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夢靨的井又風土炮平靜起來,此時天已破曉,宮中卻是冷冷清清,井右寬細細觀看著兵符,到手也有七日,他還是不敢輕舉妄動,井又風不死,或者是不說禪位之類的話,這位置終還是不安穩(wěn)。身邊的人來來去去,他始終是放心不了那些窩在自己府中,不敢露頭的人,也許是看出了他的問題,上天很好的將這事完美的給井右寬解決。
還是回來說說井又風的夢吧,我也不知道該怎么用一個完美的形容詞了。
陽光明媚,這是一個小小的王府,井又風躺在府中亭里休息,突然就被驚醒,腦中畫面不止,都大的汗珠伴隨著疼痛滑落。
“你……是誰?”井又風開口第一句便是如此。
腦中一個一模一樣的充滿滄桑感的聲音回答道:“你忘了嗎?我就是你啊?!?p> “我不信,我從來沒有當過皇帝,我從來沒有跟九弟競爭過那個位置。”
“對啊,這是夢里嘛,夢里夢外,真真假假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呢?哈哈?!眱蓚€聲音斗罷,就此消停,井又風也隨意陷入短暫的昏迷。
正午,是夏,湖中荷花還未凋落的激烈,清風徐來,香氣自游,鐘明繡沒見著井又風,便喚人去將他尋來,自己在飯廳中與井明松聊著天。
“母親,孩兒今日學了首詩?!本魉勺谥魑挥颐?,如今已是七歲孩童,綁著兩個小犄角,穿著身短褂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在凳子上,睫毛撲閃著,充滿期待的看著鐘明繡。
“好?!辩娒骼C站起身過來摸著井明松的腦袋,笑著,“松兒最聰明了。”
“我來晚了?!本诛L匆匆趕來,氣色仍舊沒有恢復多少。
“你怎么了?氣色這么差。”鐘明繡趕緊過來將井又風扶住,用手中的手絹拭去他額頭上的汗珠。
“沒事?!本诛L忽然覺得一陣惡心,轉(zhuǎn)頭看著一旁的井明松,一把抱住在懷里坐下,“今日先生教了些什么?”
“教了我一首詩,孩兒現(xiàn)在就背給你聽?!本魉蓺g快的回答,轉(zhuǎn)身做了一個架勢,然后用奶聲奶氣的聲音朗誦,“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
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p> “真棒,松兒知道這是哪位詩人寫的嗎?”
“王安石?!?p> “哈哈哈,很好很好,松兒真是太棒了?!本诛L夾了塊肉遞到井明松嘴邊。
“瞧你,松兒都多大了,你讓松兒自己坐著好好吃?!?p> “好啦,快聽你娘的話?!?p> “是,父王?!本魉商聛?,乖乖的吃著自己碗中的飯。鐘明繡看著井又風下了筷,才放心的吃飯。飯后,井明松開開心心的去去上自己最愛的騎射,而井又風與鐘明繡兩人再次回到湖中亭。
“你有心事。”
“明繡,我突然覺得好不真實?!?p> “怎么會?我們成親十年來,你都覺得是假的?!?p> “十年?有十年啦。”井又風有些恍惚,心中還是覺得不真實,這感覺太過強烈,可他再也沒提,一晃也就是十年后,都老了。
此時仍舊是三個國家,姬朝仍是最大的那一個,國泰民安,井明松已經(jīng)十七了,而此時此刻,他與他的父親井又風每晚都坐著同一個夢,循環(huán)往復,到最后,兩人都分不清是現(xiàn)實還是夢境。夢中,井又風殺死了自己的父親,坐上了王位,到這里就止了。
白日,鐘明繡總是奇怪為什么井明松跟著井又風一樣臉色蒼白,井又風她是知道的,每晚噩夢不斷,吃什么都不好,可是這井明松怎么回事,于是她問道:“松兒,你每晚也做噩夢嗎?”
井明松嚇了一跳,看著自己母親保養(yǎng)良好的臉,回到:“沒有,只是這幾日有彈劾父親的事?!?p> “什么事?你父親怎么沒有給我說?!?p> “母親,父親是想等事情平定下來了再給你說的。”
“一定有什么大事,你們都在瞞著我。你不愿意說我去問你父親?!?p> 井明松目送著鐘明繡離去,心下恍惚不定,就連這府中的景色都蕭瑟了去。接下來幾年,夢一直持續(xù),兩人都被這夢纏了這么久,終于,精神失了常。
這一夜,夢醒,夜深且迷蒙,井明松提著刀就去了正院。此時的正院,黑暗中,鐘明繡不停的安撫著從夢中嚇醒的井又風,不曾覺外面越來越近的危險,井明松嘴中念念有詞--你不是要殺我嗎?井明松一直重復著這句話,而屋中的井又風也一直重復著一句話--他來了。鐘明繡試圖喚回井又風的意識,但一直是一籌莫展。
“哐當一聲”門開了,風從外灌了進來,鐘明繡嚇一跳,只見夜色中井明松拿著劍,劍在地下拖出刺耳的聲音,口中仍是念念有詞。
“松兒!”鐘明繡大喊,乃至嘶啞,仍是喚不回井明松的神智。井明松提著劍,將鐘明繡拉下床,自己他上去,一劍直指井又風的胸口,突然井又風神智回歸,卻已晚,只是大聲吼了一句:“他來了!”然后就此死去,最后井明松也回了神智,割喉自殺。
“?。 辩娒骼C大叫,暈倒在床上,杜抉倩皺著眉頭,輕輕嘆惜,屋外,有井右寬,也有井又然,也有秦添。杜抉倩凈手走出屋子,輕輕將故事最后的結(jié)局說了出來:“孩子沒了,我保的大人?!?p> 眾人都沒說話,沉默充斥著這一刻,直到兩個消息打破了沉靜--皇帝崩,皇后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