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玄曾二人被誣陷 李道宗將計就計
陳雷冒冒失失,就準備去給周曾抓來,李景恒隨即將其制止:“你豬腦子,怎能是我們?nèi)プツ兀@事兒得先稟告父王?!标惱滓慌哪X袋,連夸李景恒“深謀遠慮”。于是,兩人立刻去往帥帳。
李道宗已對其他人的功勞簿安排停當,唯獨對王玄策等幾個青年才俊的功勞,頗費一番腦筋。李景恒一看帥帳也沒外人,既沒打招呼也沒施禮,就到了帥案旁邊。
他不緊不慢地給正在沉思的李道宗說:“父王,給你說件事唄!”
李道宗抬起頭斜了一眼這個不太爭氣的兒子:“你還能有什么事,別給我惹禍就是給我最大的好事?!?p> 李景恒發(fā)現(xiàn)父王面前的素色茶盞沒了茶水,隨即拿起旁邊尚溫的麒麟銀壺,斟滿了茶湯,親手遞了過去。李道宗接過之后。李景恒得意地說:“做兒子的向來秉承父王之教誨,怎能給您惹禍呢。不過父王,我聽說王玄策這次發(fā)了大財?!?p> “他一小小偏將能發(fā)什么財?”
“聽說他偷襲天柱王的糧草之地后,運回來滿滿七大箱金銀珠寶?!?p> 李道宗面色凝:“你這消息從哪偷聽來的?”
李景恒偷瞄了一下陳雷,兩人會心一笑。當聽聞李道宗如此反問之時,他們已經(jīng)明了,父王并不知道這件事情。那么王玄策侵吞戰(zhàn)利品的事情,就要給他坐實了。猶如獲得無上至寶一般的李景恒,隨即回道:“父王,看您說的,兒臣怎會去偷聽呢,整個軍營的人現(xiàn)在都在傳這事?!?p> 李道宗聽聞此言,頓時吃了一驚:難道自己看錯人了。私藏這么多戰(zhàn)利品按照大唐律令可是死罪。
李景恒瞄了一眼面色遲疑的父王,又添油加醋道:“自從打敗天柱王,滅了吐谷渾已經(jīng)不少時日了,不曾想父王竟然也不知此事?!?p> 陳雷又補充說:“如此看來他們定是想侵吞了這筆寶藏,不過這可不是一筆寶藏,而是一顆包藏的禍心呀;王爺您一定要機瑾一些,千萬不能被王玄策給拉下了水。”
李道宗不僅感覺這個不成器的兒子說的在理,也感覺陳雷分析在點子上。都回來這么久了,竟然沒有上報,這是要干什么?
李道宗憤怒地問:“這些東西都藏在什么地方?”
陳雷說:“末將已經(jīng)打聽清楚了,都在周曾帳內(nèi)?!?p> “既如此,就有你們來查封這些東西吧”。
二位領(lǐng)了鈞令后,就出賬辦差去了。李景恒壓抑許久的報復(fù)情緒,在今日徹底釋放,猶如黑夜中尋到那一絲光明般的欣喜,更如危難時刻被人拉了一把的狂熱。在他們走了之后,李道宗轉(zhuǎn)念一想,感覺這事情似乎不應(yīng)該這么簡單……
周曾正在帳內(nèi)和幾個小兵喝著小酒。只見陳雷氣勢洶洶,帶著兵士趾高氣昂地闖了進來,絲毫沒有多余的話語,立即命令兵士:“給我搜”。
周曾和這幾個小兵頓時傻眼,這什么情況?帶著些微醉意,就和陳雷理論起來。陳雷松松垮垮,安坐在正中椅子上,絲毫不理會他的話語。周曾的火爆脾氣說來就來,當其準備發(fā)火的那一刻,只見這些兵士,從后帳抬出了七大箱子金銀珠寶。不僅泛著熠熠金光、更是琳瑯滿目,什么黃金首飾,珍珠瑪瑙,翡翠寶石應(yīng)有盡有。
陳雷帶著奸詐的笑意,調(diào)侃道:“還吵嗎?繼續(xù)吵呀,說說這東西的來歷吧”!周曾還未曾預(yù)感到到事情的嚴重性,蔑視地看了他一眼,拿起雞腿邊啃邊說:“這有啥呀,這是老子從天柱王那繳獲的。”
“繳獲的為什么不上交?”陳雷大聲呵斥。
“當時戰(zhàn)事緊急,我去找元帥了幾次,元帥都不在就把這事給忘了。這不都在這呢,一個子都沒動,既然你來了,正好幫我抬走吧”周曾一邊啃著雞腿,一邊喝著小酒說。
陳雷微笑著站了起來:“既然認了,那就好辦。都回來這么久了,可不是你說忘了就忘了的事?走吧,去大牢里給元帥說吧?!?p> 至此時,周曾才預(yù)感到事情的嚴重性。陳雷絲毫沒有再給其辯解的機會,令兵士將他投入了大牢。陳雷接著就將七大箱金銀珠寶,抬到了這李道宗的帥帳。
雖說還是有一些不信,但是看著這些東西,天命之年的李道宗亦是百感交集。好不容易為國家,為李唐皇室挖掘一將才,如今這一幕,竟讓他有一絲失落。猶如伯樂發(fā)現(xiàn)千里馬,而后來發(fā)現(xiàn)千里馬名不副實,打眼了一樣傷心與痛恨。
