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誰是獵人
“2000年10月1日晚上你在哪?”
“我在徽省的一個村子里。”
“在哪干啥!”
“避雨?!?p> “好好說!”
坐著的瘦小男人頓了頓,抿了抿嘴唇,
“我本來不想弄她,她自己找死,我也沒得辦法。”
“那倆娃兒呢,也沒必要把人給殺了?!?p> “我怕他倆發(fā)現(xiàn),順帶著弄死了?!?p> .........
王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餓了就在河邊喝點水,有井的話打一點,盡量挑點小路走著,避著人,餓了就上人家家里順點東西墊巴。
今天陰,烏云壓著天,估摸著要下雨,王陽尋思著找個地方歇會兒。
不一會兒,雨就下起來了。
元老太太提前把衣服什么的收進屋了,外面淅淅瀝瀝地就下了起來。
哄著孫子和孫女睡了覺,元老太太躺在床上,自己的膝蓋隱隱痛得厲害,老毛病了,一到下雨天膝蓋就疼,在床上翻著身子,睡得淺,屋外邊除了雨聲就是誰家的狗偶爾叫喚幾聲引起一片犬吠,然后村子里就是一片寂靜。
屋外頭的雨聲越來越大,元老太太還沒有睡著,她好像聽見外邊有點動靜,下著雨,可能是老鼠往窩里跑呢把,想著老太太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心里總是有點不對勁,索性起來披上外套,別廚房的好東西讓老鼠糟蹋了。
老太太披上外套,揉了揉自己的膝蓋,小家伙睡覺老愛踢被子,又給他掖了掖被子,下雨天,容易著涼。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月亮都看不清了,老太太得走好幾步才能到廚房,離近了,還真能聽見嘎吱嘎吱地聲音,自己猜的還真沒錯,就是進老鼠了,老了耳朵還是能派得上用場的。
布鞋走在地上響著啪嗒啪嗒地聲音,到了廚房門口停了下來。
屋里靜悄悄的,從廚房往外看,一個滿臉皺紋的臉在窗戶上趴著往里看,窗戶上都是哈氣,模糊地看不清臉,屋外屋內(nèi)都靜了,只剩下大雨滴拍在泥坑上的啪嗒聲。
門是虛掩的,老太太腿腳有點不變,吱呀一聲,一聲雷聲響起來,黑乎乎的屋里亮了起來。
兩道人影顯在地上。
屋里又暗了下來。
兩下,一錘子砸在右太陽穴,一刀扎在右下巴,刀是在案板上順手拿的,還挺好使的。
第一下砸下去,這老太婆嘴里哼哼著想說話,就順手來了一刀,也是一個大窟窿。
王陽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跟小時候在家殺雞子一樣,手熟了麻煩事就少了。
雨夜里,好像血腥味越發(fā)地濃了,這氣味真是令人愉悅。
王陽好像就在自己家一樣,慢慢悠悠地進了里屋。
“奶,你出去干啥了,小弟光蹬被子,你說說他,睡不好覺了?!币粋€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有點像黃鸝鳥,那鳥看著挺好看的,自己從來沒抓到過,就是不知道吃起來怎么樣,應(yīng)該也挺好吃的。
王陽沒說話,等著里面又睡著了,才慢慢地摸了進去。
小男孩睡得挺香的,一個女孩抱著他。
王陽站在床頭,看著姐弟倆。
........
“恐怕還有吧。”
“再沒有了,徽省就這兩宗,你可以查嘛。”
“說說黃南省把?!?p> “扶溝縣是四條人命?!?p> “西華縣是六條人命?!?p> “巨靈鄉(xiāng)是幾口啊?就是劉家莊那個?!?p> “三口人,反正屋里頭就三個人,到黑里沒啥動靜了才開始?!?p> “你用的啥兇器,咋進的屋?”
“用他桌子上的一把菜刀,先用鋼釬撬門,然后菜刀往脖子上砍?!?p> “那個婦女跟小妮是用菜刀割的脖子,男孩用繩子勒死嘞?!?p> “最后拿了多少錢?”
“搞了四塊錢,四塊硬幣?!?p> “翻到四塊錢啊,然后實施得強???”
“對”
.......
“進屋就看見她人是赤條條的?!?p> “再一看臉上有血?!?p> “看見臉上有血我就喊著俺弟媳婦跑了?!?p> “跑到東頭喊村里的人報警?!?p> “看到血就知道出事了!”
.......
清晨,
公雞打鳴都打累了。
劉家莊漸漸從夜晚復(fù)蘇了。
劉大北在家里吃著早飯,玉米饅頭就著咸菜。
弟媳婦劉芳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劉大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刈谀浅灾顼?,看著匆忙的弟媳,皺了皺眉頭,“慌慌張張地干啥啊,出啥事了?”
