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完全沒有想象之中的喜悅癲狂、不知所措,甚至連一絲一毫的負(fù)疚都沒有。當(dāng)時,王惠文唯一的感受竟然是特工的職業(yè)反映,這條船上面除了她之外,還有其他人會對董翰林不利。當(dāng)然在那個時候,或者說之后很長的時間里面。王惠文都無法厘清為這么這個想法會在第一時間竄出來?最合理解釋應(yīng)該是獵人對追蹤許久獵物的獨占欲。
董翰林是屬于王惠文,別人不能夠染指。幾秒鐘的靜默,確定Anson的位置。王惠文轉(zhuǎn)身走出經(jīng)理室,門口早有伶俐的隨從、侍應(yīng)跟過來。王惠文話音剛落,賭場經(jīng)理立刻就捧上一只黑絲絨掩著的托盤,除去遮蓋整整齊齊的碼著20萬籌碼。賭場經(jīng)理臉上面始終掛著笑容,垂著眼恭恭敬敬站在那里。
但是眼風(fēng)卻偷偷瞄過來幾回,想必他正在心里面掂量著王惠文的斤兩:“這些不知道能不能夠讓王小姐盡興?如果不夠的話,我再派人去取。”在賭場經(jīng)理眼睛里面憑著一張臉和幾分手段妄圖一步登天,稍微得寵就忘乎所以的人恐怕比欠賬濫賭的賭鬼還要多。這20萬不過是試試水,看看董翰林和金正中到底對王惠文有多上心,也方便以后見風(fēng)使舵。
偏巧這微妙的表情被王惠文了一個滿眼,自然清楚賭場經(jīng)理在想什么。只在盤子里面揀出一個淺黃色的籌碼,微微一笑說已經(jīng)足夠。手指輕輕一捻,那枚籌碼便在食指的指關(guān)節(jié)上面滴溜溜地打起旋來。抬眼看去,賭場經(jīng)理的臉色微微一僵。隨著王惠文的笑容慢慢加深,籌碼從食指旋到中指再旋到無名指,然后又依次旋回來,在場的都有些目瞪口呆。這本事就算在賭場里混跡三五年,也未必練得出來。
隨著一個清脆的響指,王惠文把那枚籌碼拋向空中旋即接住,回頭說:“交待一句轉(zhuǎn)角那張臺子的荷官,這局開3000塊盤子的德克薩斯撲克。”當(dāng)坐到賭桌旁邊的時候,王惠文明顯感覺到對面Anson的目光。王惠文沒有抬起頭,只是利落掀開自己的底牌,同花順子。只是一會兒的功夫,3000塊的賭本就翻幾倍,而桌面上也就只剩他們兩個人。
Anson在吩咐荷官,但卻是說給王惠文聽的,依然是如同初春破冰泉水一般清冽暗沉的聲音。Anson隨手點一支煙,依然是棕褐色修長的BlackMoon。他向王惠文扯起嘴唇,依然是略帶嘲諷事不關(guān)己的冷然。他們太了解彼此,Anson知道從一開始,荷官拆開撲克洗牌的時候,王惠文就記下所有的花色。遇見王惠文,Anson毫無勝算,但是他仍然會放手一搏。
因為比起王惠文來,Anson更加像是天生的賭徒。桌面上的牌已經(jīng)發(fā)到5張,王惠文已然把手邊所有的籌碼都推出去,Anson也沒有絲毫猶豫。Anson掃視一遍桌上的牌色,又一次掀起自己的底牌。右手食指上面足有十克拉的鴿血紅寶石,隨著Anson的手流光溢彩。如果忽略指尖輕輕顫抖,可以認(rèn)定Anson勝券在握。
王惠文向Anson舉杯示意,Anson微微回敬的同時,翻開底牌。J、Q、K、A四張牌一字排開,是黑桃同花順,笑容在他的唇角暈染逸散。王惠文緩緩揭開自己面前的牌是四張A,周圍的人群發(fā)出一聲贊嘆的驚呼。Anson優(yōu)雅地起來帶著幾分愿賭服輸?shù)奶谷晦D(zhuǎn)身,看向王惠文的時候,眼角掛著濃濃的警告。
就算沒有那個眼神,王惠文也沒有跟過去的打算,回身靠在桌邊向侍應(yīng)生招招手要一瓶Vodka。視線之中Anson的背影漸漸被喧鬧的人群湮沒,黑色的絲綢披肩從肩頭滑落。上面繡著大朵大朵的罌粟花,弄得如同化不開的鮮血。眼前全是鋪天蓋地的紅,煞氣淋漓畢現(xiàn),今晚注定不會平靜。
牌桌上面稀稀落落坐幾個人,荷官的眼色顯然是在等著王惠文的意思。王惠文起來離席,卻又不去碰那些籌碼。只是挑挑揀揀的翻出一枚淡黃色的牌子,然后就把其余小山似的籌碼推到荷官面前,拿起酒瓶轉(zhuǎn)身就要離開。桌面上看臺的孩子顯然是新手,幾時見過這等陣仗。一副嚇懵的樣子,不知所以。
