(jīng)嵌入掌心的肉里,最終,她起身抓起茶幾上的煙灰缸,沖余安城砸去,“不要臉的狗東西!我姐姐的心怎么會錯付給你這么個雜種!她對你那么信任,你卻看著她被禽獸侮辱!”
齊書煌見狀,揮了揮手,示意旁邊的保安拉住楊瞳——楊瞳畢竟學過散打,再打下去估計真要出人命。
余安城求饒連連,蜷在地上道:“我知道我對不起她,我只是,我也害怕啊……齊家家業(yè)那么大,外面還有保鏢,我要是落在他們手里……”
楊瞳在保安地阻攔下掙扎了幾下沒有掙脫,憤怒的情緒轉(zhuǎn)而變?yōu)楸惩矗蹨I嘩啦啦地掉了下來,一個字一個字地問道:“那……我姐姐,又是,怎么死的?”
“我之前就覺得挺奇怪的,從用戶數(shù)據(jù)泄露的時候起,家族里誰也沒見過齊琿了。我們本以為齊琿是為了彌補錯誤一直呆在公司,誰想前段時間我找到了他當時那家公司的財務部經(jīng)理,說他那時候起就沒去過公司了,都是他的助理在代為傳達工作指示。同一時間段,楊眠也沒有再在家族中露過臉了?!饼R書煌站了起來,從保安手里接過楊瞳,給她遞了一張紙巾,讓她擦拭眼淚,“印象里,那段時間所有關于齊琿和楊眠的信息,都是齊世明那邊傳出來的?,F(xiàn)在想來,怕是在用戶數(shù)據(jù)泄露之前,齊琿就已經(jīng)死了。而所謂的用戶數(shù)據(jù)泄露,都是齊世明在導演的一場戲而已。至于你姐姐,就算能讓她活著,也必須要保證她不能對齊世明產(chǎn)生威脅,所以齊世明才在后來又偽造了家暴事件,好名正言順地將她監(jiān)控起來。”齊書煌說罷為楊瞳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衫,又看向余安城。
“……我……我知道楊眠被監(jiān)控起來了以后,就拿著備份的錄音和照片去威脅齊世明,他給了我一筆錢……”余安城緩過氣來,對上了齊書煌的眼神,便老老實實繼續(xù)道,“前一陣,我在玩游戲的時候,遇到一個叫‘花息未眠’的人,我問了她幾個問題,發(fā)現(xiàn)都和楊眠對的上,猜想她是不是已經(jīng)脫離了監(jiān)控了……興許是我這安逸日子過久了,心里特別愧疚,食不下咽的,就跑去看護中心尋她,想看看她是不是出院了……”
“你那是怕我姐姐出院了再來找你麻煩吧,渣男!”楊瞳聽到這里,趁周圍人不備,一腳踹到了余安城的頭上。
“不是!我不是!我知道我對不起楊眠!”余安城被踹倒在沙發(fā)腳邊上,“但是我沒想到,我這一去見她,她居然瘋魔了,她想起了那晚的事情,她怪我沒有救她……”他的眼珠在眼眶里亂轉(zhuǎn),“后來,后來我再去的時候,看護中心的人就說她跳樓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