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子靈將再入玉府,而東袁郡遠遠往南的南凌皇宮內,正結束一場波譎云詭的明爭暗斗。
而南凌國中,身穿墨色寬袖蟒袍朝服、頭戴男子玉冠的南凌國大公主南墨雅此刻正疾步趕往南皇寢殿。
傾國傾城的面容上,是面無表情的清冷,寬大的朝服隨著疾走的步伐,左右晃蕩。
一路來來往往的宮女太監(jiān),無不恭敬小心地朝著大公主行禮,大公主卻置若罔聞,冷著臉,直奔目的地。
“墨兒......”
同樣穿著朝服的云容,從大殿急急追了出來,拉住墨雅的手腕,將她往旁邊無人的偏殿一帶。
不似私下身著雪白袍的清俊絕塵氣質,此刻,深色蟒袍更襯得他尊貴無比,更多一份神秘邪魅的氣質。
“這是做什么?”
墨雅看向云容,語氣清冷。
云容松開手,“我晚點將出宮,有些話現(xiàn)在得跟你說。墨兒,這回你太急了,楚王爺在朝中勢力根深蒂固,追隨者眾多,如果急于連根拔起,很有可能導致他狗急跳墻......”
墨雅聞言冷哼一聲,“這些我何嘗不明白,皇叔一向欺壓百姓、壞事做盡,我一忍再忍,如今,他可不是僅僅做這些了,觸角已經伸到他國......這次縱容手下殘害新貴,分明就是在向我挑釁?!?p> 云容清俊的雙眸盯著墨雅,似要看穿她心中所想,“所以,這回你在朝堂上佯裝動怒,與他徹底撕破臉,是要逼他快點動手?”
墨雅了然一笑,知己莫若云容啊,“如果不是,方才你怎么會陪我演戲呢?”
看著面前狡黠的笑臉,云容無奈的笑了笑,要是反應遲鈍些,還真跟不上這個慧智近乎妖的女子的想法。
方才,退朝后,他拉住墨雅,勸她慎重行事,墨雅還與爭論不休,最后氣得甩袖往南皇宮殿疾步而去。
那一幕落在眾臣眼里,只當是一向沉著冷靜的南丞南墨雅,也被楚王朝堂上的言語激得失了理智,連云容將軍的話也聽不進去絲毫,更要急急再去向南皇再稟明。
而只有云容懂她,她久經朝野,一向將情緒掩飾得極好,楚王區(qū)區(qū)幾句話、幾份文書豈能讓她如此失態(tài)?
那么只有一種可能,這種動怒是在自導自演,并且要讓楚王一黨相信,她確實很憤怒!
那么,他便陪她演,拉住她,與她爭論,直至她不滿,甩手離開......
他要讓那楚王一黨看到他倆的齟齬,知道此刻墨雅連他的話都聽不進去。
這樣他們才會更加堅信,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公主她失了理智。
他輕嘆了一口氣,他欣賞又愛慕的女子,有時真像一縷風,稍不留神就竄走了。
好在自己目前還有能力跟得上她的步伐。
伸手將墨雅因走得急而掉落的碎發(fā)輕輕攏入鬢中,“我已多派了幾個靈活的青衛(wèi)隱入楚王府,并讓人著手開始收集楚王一黨的軟肋,不出三日,會交到你手中......”
墨雅眼底閃過驚訝,隨即恢復平靜,多了幾分感動,不免心中感慨,他凡事都能想她前頭去,如果沒有他,自己又在這條路上又該走得多么艱難。
冰冷的面龐不由得化成水,溫柔無限,她握住云容的手,那雙手修長分明,比女子的手更好看,“云容......”
云容反手緊握住她,隨即放開,輕刮了一下墨雅的翹鼻,寵溺道,“傻瓜。”
末了,又溫柔地嗤笑道,“快去找南皇吧,晚了,方才的戲可就白演了,這可是我們第一次爭成這樣?!?p> 帶笑的眼眸里,柔情似水一般地緩緩溢開。
“好?!?p> 墨雅輕輕頷首,轉身準備出殿,剛邁出幾步,回過頭,發(fā)現(xiàn)云容還在原地溫笑著看她。
一愣,回以淺淺一笑,溫言問道,“此次去風嘯山的事宜都準備好了嗎?”
云容擺擺手,“放心?!?p> 墨雅點點頭,抿了抿唇,轉身,朝南御殿走去。
“大公主”
似是知道墨雅要來,陳總管早已等候在殿外,忙笑瞇瞇上前問安。
“陳總管,夏妃娘娘也在?”墨雅眼尖,一眼便瞅見隱在角落里,夏妃宮內的侍女。
陳總管一愣,看著面前年輕的未來主子,躬著身,更加恭敬,“大公主好眼力!皇上說不妨,大公主只管進去便是。”
“好?!蹦跑S過他,朝殿內走去。
殿內,南皇身著明黃中衣倚在軟榻上,臉色有些蒼白疲憊。
夏妃接過侍女端來的,盛滿濃黑藥水的金盞碗,輕輕吹了吹,又用小金勺攪了攪,感覺溫度更適宜了,這才踱步到桌前,從精致的白色小瓷罐里,拈出一粒黑色藥丸,含笑走回軟榻上。
將金盞碗遞給南皇,笑吟吟道,“皇上,臣妾特意叫人做了這‘祛苦丹’,甜而不膩,最適合喝苦藥后吃......皇上您嘗嘗?!?p> “難得你這么有心?!?p> 南皇接過金盞碗,一飲而盡,被藥水苦得皺起了眉頭。
夏妃忙把祛苦丸喂給南皇,一嘴的苦味頓時消散,南皇驚喜地嚼了兩下,唇齒留甜。
南皇捋著胡須哈哈一笑,十分高興,“這祛苦丸確實不錯,甜而不膩,比那一般祛苦的甜湯好多了?!?p> 很是贊賞地看了夏妃一眼,“難得你心思細膩,朕記下了?!?p> 夏妃聞言,心下也雀躍不已,表面卻表現(xiàn)得越發(fā)溫順乖巧,“這是臣妾份內事,皇上的吃食自然該多留心。”
抬起頭,眼角瞥到進門的那一抹墨色身影從容走來,忙彎腰將軟榻旁的藥碗收起,放到桌上。
“大公主?!?p> 墨雅剛立定,夏妃已朝墨雅行了禮,垂著頭,十分恭敬。
按理來說,公主的等級并不高于皇帝的妃子,身為寵妃,她其實不可不必如此恭敬。
但夏妃深知,這南墨雅的身份,不止一國長公主這么簡單,她更是南凌權傾朝野的南丞相,是把握南凌政治經濟命脈的關鍵人物,是南凌未來的女皇。
只不過,她始終想不通,南皇既然放手讓愛女去顛覆南凌,為何不早早將皇位傳給墨雅,自己去享天倫之樂?
畢竟,南皇向來體弱,近幾年,身子更是大不如前。
不過這個中緣由,也不是她一個妃子能夠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