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靈谷是希爾烏德族文明滅絕后遺存于世的空間碎片,侯蓁蓁摸到門的瞬間已經(jīng)知曉此處沒有神物,但她還是抱著能從中獲取更多有關希爾烏德文明信息的希冀穿過了門。這是皇家陵園,如果運氣好的話,如果里面保存了任意一具生命體殘骸,她也許可以讀取出整個文明的歷史、亦或是文明覆滅的真相。
但最終,她看到的只有一個百年來持續(xù)勤懇工作的自動控制系統(tǒng)、一個文明留下來的空殼。
可惜主機遭受污染,它雖生于希爾烏德文明,但卻更像是一個隔絕于文明體系的獨立系統(tǒng),侯蓁蓁不僅讀不出任何有關希爾烏德族人的信息,還遭遇污染反噬,耗盡了僅剩不多的能量。
她利用保存下來的最后一絲力氣把秦小知帶離了正在倒塌的山體,出了山洞后砰一聲栽倒在地,還順帶把秦小知壓了個嚴實。
“我去!”秦小知被她壓得差點沒吐出血來,“說好的沒力氣呢?你好歹控制一下體重啊!我快撐不住了!我快不能呼吸了!”
她撲倒在地的模樣看起來十分可笑,但那張嚴肅的臉卻叫人笑不出來:“能量的恢復速度跟不上消耗速度,我大概要離開這個空間碎片才能動……麻煩你了。”
她說的麻煩,自然是指讓秦小知想辦法把她帶出谷。
秦小知連推帶爬又伸胳膊踢腿的費了老大勁才從她身下爬出來,被擠癟的肺部瞬間充盈,恢復了精神,他得意地指著侯蓁蓁大笑道,“哈哈哈!可惡的外星人!你也有今天!快把你的高科技全都交出來,否則你就留在這里等死吧!”
轟——!
炸雷驚現(xiàn),比以往兩次更迅速地把秦小知劈了個措手不及。
“我靠!”被劈三次,第三次還是在有別于外界的空間碎片里,秦小知終于敢肯定只要他對侯蓁蓁表露出不敬,這雷就會無視時間地點往他身上劈。意識到地上那人就是造成這一現(xiàn)象的始作俑者后,他憤怒了。
“我開個玩笑而已,你干嗎老劈我!”
“我要是有能力造雷劈你,就不會趴在這里無法動彈了?!?p> 秦小知把炸成一團的頭發(fā)捋順——這里和古種花國一樣講究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之說,他原本的一頭短發(fā)自流落到這顆星球后就再沒剪過,如今已是長發(fā)及腰,打理起來多少也能體會到女孩子的不容易,這雷一劈就給他劈成一頭螺絲卷,捋順回去可要花他不少時間。
侯蓁蓁雖然帶他逃出了山洞,但因力氣耗盡,并未走出太遠。此時崩山塌至眼前,沒有余地再容秦小知慢悠悠地打理頭發(fā),眼見飛石草木猖肆,他忙抱起侯蓁蓁落荒而逃??膳芰藳]幾步他就滿面通紅、青筋畢現(xiàn),從牙縫里擠出一句“你為什么這么重”后,他把侯蓁蓁丟回地上,回頭望了眼近在咫尺的崩山,雙手合十,畢恭畢敬地朝她拜了一拜,道了聲“對不住了,你忍忍!”,然后提起她的雙腿架在腰間,拖板車似的拖著她開始一路狂奔。
侯蓁蓁望著天空中狂卷驟變的烏云,感受著后背與草皮的持續(xù)摩擦,不知為何,心中忽然涌出了一股淡淡的感傷。躲在云層后追隨秦小知移動的悶雷也猶豫地打著閃,好像在思考到底該不該劈下去……
秦小知拖著她跑起來輕松不少,再有祝福加成,他跑得飛快,很快就把崩山遠遠甩開。這精神一放松,他又得了空閑開始思考,就把新想出的幾個疑問提了出來。
“對了,你正好給我說說,你回山莊以后接觸完第二個神物想起什么沒?”
“有,想起了針線的作用?!?p> “針線?就是你以前在飛船里掏出來的那個?”
“對。那套針線應該是用來縫合裂縫的?!?p> 裂縫?秦小知立馬想到了“門”,那道門在他眼中正如一條丑陋的裂縫,但是想用針把裂在空中的口子給縫起來……你開玩笑吧?
“你是說坤靈谷的門嗎……你確定你用根針就能把門縫起來?”
他道出了自己的懷疑,卻叫侯蓁蓁對他的這句發(fā)言產(chǎn)生了興趣。
門是裂縫偽裝出的表象,秦小知能透過裂縫的偽裝看出它的真實面貌,那是不是可以認為,這顆星球上其他存在的類似異象,可能都不會對他產(chǎn)生影響?
如果能證實這個想法,那倒是個好消息。
侯蓁蓁的心情忽然好了許多,天邊的雷云看著也不如剛才翻涌的那般兇猛,她答道:“等我們出谷,你看著就知道了?!?p> 秦小知應了聲,又道:“不過我們今天進的這座山和上次進的那座山完全是兩個風格啊,我一開始還以為這座山里也藏了飛船什么的……”
“……”侯蓁蓁略顯躊躇,似是在衡量接下來的話是否有該說的必要性,片刻后,她終于道出了自己一直隱瞞未說的事實,“其實上次那艘……飛船,和這里分別屬于兩個不同的文明種族?!?p> 兩個文明種族?
