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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憐雨情

第五章 人去樓空

風憐雨情 江南哪里秀 4355 2017-07-20 13:49:13

  自帝都蕭姑娘來了后,這兩日來,慎王府一直大門緊閉,原本吃喝玩樂無所不及的慎親王,突然換了個人似的,兩日內一律謝客,連平日混做一團的紅城守制與司制也是被拒之門外。

  一時,這事被紅城百姓傳開,紛紛猜測那帝都來的舞女嫵媚至極,才將慎親王給迷了住。

  這一日,自那風憐將軍凱旋而歸過去了三天。塞北天氣又開始了一貫嚴寒,那停了幾日的大雪再次下起,卻是紛紛灑灑,再加上那冰沙之氣作祟,北風隱隱成幫兇,這一下竟成了百年難遇。

  “公子,你小心著?!鄙魍醺箝T口外,一輛馬車停在雪地之上,那車夫通身鎧甲,不怒自威,他攙扶著車里男子下車后,說道:“聽說那慎親王整日與那舞良廝混一起,不出房門半步?!?p>  “紅城風寒真當厲害,久居帝都之身,竟不能相抗。”那從馬車內下來的男子披著一件雪白大褂,身子單薄,冷風吹過,面色有些微白,“嚴寒出精兵,看來這塞北三軍被稱天下之師,倒也有些說得過去?!?p>  “哎,你們趕快走,今日王爺概不見客!”此時那幾個守門將士見了,上前便是要趕。

  “恬噪,”那通身盔甲男子當先一步,從腰里拿出一塊令牌,喝道:“再不讓開,死!”

  那些士兵仔細一看,認出令牌身份后,紛紛臉色大變,連忙敞開大門,躬身退去?!八隳愕茸R相!”那盔甲男子冷哼一聲,便是收起令牌,踏步進了府內。

  “是何人擅闖王府內地???”一道聲音似有不滿,娓娓傳來,入了那盔甲男子耳中。不多時,便見一個老者手持拐杖緩緩從內堂出了來,然等他走近一看,臉色微變,連忙躬身請道:“老奴不知公子駕到,還望恕罪?!?p>  “老管家客氣了,你家主人現(xiàn)在何在?”那披著大褂男子環(huán)顧一番,卻是走至老者身邊,說道,“聽聞慎親王與那蕭姑娘躲在房中敘舊,兩日不出?”

  “回公子的話,王爺對蕭姑娘情深義重,敘舊兩日也很正常......”那老者憨笑一聲,答道。

  “許幽!”男子突然一聲大喝,“你速去西廂別院,看看慎親王在不在房內?!痹S是男子大聲說話灌進了風寒,不禁干咳起來,臉色有些煞白。

  見許幽去尋,男子平了平氣,轉身對著老者,輕道:“希望慎親王別做傻事,否則王法之下,誰也保不了他?!?p>  聽聞如此,那微躬著身的老者卻是大笑一身,迎上男子目光,緩緩說道:“公子乃皇族嫡親血脈,身份華貴自不必說,從小才華不輸國相,自比圣賢,文韜武略更是勝人一籌?!?p>  “想必公子也是個剛愎自用之人。王爺雖表面不濟,風流成性不諳世事,可王爺心中卻始終明白一件事。”

  “夠了,”男子打斷了老者,眼神里寒意涌動,面色蒼白如紙。此時那許幽回了來,三步并作兩步,然未等他說什么,眼前男子卻是擺了擺手。

  “找到慎親王逃走的地道了么?”好久,男子終于開口問道。

  許幽本心生疑惑,此刻聽聞公子問起,不禁一怔,側身看了看一旁老者,見他一掃之前恭敬之色,傲然站立,心中頓時明白過來,連忙答道:“末將剛要稟報,那慎親王已不知去向。至于地道,末將并未尋找?!?p>  “即可去找,找到后,將之毀掉?!蹦凶域嚨剞D過身來,厲聲吩咐道。

  “諾!”許幽領命而去。男子也不再停留,甩袖就要離開,那老者卻是暢笑一聲,問了一句:“難道公子不想知道王爺去了哪里?”

  男子聽聞,腳步一頓,沉默半晌后,淡然說道:“此刻起,石慎再不是我皇族子嗣,下次見面,我會取他項上人頭?!闭f完,便是踏步離去。

  “王爺,但愿此行一路平安,老奴——你!”見男子離去,老者自言自語,轉身剎那,卻是一聲大叫,然未等他有所反應,身子便如斷了線般的風箏,直直掉了下去。

  自前些日紅城守制下令盤查北突奸細后,這城北大門便是只進不出,守門之人也是從平常數(shù)人增至數(shù)十人。

  此時,一陣悠揚馬蹄聲傳來,聞之心如麻。待守城將士看去,便是感到一陣風過,連著馬蹄壓過積雪之聲,片刻便是消失無影。

  “是風雷寶馬,快去通知守制大人。”認清來人后,當先一名將士連忙喝道。

  馬過之處,一片沸騰,這便是風憐之名,早已在紅城百姓心里生了根,甚至那帝都皇者都比不上這紅城之主。待馬兒放緩腳步才看清,馬上之人依然盔甲通身,連頭盔佩劍一樣不落。

  一把將馬韁繩丟給早已聞訊在門口相迎的館主,便是要進去。然那館主卻是一步上前,臉有畏懼之色,小心說道:“將軍可能有所不知,這雨情她已經不在這里了?!?p>  聽聞如此,那男子轉過身來,冷目相對,卻是要聽她說下去。