李景恒內(nèi)心已經(jīng)樂出了花:王玄策,你死定了。
“父帥,既已人贓俱獲,那就把王玄策也給抓起來吧;雖說是在周曾大帳中搜到的,但王玄策定是主謀”李景恒說。
正是因為他這一份急迫與得意,又一次的引起了李道宗的警覺。嘆了一口氣,對其說:“先等等吧”,因為他明白,王玄策一定會來找他。
其實,此事還得從頭說起。王玄策等人在攻取黑山之地后,就在營帳中發(fā)現(xiàn)了這些金銀珠寶,也深感事態(tài)重大,讓周曾原封不動,拉回涼州城,交往府庫并讓他親自給元帥說明。因為軍情緊急,王玄策又親率兵士支援唐軍去了。
這事壞就壞在糊涂與大大咧咧上。周曾親自押送這些金銀珠寶回到?jīng)鲋莩?,因為全線出擊,暫找不到入庫之人,就放入了自己的營帳。準備等李道宗回營之后前來稟報,可是因為勝利。一頓酒下肚,就忘了此事。
幾日之后再次想起,前去稟告元帥,不曾想去了幾次仍舊未曾見到李道宗。再后來,就是緊隨皇帝敕令,全線追擊吐谷渾,這一去又是幾個月的光景。在行軍途中,周曾也將這個事情給王玄策做過提起。因為軍情緊急,且東西均在涼州城,王玄策想了想就給其說道,等回了涼州再說這事吧。想到這里,他們二人也就沒有太在意,跟隨大軍一路征戰(zhàn)。結(jié)果回來這些日子,被勝利的果實沖昏了頭腦,又將此事忘道腦后。誰曾想,一沒注意,就被李景恒和陳雷盯上了。
王玄策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弄這么大。越不想出差錯的地方,反倒出了問題。既然已經(jīng)被人利用,且抓住了把柄,看來已經(jīng)說不清楚了。為今之計,只能將這一切責任有己承擔,給周曾一個交代,給元帥一個交代。隨即,來到了帥帳。
遞了牌子,入了帥帳,行過禮節(jié)。王玄策才發(fā)現(xiàn)這李景恒和陳雷竟然也在。雖說其深深明了這定是他們的陷害,但也有一種無可奈何。畢竟周曾和他都未曾匯報,這不僅是失察之罪,更是侵吞之念。
李道宗看著他進來,就問:“說說吧,這么回事?”
“啟稟元帥,吾等當時覓得天柱王財寶之后,為生變故,是末將親自讓周曾押運回涼州城。只因當時軍情緊急與一時疏忽大意,未曾來得及上呈元帥,這都是我瀆職之罪。與周曾無關(guān),但末將敢保證,我等并無侵吞財寶之意,還望元帥明察,饒恕周曾,所有罪責我愿一人承擔。”情真意切的說完之后,就跪在帥案面前,等候李道宗發(fā)落。
聽他這樣一番辯解,李景恒雞蛋里挑骨頭,奸詐中有帶著寬慰道:“這么多財寶,怎能是一個疏忽了得。這也沒多大的事,賢弟你既然做了,我看不如大大方方承認。我也好在父王面前幫你美言?!?p> 陳雷接話道:“對呀。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墻,何況咱們都是從晉陽出來的老兄弟了。雖說我們也很不想這樣,但是既然做了就如實承認,我們也好從中周旋。”
這二人的奉承寬慰之詞,就是白眼狼戴眼鏡,假裝好人;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王玄策深明這一點,故而又一次辯解:“我等實在是沒有侵吞想法,如有此早已分之,何故原封未動?還望元帥明鑒?!?p> 在李景恒一個眼神示意之下,陳雷心照不宣地說:“兄弟你可千萬不能有私分念頭,這要是私分了,此刻就得人頭落地”接著話鋒一轉(zhuǎn),又說:“該不會是沒有離開涼州城,還沒來得及分吧。”
王玄策蔑了他一眼:“多謝陳校尉謬贊,如若玄策真有此意,早都應(yīng)該離開涼州城了,怎會一直等到現(xiàn)在,等著你們來抓呢?!?p> “話可不能亂說啊,我可沒去抓你,何況是你自己來找元帥的。”陳雷說。
“父帥的本意是為了正本溯源,維護我軍紀軍威;這事自然得查明不是,所以就委屈周曾幾天,賢弟你可不能多想了”李景恒說。
