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陽回到家。
拿出了劇本,
感受著熟系的暈眩感和拉扯感,王陽沒有抵抗。
扉頁上寫著劇本的名字,
《獵物》
.........
當你在凝望深淵時,深淵也在凝望著你。
.........
“為啥子殺人”
“不知道”
燈光下,這人搖了搖頭。
“你知不知道你殺了多少人”
“四五十個把,太多了,記不太清了?!?p> “我告訴你!六十五個!六十五個人看著你嘞!”
“嘿嘿”
“叫他們看吧,我好怕?!?p> 一張半明半暗的人臉咧著發(fā)黃的牙笑著。
.......
“知道該說啥嗎?說吧,反正命就到這兒了?!?p> “末平市水電廠職工樓”
“殺人”
“沒干得別的啥子事?!”
“死了不算強健把。”
.........
王陽穿著一身皺巴巴的深色T恤,卷著褲管站在一個宿舍里面。
“你在這做啥子?”一個女人在門口拎著濕溜溜的拖把,顯然剛涮完拖把回來。
“沒啥子事,就是轉轉?!蓖蹶栘E著身子笑著說道,頭發(fā)亂糟糟的,附近都是工地,不知道是哪的小工。
“沒啥子事在職工樓轉悠啥?你是哪個工地的?”女人年歲不大,看著還挺年輕,就是眉頭皺著的樣子性子也是潑辣,一臉懷疑地看著王陽。
“老妹兒,我真是來這溜達溜達,啥子事都某做?!蓖蹶栍行┛嘈Φ乜粗矍暗呐ⅲ麖亩寝D到四樓,剛看見這個屋子沒鎖門,就想進去看看有啥子吃的沒,前兩天跟工地里的幾個人打了架,他被攆出來了,工資都沒結,還挨頓揍。
“你是小偷吧,你個小癟三哪都敢進來偷東西。”
“噗嗤”一聲刀刃割裂血肉的聲音。
“不痛了,很快就不痛了。”王陽捂著女人的嘴,一刀一刀地扎著,直到這女人沒了動靜,才拖到屋子里。
“馬的你個臭婊子,老子火氣正大,你偏要惹老子?!蓖蹶栍脛備痰耐习寻蜒E拖干凈,拖完后,正準備翻那女人的兜。
突然看著她睜著眼睛,水靈靈的臉蛋,長得還挺標致,比自己以前的女朋友漂亮多了,王陽來了點興致,一分鐘后,王陽提了提褲子,翻了翻屋里的東西。
“攏共才三百多塊錢,窮成這樣還怕偷。”拿著一條粉毛巾擦了擦手上的血,衣服都是深色的,濺上去不顯眼。
這不是他第一次殺人了,在老家的時候,他興致來了,找了個樓鳳,說好三十,他兜里就帶了二十,為了這十塊錢,那婊子還罵他。
本來剛從監(jiān)獄出來自己就一直走背運,自己就是出來去去火的,賣肉的還瞧不起自己賣力的,腦子一熱把她給勒死了。
這下再也沒人對自己吆五喝六的了,王陽對著尸體發(fā)泄著自己的欲望,他清晰地看見自己的欲望變得更加膨脹。
那個上學時被同學欺負,老師瞧不起的男孩,那個在工地上吃不飽飯,被拖欠工資餓著肚子的王陽再也不見了,他已經能掌握別人的生死,可以為所欲為,找回了孩子般頑皮的天性,滿足了作為動物的原始欲望。
“這次不要錢老子也嫖你!”
.........
“然后嘞?
“然后我就到魯省火車站附近討生活,混口飯吃。”
“咋個討生活,說清楚?!?p> “就是跟幾個老鄉(xiāng)一塊偷東西?!?p> ........
“海子,你特么手腳麻利點,搬個東西都磨磨唧唧的,人家一會兒回來了。”一個強壯的漢子擺了一腳王陽。
那邊發(fā)現尸體后查的緊了,王陽心里有點慌,他從青云市一路乞討到魯省,他現在改名叫楊海,找人辦的假身份證,他對這片也不熟悉,在火車站認識的一個小偷帶他入的伙。
王陽抱著一個電視機,這家的電視機還是液晶的,弄到劉老三那能換不少錢,他在這個團伙里屬于最底層,搬大物件的活歸他干,分的也是最少的。
“嫩給這干啥嘞!敢來這偷東西!抓小偷啊!”幾個人沒顧得上王陽,竄著就跑了。
王陽把電視機扔在地上,樓底下讓堵死了,他沒法跑,眼看人就要上來了,真讓逮住了,腿說不住都給自己打折,再不濟給自己弄到派出所,說不定就查出來他以前的事來。
王陽看了看窗戶外邊,這是三樓,正好是樓背面,下面沒人,咬咬牙從窗戶上順著水管子滑下去,到二樓的時候,手就抱不住了,聽聲越來越近了,他就跳了下去,一瘸一拐地跑了。
晚上躺在一個廢舊的爛尾樓里,王陽覺著自己不能跟著他們干了,跟著他們掙不著錢不說,沒事還老挨揍,受欺負。
回回都是他先找到錢藏在哪,他分的錢還最少,還不如自己單干。
城里管的嚴,家家戶戶都按著防盜門了,自己去村里,王陽對村里熟悉,自己單干,摸了摸兜里藏著的小釘錘,上次的小刀被自己扔到河里了,這是從五金店順回來的。
王陽躺在地板上,能想起來那倆女人頭顱碎裂的聲響,垂死之際沉悶的喘息,還有鮮血的味道,這些回憶讓王陽亢奮,手往褲子上抹了抹,睡著了,睡前想著等腳好了就往別處轉轉。
..........