劉芳聲音有些尖厲,“哥,你快到后院看看吧,咱媽的屋門鎖著哩,被子都在屋當(dāng)間放著,不知道咋回事,我感覺不老對?!?p> 劉大北趕緊和劉芳一塊拍跑到母親居住的后院,一看門就是被鎖得嚴嚴實實的,急忙把門踹開,進屋就見母親在北務(wù)東間床前的地上趴著,頭向東北,腳朝西南。
一個侄女在床上躺著,身子用被子蓋著,露出一條腿,劉大北看著侄女的衣服上好像有血,一種不祥的預(yù)感襲上心頭,沒敢仔細接著看,趕緊讓劉芳出去喊人。
出事了!
......
王陽在高麗村弄了一口人,拿著錢連夜往東北方向跑。
他從小就在村里跟著幾個比他的孩子上山轉(zhuǎn)悠,上學(xué)的時候,走個十幾里路是常事,腳上的繭子已經(jīng)長了好幾層,他也不覺得累。
晚上了,就到縣城的一個小旅館住著,洗洗衣服,跑了幾天,身上臟的難受,自己也該洗洗澡了。
白天就往鄉(xiāng)下轉(zhuǎn)轉(zhuǎn),現(xiàn)在到處查的越來越嚴了,到處都是查身份證的,他前幾天在縣城轉(zhuǎn)悠的時候,還能聽見有人討論變態(tài)殺人犯。
他很滿足,這種被關(guān)注的感覺既危險又令人愉悅,他喜歡這種感覺,王陽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情況很不正常,可是每當(dāng)揮下錘子的時候,他都覺得骨骼碎裂的聲音是那么美妙,迸濺在臉上身上的血液那么令人興奮。
他停不下來了,他是一個隨時準備狩獵的獵人,也是一個隨時會被宰殺的獵物。
現(xiàn)在,他找到準備獵殺的獵物了。
這是一場盛宴。
......
王陽在縣城里買了一柄四磅的八棱錘,還買了兩雙線手套,一雙深靿軍綠色球鞋。
晚上,王陽帶著東西離開了旅社,臨走時還把兩只秋衣的袖子撕了下來,準備在進屋子的時候套在鞋上,他在監(jiān)獄里還是學(xué)到了不少知識。
在夜幕即將來臨的時候,王陽坐上了公共汽車到一個叫多哈的地方下了車,然后步行往西方向走著。
王陽到了劉家莊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透了,雖然才初冬,可是這個時間已經(jīng)是寒氣逼人,進入冬閑的村民們都早早鉆進了溫暖的被窩。
王陽繞到村后面走進劉家莊,轉(zhuǎn)了大約半個小時,看見有個人騎著一輛破舊的二六型自行車從村外過來,王陽藏在暗處觀察著。
那人徑直騎著自行車去了村子的東北角,王陽悄悄地尾隨過去。
騎車的人可能是累極了,也可能是想著到村里了,進了院子,把自行車往院里一扔,也不上鎖,就開著門回屋里睡覺去了。
王陽等了半個小時,覺著那人應(yīng)該睡著了,才輕手輕腳地走到院子里,將自行車偷了出來,放在村外的一個麥秸垛旁,準備逃跑時候用。
......
王陽選中的這一戶有三個人,一個四十多的婦女,一個九歲的小妮,三歲的小孩。
在村子中間,住的偏西南,三間正房門朝南,一間廚房在東邊,還有兩間空房在西邊。
王陽從廚房的南邊直接進去了,從廚房拿了把菜刀,錘子動靜大,他怕被發(fā)現(xiàn)。
正屋的兩扇門很破,門縫很大,用鋼釬一下就撬開了,用刀把門撥開,有聲響,但是屋頭的人還是睡著,沒動靜,王陽才繼續(xù)往里進。
很快就處理掉屋里頭的三口人,沒費啥子功夫,王陽覺得自己殺人是為了生存,他前幾天還跟人討論,說那個殺人犯最多算殘忍,算不上變態(tài),哪有他們傳的恁個邪乎,死之前還要虐待一番,他下不去那手,聽別人講的時候他也害怕,手段太歹毒了。
他沒慌著跑,屋子都翻了個遍,就在那婦女的衣服兜兜里面找出來四個硬幣,他知道這家窮,沒想到窮到這個地步,屋子里還有兩個箱子,用鋼釬把兩個箱子別開,都是舊衣服,不是小孩的就是女人的,沒他合適的。
找不到錢了,王陽才把屋門鎖上,找到村邊放自行車的麥草垛,把鋼釬塞進麥草里,把菜刀埋在麥草垛南邊的麥地田埂上,騎著自行車往南跑了。
王陽一路騎著自行車,天亮之前跑到扶溝縣城邊上,把自行車扔在了路邊。
進了縣城里邊找了個澡堂子好好泡了個澡,吃了口早飯,上學(xué)的時候就知道這邊的灌湯小籠包好吃,沒來這吃過,這次還算嘗了個新鮮。
王陽坐上了公交,這公交終點站是海富市,他在中間就下車了,也不知道這是哪。
下了車就是朝著東邊走,路不好走,走幾公里見不著一個人,他也不知道哪是哪,就一直走,天越來越冷了。
自從他犯案以后,這附近的莊子都嚴了許多,各家各戶都養(yǎng)了狗,睡覺的時候門鎖得嚴嚴實實的,圍墻也加高了不少,有的村子還有打更巡邏隊,他更不敢往里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