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王府另一處的廂房中,與黃嵐淡然自處截然不同,房內(nèi)眾人皆是面色緊張,一臉惶恐。
“嫻兒,你醒了?!?p> 馮夫人看到馮嫻雙眸微開,連忙將手撫在馮嫻身上,輕聲喚道。
“母親。”馮嫻嬌弱無力,輕聲回道。
“嫻兒,可還有哪里不適?”元田也近到床前問道。
“田哥哥也在?!瘪T嫻慌亂的捋了捋額前的碎發(fā),掙扎著想坐起來。
“嫻妹妹不要亂動,許醫(yī)師囑咐說要臥床靜養(yǎng)。”元田連忙扶著馮嫻,輕聲說道。
“不礙事,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多了?!瘪T嫻搖搖頭。
元田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已經(jīng)開始有了血色,安心了不少,只要她沒事,黃嵐處境也會好一些。
“嫻妹妹,你可還記得當時你是怎么落水的?”元田試探著問道。
“田兒!嫻兒才剛醒你就讓她想那些事情,再過幾天休息好了再說吧!”馮夫人不悅說道。
“母親,我沒事的。我都記得的,其實那時候我……”馮嫻剛要開口,就被馮夫人扶住了身子。
“嫻兒,不要費這些唇舌。過幾天再說吧?!?p> “馮姨!”元田哪能看不出來這是馮夫人故意攔著。
“嫻兒累了,請?zhí)飪夯厝グ伞!瘪T夫人面容清冷,毫無感情說道。
“母親……”馮嫻并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困惑的看著母親。
“好吧,那嫻兒多休息會,明天我再過來?!痹镏坏闷鹕砀孓o。
“不送!”
目送著元田離去,馮嫻這才揪著自己母親的裙角嬌聲說道,“母親這是為何?”
“你這丫頭,你不知道你的田哥哥都快被那黃嵐搶走了!”馮夫人恨鐵不成鋼,咬著銀牙說道。
“嵐妹妹剛才救了我……”馮嫻垂下頭,低聲說道。
“那是她應(yīng)該的!她把你推下水,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十條她的小命也抵不過!”
“母親。你在說什么?”馮嫻聽不明白她的話。
“難道不是她推你下水的?”馮夫人怒聲說道。
“是我不小心滑到了石子,嵐妹妹用繩子將我救了出來。之后的事情,我便記不得了?!瘪T嫻搖搖頭,輕聲說道。
“那為何……”馮夫人聞言也有些困惑,“去將今日作證的那個丫頭給我找來?!?p> “母親?”
馮夫人拍了拍馮嫻的手,示意她稍等片刻。
“夫人,那婢女就在門外侯著,我已經(jīng)讓她進來了。”派去喚人的婢女剛出門就返了回來,回道。
馮夫人眉頭一皺,點了點頭。
“奴婢拜見馮夫人!”那婢女進門便俯身在地,禮數(shù)周全。
“說!”馮夫人冷臉喝道,這婢女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誣告她人,心思讓人叵測。
“夫人,奴婢此次前來正是為了將事情全盤告知,只是事關(guān)小姐……”婢女左右環(huán)顧,將后面的話隱了下去。
“你們先下去?!瘪T夫人吩咐道。
“多謝夫人!”婢女俯身說道,“我十三歲那年,王爺府中的一個掌事可憐奴婢,將我從燕春樓中贖出后,便伺候在王妃身前。那時候馮小姐與元公子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常逗得王妃歡笑。如今王爺、王妃也高興看見公子、小姐能在一起?!?p> 那婢女一直溫情低語,似乎陷入了美好的回憶,突然話鋒一轉(zhuǎn),聲音也提高了許多:“但是自從公子認識那個黃嵐以后,嘴里念的心里想的全都是那個丫頭!她也不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不過是青樓里出來的,以為把紅粉樓改成聞曲樓,就不是了!”
“居然與公子糾纏不休!奴婢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生怕小姐以后受她欺負。今日,小姐突然滑了一下,若不是她故意先扶著,然后松手,小姐怎么會摔到水里!”
