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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憐雨情

第六章 小魚身世

風(fēng)憐雨情 江南哪里秀 3274 2017-07-20 13:49:55

  此刻,夜色褪盡,天下大白,連著冰沙寒氣也是一并少了去。紅城主道之上,一眼望去,盡是騎兵駐扎,平常之?dāng)傌溤缫讯闳敫髯苑績?nèi),尤其是沉魚館附近,更是一下子圍了整整數(shù)百騎兵。

  這些騎兵盔甲之上紛紛印著一個“石”字,赫然便是帝都直轄的西南三軍騎兵先鋒隊。

  “小魚姑娘,石某將這沉魚館送上,以謝誤傷姑娘之罪。”沉魚館內(nèi),黑衣男子端然而坐,笑著對一旁女子說道。

  “誤傷?”那女子回過頭,冷笑一聲,“怕是有預(yù)謀的誤傷吧。”

  男子剛想再說些什么,卻是有兩人匆匆進了來,抬眼看去,卻是那李開羊與嚴行,此時的二人,一臉疲相,似是一夜未睡。

  “你二人,可知罪?”黑衣男子看著他們,冷冷問道。

  “我等知罪!”那二人聽聞,內(nèi)心發(fā)怵,一慌之下竟直接跪了下去。

  “哼!慎親王逃逸與你二人脫不了干系?!焙谝履凶域嚨爻獾?,“此帳日后再算,現(xiàn)在你二人即可前去風(fēng)憐府邸,帶上所有守城士卒,務(wù)必全殲風(fēng)憐之兵。”

  “諾!”李開羊、嚴行二人連忙應(yīng)允,臉上早已冷汗如雨。

  沉魚館,往日高歌艷笑之地,此刻卻是安靜如斯。館內(nèi)樓道之上,擠滿了才人,個個屏氣斂神,看向樓下大堂,而端坐在大堂的,卻只有兩人。

  其中一人是個男子,黑衣著身,臉色略顯蒼白,端著茶水,斜眼看了眼一旁女子,喝了口熱茶后,才緩緩說道:“十歲父母雙亡,十一歲被人拐到紅城,十二歲賣來這里,此后跟在雨情姑娘左右,一晃六年光景,小魚姑娘也成了大姑娘,只是如今的小魚是否還記得父母之仇?”

  此話一出,一旁女子內(nèi)心頓時掀起大浪,一想起父母之事來,女子心里好似被人活活針扎一般,疼痛剎那襲遍全身,胃里一陣倒騰,忍不住吐出一口悶血來。

  黑衣男子知她內(nèi)心不平,怕是痛及傷口,剛想喊人,卻是被她阻了下來。只見她深吸了口氣,慢慢轉(zhuǎn)過身子,兩眼直直盯著他,問道:“你知道我父母之事?”

  “不知,”黑衣男子卻是直接答道,見她眼里閃過一絲失望,便是起身,徑直走了幾步,然后走至她身邊,彎下腰,在其耳邊說了句:“不過,如若姑娘想,此事不難?!?p>  “果真!”女子驚聞而起,只是思量片刻,又開始坐下,冷笑道:“如果你想拿此事來要挾我——”

  “小魚姑娘誤會了,石某只是謝罪,別無其他。”黑衣男子笑著打斷了她的猜疑,四處打量一番,便指著那不遠處跪著的一人,大聲說道:“左右,將這個婦人轟出紅城,這沉魚館以后便是小魚姑娘做主?!?p>  “還有,將這沉魚館招牌換了,就改成——”男子思量一番,驀然笑道:“魚人館!”

  此刻,紅城城北開外,塞北中軍大帳內(nèi),數(shù)十將士齊齊跪著,在他們前方,擺著一張床,床上男子面色蒼白,似是昏迷不醒,而在床邊則是坐著一個藍衣男子,時而看看昏迷男子,時而掐指算算。

  昏迷在床的男子左手驀地動了動,嘴唇微微蠕動,似在說些什么,藍衣男子見狀,隨即朝營外一聲大喊:“將軍有意識了,快傳軍醫(yī)!”

  待他令下,床上男子卻是突然一陣劇烈咳嗽,猛地一口黑血吐出,然后又昏暈過去。藍衣男子一時措手不及,連忙替他診脈一番,感覺脈象平穩(wěn)后,內(nèi)心稍安。

  “你等暫且退下,待將軍醒后,再做安排?!彼{衣男子揮手散了眾將士,再看了眼昏迷男子,兀自一聲嘆息。

  沉魚館暖雨未情,風(fēng)送清涼惹雨臨......若飲殘雪化相思,我愿長住冰沙地......相識二十,相知二十,相思二十......異地之苦,非情愛不能甜;異地之澀,非溫存不能潤......異間幻美,此刻卻落淚......

  “駕!”一聲清脆響起,在這綠樹叢林之地,聽來別有生味。

  “帝都!不遠了,不遠了......”馬上之人兀自喃喃,手中驀地揚起馬鞭。

  “柳督帥,將軍醒了!”驀地一聲吶喊自帳外傳來,原本休憩在床的男子驚聞起身,隨手披上件藍色外褂,便是匆匆趕了出去。

  此時夜色黯淡,帳外已然生起了火,藍衣男子三步并作兩步,跟在一個傳信士兵身后,朝著一處大帳走去。掀開帳簾,藍衣男子一步踏入,帳內(nèi)臥躺在床的男子忽地睜開雙眼,兩人相視一番,便兀自暢笑起來。

  “如此,這府宅之秘怕是瞞不過他了,”一番敘說,藍衣男子已然明白,這紅城怕是已經(jīng)落入石鹿手里,“柳逸不明的是,二將軍當(dāng)初為何不留下那許幽,將計就計拿下西南三軍?”