  那館主見銳目掃來,頓感一陣心悸,說話也有些顫顫巍?。骸澳怯昵樽郧靶┤崭鷮④娨娏艘幻婧?,便是在當夜偷偷出了城去。”

  “不過雨情出走之時,留了個香囊給將軍,吩咐——”那館主從懷里掏出香囊,然未等她說完,便是感到有人一把奪過,心悸之余,連忙退后幾步。

  那男子略一查看,便是打開香囊,從里面取出一封書信來,展開細讀后,驀然問道:“那伺候雨情的丫頭何在?”

  “在,在里面伺候客人......”那館主聞此,心驚更甚,低聲回道。

  “若她有半點不情愿,哼!”男子聽得真切,不禁有些惱怒,這信里提及要他照顧那小魚一二,不想才幾天就遭如此逼迫。

  那館主連退數(shù)步,唯唯諾諾,不一會兒,便是將那小魚丫頭好好請了出來。

  “將軍!”那小魚見此,不禁聲淚俱下,一把將身子送了過去,雙手緊抱著男子,喃喃自語。男子一怔,被她如此抱著,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雨情姑娘信里托我,帶你離開這里,你為何不早些來軍營找我?”男子突然想起這件事,問道。

  那小魚心情略有平復,松開后,回道:“自雨情姐姐走后,我就想去找你,可天明之時,紅城所有城門只進不出,我出不來,便是打算在這等你來尋......”話及此,小魚卻是再次哭泣起來。

  “魚雨情?你這樣做,太魯莽了?!蹦凶觾刃乃剂恳环?,看看眼前女子,也不再問話,直接橫腰抱起,騎馬離去。

  風雷寶馬,此刻載著兩人亦不遜色,繞過主街,從小道蜿蜒,不一會兒,便是來到了風憐府邸大門口那一條筆直大道。馬上男子神情緊繃,似有心事壓底,此刻臨近,便有數(shù)十將士立刻打開府邸之門。

  騎馬穿過練兵廣場,迂回幾條幽靜石路,便是來到了一座假山園林,遠遠看去,這假山園林有十個廂房之大,雖此刻林木凋零,唯剩那一盤假山聳立。

  在小魚滿目驚異之下,那假山卻是有了靈性般,竟兀自轉動起來,仿若陣法機關,不一會兒,便是看見一條通道展現(xiàn)眼前,通道漆黑無比,不知通往哪里。

  “那里便是望沙關么?”沙道之上,一匹黑馬聳立,馬上女子抬眼看向前方,臉色疲倦,眼神卻是一派清明。但見她從腰間解下水囊,喝了幾口,便是一個快鞭,驅馬朝前奔去。

  整整一日,馬不停蹄,只途中略作休憩。望沙平原綠地頗少,而在靠近望沙關時,附近才會有成片綠地出現(xiàn),連日奔波已然讓她心神疲憊,若不是那一顆堅定之心,怕是都過不了那漫漫平原。

  此刻,夜色彌漫,在紅城西北方向也是一匹駿馬緩緩而行,馬上男子似是受傷不醒,整個身子掛在上面,盔甲殘破,幾處甚至血跡斑駁,像是歷經殺戮之人。

  “何人!”驀地一聲大喊,隨即數(shù)十個士兵鋪圍過來,長矛直直指向那馬上男子。但見為首之人拔出佩劍,小心上前察看,乍看之下,那為首士兵一聲大叫:“是,是將軍!”

  頓時,數(shù)十個士兵立馬上前解下馬上男子,小心抬起,直往大營而去。

  塞北大營,左軍開拔西南,右軍開進望沙,只有中軍大營安然穩(wěn)扎,此刻,中軍大帳內,柳逸聽聞士兵所報后,驀然站起,直接大踏步朝帳外走去。

  而在紅城西南方向一處山地上,燭火飄動,夜色下依稀聽得見巡邏士兵走路之聲。這平時人煙罕至之地,不知何時駐扎了一支軍隊,四周巡邏層層,好不嚴密,又占盡地勢,一般十里開外不得發(fā)現(xiàn)。

  “西南三軍掌軍督帥石橫,參見公子!”