“雖然假惺惺將小姐救了上來,可卻……居然褻瀆小姐,將嘴……”那婢女沒有說完,只是一臉怨恨。
“后來王爺詢問的時候,我便自作主張,說是她推的小姐!只有這樣,她才會遠離王府,遠離公子!”婢女拜伏在地,涕淚連連。
這一段話說的聲情并茂,就連馮夫人也變了顏色。
“先前公子受傷也是為了那丫頭!那丫頭不是災(zāi)星是什么!”
馮夫人此時也被那婢女說的怒從中來,一拍桌子,低聲說道:“那丫頭,居然敢跟我女兒搶!”
馮嫻一直臥在床榻,對那奴婢所言聽得一清二楚,雖說她在元田受傷時,就已經(jīng)知道元田對黃嵐的心意,可她一直覺得,也許只是因為自己太過在意元田,所以誤會了什么。
她邀請黃嵐同游元府,初衷也只是想要警告一番,讓黃嵐能明白,她與元田才是眾人屬意的良配??刹辉?yún)s遭遇此事。
聽那婢女所言,確實在腳下一滑的時候,黃嵐先是扶住了她,而后又突然松手,難道黃嵐確實是有意要害她?
“你做的好!若再有人問,依舊像早上那樣回答?!瘪T夫人點點頭,示意近侍將一包散碎銀子塞給那個婢女。
“你叫什么名字,還算機靈?!?p> “奴婢名叫北北,夫人可喚我小北。”北北福了福身,將銀兩放入懷中,回道。
“夫人,奴婢還有一計,能叫她再不能翻身來勾引公子!”
馮夫人眼前一亮,如今馮嫻無事,即便冤枉黃嵐是她推了馮嫻,也終究不能拿她怎樣,且不說沒有確鑿的證據(jù),她又救了馮嫻,畢竟還是皇后欽賜的天下第一樓樓主。
“說!”馮夫人吩咐道。
“不如將計就計,將她害得公子差點被人踩死和害得小姐落水差點溺水,這兩件事一起說出去,奴婢還聽說,她父母也下落不明,不如就一并對外說,她八字沖了天煞,已經(jīng)克死了父母,差點克死公子、小姐,若不是他們二人有王爺此等貴人相護也難逃劫難?!?p> 北北低著頭,聲音卻透著陰沉,“再加上夫人配合,對其他達官貴人施壓,說只要黃嵐在聞曲樓,那地方便……”
北北沒有說完,馮夫人已經(jīng)心領(lǐng)神會。
“嗯,你這丫鬟倒是護主忠誠,還有些機靈勁,我會在王妃面前夸獎你的?!瘪T夫人微微點頭,擺了擺手,讓北北先退下。
這婢女所說,確實讓她有些心動,如果這樣行事,那黃嵐便再無法在盛城立足,更不必說在聞曲樓中了。
離開了盛城,那黃嵐對馮嫻還能有何威脅?
到時候,馮嫻嫁入王府,元田若是再繼承了元剛的王爺封號,自己的女兒也是王妃了!雖說比不得皇后那么威風,可也不必被困深宮。
馮夫人心中思量,已經(jīng)決定照著那北北所說將話傳出了。
“母親,嵐妹妹畢竟救了我?!瘪T嫻聽了她們二人的對話,有些不忍,雖說她與黃嵐現(xiàn)在是對手,可這樣一來,黃嵐在盛城再無立足之地,不管怎么說,也太狠了些。
只要能將她與元田分開就好。
“你就是太心慈手軟,那黃嵐什么樣的人,若是她真有心要與你搶奪元田,你怎么可能是她的對手,在此時不斬草除根,等到元田將她娶進門,你就后悔莫及了!”馮夫人冷聲說道。
馮嫻心中又何嘗不知,就連她自己聽了那些詞曲,都忍不住暗暗欽佩作詞之人,市井之中傳聞黃嵐就是作詞之人,若真是如此,那滿腹錦繡,她已經(jīng)是落了下風。
更不論那黃嵐懂制茶、釀酒,又大方得體,玲瓏剔透,即便是她也覺得那女子耀眼奪目,令人眼羨。
可是,仍舊有些于心不忍。
“母親,我再思量思量……”馮嫻靠在床頭,面上露出倦色,輕輕說道。
“也罷,你且先休息。明日再說?!瘪T夫人也不好立時就讓馮嫻答應(yīng),只得這般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