李道宗端坐在帥案后面的紅木太師椅上,對他們的談話聽得真真,對他們的神情更是看的切切。理不辨不明,事不論不清;在他心中已有了個八八九九。隨即對他們說:“好了,這件事情,本帥自會責成典軍校尉詳細審查,也定會給你們一個公正的答復(fù)。不過在弄明白之前,王玄策暫時禁足于大帳?!?p> “我乏了,你們都退下吧!”李道宗看著還想辯解的三人,起身說。
三人只能行過禮節(jié),恭送李道宗離去。但見李景恒和陳雷帶著得意的神情,望了一眼王玄策,趾高氣昂地退了下去。
站在帥帳中默默發(fā)呆的王玄策,也甚是無奈。畢竟這一切都是現(xiàn)實的,證據(jù)更被別人牢牢捏在手中;雖然很想救下這個兄弟,可是不知該如何來救。于是也就只能帶著沉重的腳步離開帥帳;靜靜等待最后的“公正的判決”。
李景恒暗地里再三游說,王玄策貪污戰(zhàn)利品的罪名,基本就這么坐實了。等待周曾和王玄策的罪名就是殺頭和充軍。王玄策被禁在大帳,除了翻書就是過堂,百無聊賴,甚是寂寞。聽聞典軍校尉即將的判決,雖說吃驚,但不出意外。
面對艱難的處境,王玄策甚是急躁。人有時候一亂,就了無頭緒,曾經(jīng)的良策妙計都會被混亂帶進死胡同里。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不經(jīng)意間摸到了雪雁在離別時贈予他的那個小盒子。
端詳著這個頗為精致的小盒子,這么多時日過去,己早已忘記了此事;而此時不正是自己危難之時嗎,打開一看,里面除了一個繡著繡著鴛鴦的喜帕,還有一封十五字的書箋:“遇事時,易冷靜,要清醒,信父王,信正義。”
雪雁通過那些時日與他的相處,已經(jīng)熟知了他的性格。再加上對父王的了解,故而深信父王是一個堅持正義之人。為了效仿古人才有此之舉,當時也僅僅只是感覺好玩,只是希望可以在危難之時多少開導(dǎo)他一些。
雖說這是雪雁不算太有心之舉,但王玄策看著這個鴛鴦喜帕,再回味起十五個字,似有所悟。是呀,面對如此困境,自己除了急躁就是急躁,早已沒了靜下心來的夙愿,更沒了清醒的理智。什么念頭都曾出現(xiàn)過,既如此那就相信雪雁一次,相信元帥一次,更相信正義一次。
李道宗也明了典軍校尉的判決,正是他遲遲不讓宣判。更是他讓放出口風,讓王玄策知道判決之大意。其根本的目的就是想磨一磨這個年輕人的性子,看他在危難之時是如何表現(xiàn),只有能忍之人,方能成大事。通過這些天的思索,以及對周曾和王玄策的審訊,他已經(jīng)明了這事正如王玄策所說,疏忽造成。一把火燒了黑山之后,確實沒有見過周曾,根據(jù)侍衛(wèi)親兵私下所述,他的確多次來找過他。畢竟這些金銀玉帛都已收歸國庫,這事也是該有個了解了。可是如何打這個結(jié)呢?
每天看著雪雁這十五個字,王玄策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好一番“逍遙自在之意”,這一連又過了幾日的光景;李景恒看父王遲遲不下判決,雖說甚是疑惑,可是又深感無奈。
這一日,王玄策依舊在大帳之中暴飲暴食,忽見兩個姑娘掀開大帳的簾布,蹦蹦跳跳站在其面前。定睛一看,原來正是雪雁。四目相望,但見雪雁帶著渴求眼神注視著他;而他則帶著詫異的目光回望著她。他又帶著滿口食物的憨樣,揉了揉眼睛,傻傻地問:“幻覺?”
雪雁見他如此丑態(tài),立馬捂著嘴笑道:“怎么會是幻覺呢”就拉住了他的手:“聽聞你們一戰(zhàn)而平定了吐谷渾,我就辭別了奶奶,奔著涼州來了。”
“王公子,郡主這一路快馬加鞭;說的、想的都是你,一到?jīng)鲋莩?,第一個見的還是你,連王爺和大公子還沒見呢?!蓖跣哌@才注意到旁邊的小翠。雪雁調(diào)皮地瞪了一眼小翠,小翠帶著笑意默默地低下了頭不說話。
這一席話語,說得王玄策猶如涂了胭脂一般,臉頰瞬間變得紅撲撲的,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趕忙咽下口中的食物,禮讓她們安坐。
落座后的雪雁接著又問:周曾周大哥呢?他可曾找到你?……
涅陽
命運就是這樣無奈,不僅得時常應(yīng)對奸詐小人,還得事事提防自己的才干過于突出,以免被別人刻意打壓~親們,你們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