  夜色朦朧,軍中一處大帳卻是燈火通明,帳內站著幾位將士,個個躬身作禮,面有敬色。而端坐帥位之人,赫然便是那石鹿,而相侍左右的便是那一臉威嚴的許幽。

  “石橫啊,你我同屬皇姓,也算半個族人,繁文縟節(jié)就免了吧。”石鹿看著下面之人,微微一笑,說道。

  “諾!”那為首之人應允一聲,便是接著說道:“稟公子,就在幾個時辰前,我左路大軍一支偵察隊在城西差點活捉那風憐子悟?!?p>  “什么!”聽聞如此,榻上男子卻是大驚之下驀地起身,盯著石橫,問道:“你說的可屬實?”

  “末將哪敢欺瞞公子。當時雖沒能活捉那風憐子悟,不過倒是截下了一個女子,想必是那風憐子悟親密之人,否則也不會拼死相救。”

  “哦?”石鹿聽聞又是一驚,連問:“那女子如今何在?還有你將此事從頭到尾,再與我細細說一遍。”

  “將軍快走!”“別管我,你快走??!”夢里刀光劍影,她用力呼喊著,將自己身體作擋箭牌,攔在那一群士兵身前,驀地耳畔一聲風嘯而過,胸口如遭電擊,身子再也站不穩(wěn),直直倒了下去,眼中閃過那遠處男子瘋狂廝殺畫面,便是重重沉了下去。

  “啊!”床上女子突兀醒來,頓時一陣撕裂般疼痛自胸口傳來,忍不住大叫一聲。

  “你醒了。”一個男子聲音響起之剎,床上女子猛地睜開雙眼,這才發(fā)現(xiàn),床邊坐著一個人。

  “小魚姑娘還認得在下吧,咱們在沉魚館見過一面?!蹦悄凶涌粗?,笑道。

  “是你!”床上女子盯著他,思量一番后似有些明白過來,隨即轉過頭去,不再理會。

  “都是將士魯莽,以為你等是北突奸細,才拼命抓捕——不過幸好姑娘沒事,不然雨情姑娘那,在下就不好交代了?!?p>  “那小魚姑娘你就安心養(yǎng)傷,明日天亮,我會派人將你送回紅城?!蹦凶诱f完,便是轉身離去。

  此時,冰涼夜色早已退去,依稀看得見那東方一線魚白。紅城城南樓上,兩名身穿官服之人,一同看向城外,臉上皆是一副焦慮之色。

  “嚴兄,你聽說了吧?!逼渲幸蝗送蝗晦D身,問道。

  “嗯,聽說案發(fā)當日,最后進府之人是鹿公子......”另一人直直盯著城外,深深嘆了口氣,才說道。

  “看來,慎親王逃走是真的了,”當先說話之人也是搖頭嘆氣,“這鹿公子殺罰果斷,果真跟傳說的一樣?!?p>  “對了,開羊兄,聽說那鹿公子昨日出城之時,送來一封書信?”

  “此刻我把你火速叫來此地,便是因為這書信,你還是自己看看吧?!闭f完,便是從懷里拿出一封書信,遞了過去。

  “什么!不日即將開戰(zhàn),這,這......”那人細讀一番,臉色頓時駭然。

  “看來,我們也該做好自己的打算了......”

  塞北夜長,尤其是下半夜,紅城夜色更是漫長,這城北樓上,始終站著兩人,時而望向城外,時而低聲交談。

  一夜無雪,卻是比之平常冷上數(shù)倍,那城樓二人早早擺上火爐,圍坐熬夜,似在擔心什么。此時,隨著東方漸紅,一縷嫣紅照來,那城樓二人相望之下,嘆息更濃,似是一夜未斟酌出什么來。

  而在城北大門千米開外,一支騎兵颯颯而來,從遠望去,浩浩蕩蕩,不下數(shù)千,直奔紅城而來。這守城士卒哪見過如此隊伍,一見之下紛紛咋舌,好一會兒,才有人緩過神來,匆忙去報信。

  轉瞬間,那數(shù)千騎兵兵臨城下,守城士卒驚目之下,慌忙退居一旁?!澳愕炔槐卦诖耸爻牵偎倩厝兔?。”騎兵當先之人看了一眼,大聲喝道。

  “一隊堅守城門,二隊包抄沉魚館,三隊四隊全城戒嚴,其余六隊,隨我攻下風憐府邸?!币娛爻鞘孔潆x去,當先說話之人便開始下令。

  紅城硝煙將起,太平數(shù)十年,終究要兵戎相見了。此時,在那遙遙望沙關里,一個消瘦女子身影穿梭在街上,在她的身后還牽著一匹倦馬。

  “連日奔波,這馬兒已不能再騎......望沙關到了,帝都也該不遠了......”女子內心反復思量,腳步卻不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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