秦小知忍不住回過頭——身后平整的草原中有一道明顯被壓禿橫亂的痕跡,那人被他拖了這么遠,衣衫沾染了草色,盡是褶皺,頭發(fā)也是蓬亂披散,到處勾著綠草,她卻依然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絲毫不顯狼狽,再配上那張白面書生的面容,仿佛他拖著的這位是個正在享受下人服侍的富家公子,公子身下躺著的不是草坪,而是一張溫香軟榻。
那么,這位公子爺剛才說了啥?
眼瞅著那崩山一時半會殃及不到他們這兒,秦小知突然松了雙手,任她兩條長腿垂落,隨后抱臂俯視她道:“這位女士,雖然一直以來可能只有我在單方面認為、我們倆之間是共同合作的關系,不過現(xiàn)在仔細想想,你沒告訴我的事情似乎有很多,今天咱們就把話敞開來說吧,你到底知道多少我不知道的東西?既然你讓我跟著你,那你有沒有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的打算?”
“暫時沒有。”侯蓁蓁無情又理所當然地說道,“不過根據(jù)情況的轉變,我可能隨時都會改變想法?!?p> “你太沒有誠意了。要不是看在咱倆同病相憐的份上,我肯定不會把你當友軍?!泵鎸@個唯一有可能帶自己回家、并且比自己強大的不明生物,秦小知再有怨言也不敢表現(xiàn)的太過明顯,他只能認命地重新架起她的雙腿,拖著她繼續(xù)前進。
……
梅九遙望著不斷崩塌的山體,臉上愈顯焦急。他心道那二人是朝著山去的,這去了許久未回,該不會是困在山中了吧?若真是如此,他們還回得來嗎?
又等了許久,遠處緩緩出現(xiàn)的高大身形給了他答案。
“怎么只有你一人?”梅九快步迎上去,左右張望一圈只見秦小知一人,忙問,“妖女呢?”
“地上躺著呢?!鼻匦≈噶酥赴肴烁叩牟輩玻肪诺皖^一看,果然見那人死魚一般隱在草叢里動彈不得,一驚之下還真當她死了,仔細一瞅才看清她的眼皮還在眨,再往后望去……原來這人竟是被秦小知一路拖回來的。
初次看見侯蓁蓁頭發(fā)蓬亂、衣衫不整的模樣,梅九暗道這妖女定是吃了不少苦,心里頓感一陣歡暢。不過痛快歸痛快,他還是好奇地問她道:“你為何變成了這般模樣?”
秦小知苦笑著替侯蓁蓁做出了回答:“山后還有其他樹怪,沒留心就受了傷。”
這妖女之前踩樹怪不是還踩得比誰都利索嗎,那些樹怪真能傷著她?梅九狐疑地看了會兒二人,又問:“那座山為何會倒?”
秦小知連連搖頭,表示自己不知。
梅九還想再問,卻聽草叢里傳出了妖女的聲音,他條件反射地打了個激靈——這人發(fā)話準沒好事。
“等會兒出去以后,如果外面有躡影宗的人,你幫我把他們?nèi)繑r下。”
群山陷落,風云怒卷,天地變色。由于主機被毀,坤靈谷內(nèi)的能量不斷流失,原本鐘靈毓秀的面貌徐徐褪去顏色,空間碎片隨時都有可能崩塌。
秦小知和梅九將地上躺著的九人依次搬到門邊,梅九再三向侯蓁蓁確認可以通過這扇門出去后,開始與秦小知合力把眾人往外丟。
……
此刻,門外。
數(shù)名鼻青臉腫的躡影宗弟子圍門而坐,一個個拖著下巴表情木楞地盯著門,一片愁云慘淡。
“要不要再試一次?”一人提議道。
“哼,你還嫌撞得不夠慘嗎?”另一人嗤道。
“可他們?nèi)牍纫褲M一月卻至今未歸……”先開口的那人說道,“若是真如羅師弟所說有第十一人進入谷中,恐怕這坤靈谷內(nèi)也會生變!”
“金護法以為如何?”第二人轉頭去詢問第三人的意見。
金無垠那張美麗的面容同眾人一樣布著淤青。自從羅竹發(fā)現(xiàn)侯蓁蓁入谷,而他自己嘗試入谷不得后,就把此事稟報了金無垠。后者聽聞,立刻召集了宗內(nèi)數(shù)位從未入谷的弟子,令他們每日都要嘗試一次能否入谷,然而卻無一人成功,但是羅竹又不可能說謊,金無垠百思不得其解,便以身犯險試著去撞了一次門,結果顯而易見,臉上的淤青就是他失敗的證明。
“再等一日吧?!苯馃o垠憐惜地輕撫著自己的鼻梁,這門撞起來還真不是一般的疼,“若是過了今日他們還未出來……”
他話未說完,門上忽有華光閃動,一個弟子指著門跳了起來:“有、有人出來了!”
致使他如此慌亂的原因,是從門中出來的那人就像是突然被門吐出來般,不是自己走出來,而是橫著滾出來的!
“這是……賀遠師弟!”
緊接著他的驚叫,方正行、許昊、蔣飛白、韶華谷二人、朗乾派二人,全如尸體一般接連從門中滾出……
張九解
待你長發(fā)及腰,娶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