王惠文淡淡莞爾,俯身在他耳邊輕聲說:“今晚之后帶著錢離開,永遠(yuǎn)不要回來?!边@孩子眼睛的不知所措,有著類似Amy單純無辜。也許這條船上面,這個生靈算得上干凈。金正中的聲音帶著不容拂逆的冷酷:“既然是王小姐打賞,你就拿著好了?!倍擦值氖衷缇团す商且话憷p上來,摟著王惠文的肩膀。
“還以為你喜歡清靜,才帶你去經(jīng)理室那邊。要知道你想玩,我早就過來陪你,戰(zhàn)況如何?”攤開手掌,靜靜躺著一枚籌碼。王惠文嘴邊淡淡的笑紋愈發(fā)明顯,下嘴唇也慢慢勾勒出初綻玫瑰花瓣的艷麗,說自己要還3000塊的賭本。明艷得令人不敢直視的笑容,董翰林總是毫無抵抗力。
要不是挨著周圍的人群和身邊密布的保鏢隨從,他真想現(xiàn)在就低頭去狠狠吻王惠文。董翰林深呼吸一口氣,慢慢平息著紊亂的心跳,拿起籌碼:“我替你還給賭場經(jīng)理,作為酬謝你陪我去甲板上吹吹風(fēng)。”說完就不容分說拉過王惠文向外走去。夜間的海風(fēng)涼爽之中帶著清涼的冷冽,正因為如此,主甲板只有三三兩兩的幾個人而已。
這對金正中來說是天大的好事,帶著幾個得力機(jī)靈的隨從遠(yuǎn)遠(yuǎn)看著。既不會驚擾緊緊靠在一起的董翰林和王惠文,也能夠保董翰林周全,難得的兩全其美。午夜星空下面的深海平靜如同沉睡的嬰兒,不遠(yuǎn)不近起伏有致的濤聲是嬰兒平穩(wěn)靜謐的呼吸。周遭都是一片深藍(lán),唯有星空近得觸手可及。王惠文情不自禁伸出手去,還未及碰觸到天鵝絨上面的璀璨,手指就被溫暖干燥的掌心包裹。
董翰林不動聲色把王惠文攬進(jìn)懷里,帶著她到離欄桿兩米開外的地方:“不要把身子探到欄桿外面,晚上風(fēng)大,這樣會很危險。”顯然王惠文沒有領(lǐng)情,推開董翰林的手耍賴一般:“討厭,我就快要碰到,都是你,你賠我?!彼麄冸x得很近,額頭輕輕觸在一起,呼吸著彼此的氣息。董翰林清晰感覺到王惠文氣若幽蘭的酒香,王惠文的微醺使得董翰林也有些醉。
董翰林貼在王惠文耳邊輕輕哄誘著:“好,我賠你,咱們的婚戒就用這么大的鉆石好不好?”猛灌下去的幾口Vodka實在太烈,王惠文的大腦一時間有點跟不上節(jié)奏。她不明白剛才還是星星,現(xiàn)在怎么變成戒指?董翰林邪魅地搭著王惠文的肩膀:“就是我要在教堂里給你戴的戒指,當(dāng)然你也要給我戴?!?p> 懷里的王惠文雙眼籠著一層淡淡的水汽,顴骨上面浮著一抹緋色。嘴唇更加是銷魂的殷紅,燥熱順著脊柱骨極速竄上大腦。完全是本能的反應(yīng),董翰林低下頭吻王惠文。顯然王惠文還在狀況之外,嘴唇上面突然而至的熱度,令王惠文下意識睜大眼睛,今晚董翰林無端的熱情總會讓她措手不及。
如同離群小鹿般迷離無辜的眼神,若有若無的引人去摧折這種脆弱的美感,董翰林加深這個吻。原先的蜻蜓點水變成挑逗糾纏,他貪婪地吸吮著王惠文口里面的酒香,近乎霸道地掠奪王惠文的呼吸。直到王惠文將近窒息的掙扎,才肯放過她。董翰林低下頭,輕輕頂著王惠文的額頭,在她耳邊輕輕呼著氣。
完全出乎意料,這次王惠文沒有害羞地躲閃董翰林捉狹的目光。而是微微掙開董翰林的懷抱,喝一大口手里面的Vodka。王惠文的眼睛里面有一些類似危險又類似曖昧的不明就里,在董翰林還沒有弄明白其中深意的時候,兩人的唇就再次膠著。與之一并的還有濃烈甘醴的液體,帶著火一般的熱情滑向董翰林的喉嚨。?
王惠文松開董翰林的唇,粉嫩的舌尖意猶未盡地舔上自己的嘴唇。董翰林在王惠文要躲閃的當(dāng)口,攔住王惠文的退路,順勢搶過她手里面已然空大半的酒瓶。她沒有搶回來的意思,只是似笑非笑站在那里,稍嫌挑釁地微微揚起下巴。海風(fēng)吹亂王惠文的頭發(fā),這時候董翰林才意識到,王惠文額前的劉海已經(jīng)遮住眼睛。
線衫的領(lǐng)口因為剛剛的廝磨而顯得凌亂,長及胸口的銀鏈子全然滑脫出。上面分明墜著一只青金石的古董戒指,董翰林自然是認(rèn)得。這種強勢而魅惑的引誘,這樣風(fēng)情萬種的王惠文,前世今生都是第一次見到。都說美麗的情人像貓,可是現(xiàn)在迎風(fēng)而立的王惠文,在董翰林眼睛里面儼然是一只狐,勾得他的三魂七魄早就脫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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