  “此事告訴你也無妨,”被問及此事,床上男子尷尬一笑,解釋道:“我與石鹿,同師一人,我擅長排兵布陣,而他喜愛權(quán)謀極術(shù)?!?p>  “這,此事也太不可思議!”藍衣男子聽聞,內(nèi)心掀起滔天駭浪,想當(dāng)初那石鹿欲百般勾結(jié)柳家,更是設(shè)下毒計,險些害死二將軍,若不是柳家與風(fēng)憐家早年有過生死之情,怕是......

  “石鹿此人殺伐果斷,若不是你吾兄柳遠相救,我怕早已身死帝都了......”

  “二將軍言重了,當(dāng)年戰(zhàn)場殺敵,柳逸若不是得大將軍拼死營救,怕也是身死北突了......”

  話及此,二人一時感慨良深,床上男子索性下了床,走至案邊,仔細看了一番案上作戰(zhàn)草圖,便是仰天長笑道:“柳逸啊,對付石鹿一定要出其不意!你看,此處便是我們第一次反擊?!?p>  “哦?”藍衣男子聞言看去,略一思索,便是拍案而道:“陰謀權(quán)術(shù)在戰(zhàn)場上,若沒有執(zhí)行力,便是空頭之計?!?p>  “不好!”床上男子兀自一聲大喝,頓時觸及傷口,撕裂般疼痛襲來,男子緊閉雙眼,身子似要倒下,藍衣男子見狀,連忙上前扶他坐下。

  “柳逸,此人你一定要給我救出來。”胸口舒緩過后,男子才緩緩說道。

  “何人?”

  “雨情姑娘貼身丫鬟,名字么,似乎是叫做小魚......”

  他與她不過兩次見面,彼此認識不多,也就知道別人稱呼她為小魚。然從她誓死要跟隨他前往帝都時,他看到了她眼里的堅毅,那種目光似曾相識,后來他才想起,在魚雨情思念家兄之時,眼里也曾是這樣的目光。于是他便帶上她,從府邸暗道出城,迂回繞道,前往帝都,不料出了暗道不遠,便遭一隊人馬圍追,是她,為他擋了一支箭,是她,在倒下一刻,還呼喊著他。

  風(fēng)憐子譽,一生重情重義,何曾虧欠過他人,可就在昨夜,他欠下了一份情,他不知道還能不能還上,因為至此,他還不確定她的生死安危。

  因為虧欠,所以想念;因為不知生死,所以念念不忘。

  此時,在塞北中軍大營內(nèi)一處帳篷里,一身華衣男子緊鎖眉頭,不知在想些什么,時而端起案上酒水一飲而盡,時而長吁短嘆,只有在看向床上女子之時,他的眼里才會閃過一絲溫柔,以及堅定。

  “疏疏,本王答應(yīng)你,一定風(fēng)風(fēng)光光帶你回帝都?!比A衣男子自言自語一番,看著床上女子熟睡笑容,更覺悵惘。

  “這柳逸搞什么名堂,怎么還不見我?還有那風(fēng)憐子悟,好歹也算照過面的,會不會......”華衣男子想及此,連連搖頭,“本王這次把寶押在了這里,定要一本萬利?!?p>  金石王朝,坐擁四疆,地域之廣非鄰國不能比,即使強如北突,亦無殺入關(guān)內(nèi)之膽。自先祖江南起事,平南疆三寨十八路流賊,連克西藩、東越之地,盛勢之下,前朝皇帝攜滿朝文武開城投降,自此,改朝換代。

  茶樓內(nèi),說書老者揮動紙扇,津津有味地說著金石王朝開國之事,許是老者說得好,下面圍了眾多聽書之人,亦不吵鬧,只安安靜靜聽那老頭娓娓講述。

  而在二樓一處雅室內(nèi),一名紫衣男子微閉雙目,斜躺在臥榻,在他的前面擺著一方書案,案上一張草圖攤開,圖上密密麻麻,似是一張城池平面圖,圖上街道分明,甚至標注著城內(nèi)士兵巡邏路線,以及重兵駐扎之地。

  此時,一位老者推門入了來,小心走至紫衣男子身側(cè),輕道:“少爺,柳統(tǒng)領(lǐng)來了?!?p>  “哦?”紫衣男子驀地睜開雙眼,立馬起身,此時,一陣重重地腳步聲傳來,一名通身盔甲男子,手持佩劍,大搖大擺闖了進來,張望之下,卻瞧見房內(nèi)有人,嘴上頓時嘟囔一句:“娘的,這雅間也有主了。”說時,冷哼一聲便是兀自離去,而在那人離去不久,兩個男子悄悄尾隨而上。

  “關(guān)門?!弊弦履凶友劾镩W過一絲睿智,吩咐之下,一把收起案上草圖,攥在手里。原本俊俏的臉上此刻滿是愁容,若不是那一雙清澈透底的雙目,誰見了還以為是哪家子弟落榜了呢。

  “哎,此時你何在?可好?”男子喃喃自語,原本緊握的手也是緩緩松開,將那揉成團的草圖扔回書案,便是從懷里掏出一只香囊出來,那是一只極其普通的香囊,翠綠色為底,其上無圖案,只秀有兩行小字:若飲殘雪化相思,我愿長住冰沙地。

  “沉魚館暖雨未情,風(fēng)送清涼惹雨臨,若飲殘雪化相思,我愿長住冰沙地......”紫衣男子默默讀起,身后那老者則是暗嘆一聲,便是悄悄退下。

  “我風(fēng)憐子悟前半生為家族而戰(zhàn)、而生、而活;直至你的出現(xiàn),為我洗傷開始,你便入了我的心里?!蹦罴按?,內(nèi)心思念更甚,紫衣男子忍不住捶胸頓足一番,才稍稍緩了相思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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