“你腳好了以后就去了川北村?”
“我不知道那是哪,就瞎溜唄,到哪了就整點吃的?!?p> “整點吃的就把人殺了?艸!”
審訊室里哐當一聲,站著的身影踹了一腳凳子。
“屋頭沒得熱食就算了,他們睡覺太吵咯,我讓他們安靜一下。”
“哐當”這一腳踹在說話的人身上。
屋外的人把站著的換了出去,又進來了一個人。
“繼續(xù)說?!?p> .........
王陽在爛尾樓里歇了幾天,幸虧腳沒崴著,就是震的有點疼,兜里剩的十幾塊錢,買了點饃頭往鄉(xiāng)下走,他也不知道哪是哪,反正順著路就一直走。
走了幾十里地了,到處都是莊稼地,還有的山溝溝翻過去不知道是哪。
天漸漸黑了,路都有點看不清,王陽趴在墻角,不能再往里進了,剛剛稍往里走了點,狗叫喚個不停。
王陽肚子有點餓了,懷里的饃頭發(fā)硬,他想整點熱乎得。
這是村西頭的一間平房,單獨矗立著,沒有鄰舍,王陽剛過來的時候在門口看見了,是一對五十多歲的夫婦,跟他爹媽差不了多少年紀,進去要口水喝都沒得。
翻進了院墻,這院墻也不高,一撐手就能躍過去。
廚房里沒啥東西,都是生食,鍋里的剩飯還是涼的。
聽著里面的呼嚕聲,憑啥子他們睡得這么香,自己餓的肚子都癟了,王陽覺著有點吵。
屋門是虛掩的,王陽扶著門盡量不發(fā)出聲響,順著月光,能瞅見兩個頭相依著發(fā)出著呼嚕聲。
從懷里拿出小釘錘,一錘就砸了下去,后腦勺上一個洞就出來了,王陽也看不清流出來的是紅的還是白的,另一個剛睜眼,還啥子都沒覺出來,又是一錘砸下去,這下徹底清凈了。
王陽順手把被子蒙了上去,自己還準備整點吃食,鍋里還有點,好不容易熱了熱,順便給自己燒了壺熱水,肚子算是有了熱乎勁。
王陽翻了翻屋頭的柜子,從沾血的鋪子底下拿出來一個布包裹,揭開一層一層的包裹,一股子汗酸味,都是幾塊的毛票子疊在一起,合在手里也就二十來塊錢,王陽也不嫌棄,揣到了兜里,屋里的味道越來越大了,看著床上流下了不少粘稠的液體,紅的白的都有。
王陽換了身衣服,這屋男主人的衣服有點大,湊合著穿了,走出房門的時候,月亮都下去了,外邊烏漆嘛黑的,好像藏著什么可怕的東西。
王陽走進黑暗里,漸漸地走遠了。
.......
“你咋子知道他們屋頭的錢都藏在哪?”
“我從我爸爸那曉得嘞?!?p> “你爸爸?你爸爸也是小偷?”
“放你麻的屁”
說話的人在燈光下看不清啥子模樣,就是一直盯著站著的人。
“老子要在外邊,你現在就死球了。”
站著的漢子彎下腰看著滿是血色的眼睛。
“你要是在外面,你就沒得機會這樣跟我說話?!?p> ........
王陽從小在農村長大,村里都是農民,一年到頭攢不到啥錢。
王陽忘不了他在鎮(zhèn)上上高中的時候,每次回家要錢,父親不是從一個破得認不出顏色的木柜子里拿出一個布包包,就是從幾層破舊的衣服底下拿出一個布包包。
然后揭開一層層的包裝,用粗糙的大手捻出一張或者兩張帶有汗味的毛票,莊重地交到他手上,讓他省著點花。
記得自己準備出門打工的時候,最后一次問父親要錢,父親是從床頭的席下拿出來的,父親說這錢是過年時候沒舍得花,留下來準備開春的時候買化肥農藥使的。
父親從那疊薄薄的沾有汗?jié)n的紙幣中抽出來五十交給他,神態(tài)非常嚴肅,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傳遞傳家寶一樣。
當時,王陽就發(fā)誓不要跟父親一樣可憐,他要掙錢,掙大錢。
他跟著村里的幾個漢子到南方打工,一個月能拿家里種半年地才能攢的錢,跟著在工地認識的工友打牌一會兒就輸完了,王陽第一次感覺,花錢能這么快。
在外邊干了好幾份工作,好幾次工資都沒發(fā),拖欠著工資幾個月人都快餓傻了,別說往家里打錢,自己能活著就不錯了。
半夜,王陽忍不住餓,跑到自己打工的餐廳想偷點飯菜吃,臨走的時候,看著沒鎖的收銀柜,從里面拿出來一堆毛票子,都是放在那用來找零錢的,整的都被老板娘下班拿走了。
一百零三塊六毛二,他記得很清楚。
這是頭一次王陽覺著來錢這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