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亦,別睡聽見沒有!”
冬日里天黑的早,街上擺攤的早就拾掇拾掇歸家了,就算有三三兩兩游蕩的人,大冷天的也不愿多管閑事。
更何況顧俞背著的人,從肩膀往下不斷的滲出血來,兩人一看就是惹上什么麻煩事了,自然是唯恐避之不及。
背后的人的身子越來越?jīng)觯粑苍絹碓綔\。顧俞不停的說話,還讓他打起精神。
“羅亦,你還說保護(hù)我呢,果然是在誆我?!?p> “我……沒有……”
“沒有什么?”她假裝生了氣,有些責(zé)怪地道:“我以為你有多厲害呢,早知道還是讓阿恒跟我一起多好,我就不用費力來背你了。你最好給我留著一口氣,萬一死了,我可虧大了?!?p> “我可……”
身后的回答一次比一次淺,到最后,羅亦只張張嘴都困難。
顧俞第一次覺得如此無力,她背著羅亦,到處找尋可以醫(yī)治的地方。若是她沒記錯,這附近應(yīng)該有個醫(yī)館才對。
“羅亦,你不能睡聽見沒有?”
回答她的是被風(fēng)吹動,沙沙作響的樹枝。
在這么下去,羅亦會死的!
顧俞怕了,腳下一軟竟然往前摔了下去,羅亦也被摔下來。
“你堅持住,我一定能找到辦法救你的?!?p> 她背了三次才把羅亦重新背好,此刻累的上氣不接下氣,肺里的空氣快要被抽干一樣,嗓子也疼的緊。
“有人嗎?救命啊!”
有誰能來救救我們嗎?
根本無法想象,若是羅亦死了……
絕對不行,他身上有那么多謎團(tuán)還沒有解開,他到底是誰?和趙靈均有什么關(guān)系,靈均他,是不是真的還活著。
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如同一個小孩一般,顧俞大喊著羅亦的名字,“我求你了,求你別死……”
已經(jīng)到極限了,顧俞的眼前越來越模糊,腳下的路變得看不清楚,她似乎看到了醫(yī)館,又好似沒看到。
很快,她就再次跌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
為什么,周圍好像有人說話的聲音,這聲音多么熟悉,就像……就像師父一樣。
顧俞慢慢睜開眼睛,她的身子疲乏,根本不想動彈,但是這聲音吸引了她。
“小魚兒,你可醒啦?!?p> 果然是師父!
臨滄和以前一樣瞇著眼睛笑著看她,像一只憨厚的貍貓,隨即他卻皺了眉道:“哎呀呀,我的小魚兒怎么一見到我就哭了,為師真有這么可怕?”
顧俞自己還沒反應(yīng)過來,她居然落淚了。
等臨滄手忙腳亂給顧俞擦了淚,顧俞才猛然想到什么,扯著臨滄的衣服問:“羅亦呢,他怎么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聽到羅亦的名字,她總覺得師父的眼神有些古怪。不過這種古怪轉(zhuǎn)瞬即逝。
“那個受傷的小子啊,算他命大遇上我了,那箭上有毒,若是晚些治療,恐怕兇多吉少哦,要不是看在我家小魚兒的份上,我才不救他呢,可累死了?!?p> 臨滄說個不停,得知羅亦沒事,顧俞便安了心。
師徒二人也算一陣子沒見了,加上臨滄是個活潑性子,兩人聊了很久。
她才知道今日真的算上天保佑,因為臨滄師傅也是今日才到的雁都。
“小魚兒怎么想起來回雁都了?”
顧俞道:“我們……”
“阿俞!”
她話還沒說完,臥房的門被彭的一聲推開了,是羅亦。
他的肩上纏了一圈一圈的白布,只簡單披了中衣跑來,甚是慌張的模樣。
見到顧俞好好的坐在床上,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顧俞也安心了,笑道:“不愧是師父,這么重的傷一個月晚上就變得說生龍活虎。”
“哈哈哈。”臨滄很是受用,高興地起身拍了拍羅亦的后背,那力道,顧俞都擔(dān)心傷口會不會被拍的裂開。
“好了,我去看下你的藥煎好沒有。”
臨滄走了之后,兩個人一時間竟沒什么話好說,僵持了好一會兒,羅亦找了把椅子坐下。
“阿俞,你……沒受傷吧?!?p> 顧俞抬眸,對上他烏黑的眸子,一瞬間有些失神。
昨晚那種害怕到極致的感覺就像是一場夢,不知道什么時候,對這個一直纏著自己的人,顧俞竟也動了心么。
若真是這樣,她便是天下最可惡的女子。分明之前才看清自己對趙靈均的心意,怎能隨隨便便喜歡上一個人。
大概是孤獨的太久了,或許,羅亦和趙靈均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連她自己也說不上來,對趙靈均是一種什么樣的感情。唯一知道的是,到如今,哪怕自己起了一點對羅亦的心思,都覺得是一種背叛。
簡直可笑,當(dāng)初她傷了趙靈均,居然還敢拿他當(dāng)做借口。
他們的處境并不好,雖然見到了師父,但是追兵并沒有善罷甘休。
“來的人居然是常英,可見陛下是真的想置我于死地?!?p> 晚些時候,顧俞一五一十地給臨滄講了他們逃亡的理由,他聽完搖了搖頭,“你們之間的孽緣,怕不是一時半會可以解決的。”
顧俞道:“他大概四真想讓我死了才好。阿恒和阿嵐去引開他們,現(xiàn)在還未能聯(lián)系上,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定要與趙子頤同歸于盡?!?p> “好了,別說氣話?!睅煾附o顧俞順了順氣,“知道你擔(dān)心那兩個人,你且安心休息,等羅公子的傷好了再行動,這里很安全。”
顧俞與羅亦對視,確實,當(dāng)務(wù)之急便是養(yǎng)好傷。
于是連著三日,臨滄時常出去打探情況,那些禁軍果真沒有離去,反而進(jìn)了雁都,整日在街上巡查。
他們手上拿著他們的畫像,常英自然認(rèn)得顧俞的樣子,他們便三日都沒有出門。
這一日臨滄照例去打探消息,羅亦活動活動筋骨,在院子里練了會兒拳腳,讓顧俞再次大吃已一驚。
“沒想到你功夫還挺好的?!?p> 羅亦收了勢,“自小便學(xué)?!?p> 他走到顧俞身邊,替她拉緊了棉衣的領(lǐng)子,“這么冷出來干什么?臨滄師父說你身子虛,不宜受寒?!?p> 顧俞實在是躺的難受,撇嘴道:“是師父擔(dān)心過頭了,我憋的難受,還不如出來活動活動筋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