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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未晞

第四十四章 壽宴

朝露未晞 淇霏 2227 2017-11-23 12:47:49

  當奚言和祁安在奚府花園中閑逛的時候,其他客人和新晉三公之位的景家家主景渝恒也到了。見天色漸晚,奚言和祁安也不好再在外逗留,一同移步回了設宴的花廳。

  兩人都是芝蘭玉樹的翩翩公子,見他們并肩前來,花廳中的一干人不免就將目光落到了兩人身上。奚言抬眼掃去,發(fā)現父親奚遠山和祁則君都不在,廳中除了景渝恒外,就只有兄長桓國候和幾位相熟的大臣。

  “兩位世侄都是宋才潘面,此刻站在一起,卻是挑不出他們哪個更好來了。”說話的正是景渝恒,他今天沒有帶景元過來,此刻說這樣有挑撥之嫌的話,當然也就不怕火會燒到自家頭上。

  雖說兩人都不大瞧得上景渝恒這副做派,但他畢竟是長輩,奚言和祁安還是齊齊拱手見禮:“見過景世叔?!?p>  見他們都不接話,景渝恒便再次出言挑撥,“兩位世侄年齡相當,這祁安在工部任職好幾年了,去年又提了品銜,可喜可賀?!庇中Σ[瞇地轉向奚言,“奚言雖遠離崇都三年,但一回來就任刑部侍郎,也算是后來居上?!?p>  兩人的父親都不在,除了桓國候置若罔聞外,廳中其他人都抱著一副看戲的心情。

  奚言和祁安面上雖不為所動,但心中卻早就對景渝恒翻了幾十個白眼。兩人都是侍郎,官銜一樣,何來后來居上一說。

  不過奚言和祁安到底是從小到大的好友,只一個看似不經意的眼神,祁安頓時也就明白了奚言的意思,便笑意晏晏道:“景世叔連著夸了我們這么多句,莫非是連姝姐姐又要擇新婿了?景世叔為姐姐操心,這才想著法地要從我們兩個中挑個好的出來?”

  祁安口中的這個連姝姐姐,正是景家的嫡女,幾年前就嫁過一回,但成婚后還不到兩年夫婿就病故了。

  喪期都還未過,她便哭著喊著地回了娘家,雖說她失了婦德,但因著她母家的權勢,景連姝的夫家也不敢阻攔。這樁丑事當年在崇都城里鬧得是沸沸揚揚,即使放到今天也是不少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祁安這樣一說,景渝恒差點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但還是不得不裝出一副很大度的樣子,“祁世侄這是哪里話,連姝長你們兩人幾歲,何來與你們談婚論嫁一說?”

  “也對,”祁安似是恍然大悟,趕緊拱手致歉,“是小侄不知天高地厚了,連姝姐姐何等人物,那可是名動京城的,豈容我做非分之想?”

  名動京城不錯,可讓她名動京城那件事嘛......奚言表面上雖裝出一副很認真的樣子,但早就憋笑憋出內傷了,便趕緊接過話頭,“那既然不是連姝姐姐,想必就是連妤妹妹了。連妤妹妹雖十分嬌俏可愛,但她似乎今年才十三歲啊?!?p>  “是啊,”祁安根本不給景渝恒插話的機會,急忙道,“景世叔,您是不是也太心急了些…雖說我們兩個家世品貌都很好,但您也用不著這么早就為連妤妹妹找下家吧。”

  話才說出口,祁安就意識到自己只顧著逞口舌之快,不小心把話說錯了。

  自己再如何看不起景家,可景家已是今非昔比。家主如今已是一品大員,又是自己的長輩?!跋录摇边@樣輕薄的話,無論如何都是不應該宣之于口的。

  果然,見景渝恒臉上映出陰郁的神色,奚言不失時機地在祁安后腰擰了一把,趕緊圓場道,“家父少頃就到,諸位都請入座吧,”又轉向景渝恒,抬手讓道,“景世叔,您這邊請。”

  景渝恒雖然很是憤懣,但畢竟身為長輩,總不能在兩個小輩面前失了風度,便一甩袖子,胸有不平地坐到了席中。

  幾乎沒有一刻耽擱,眾人才剛剛坐定,奚遠山和祁則君便從內廳比肩走了出來。就在他們出來的那一瞬間,奚遠山深深地看了奚言一眼。而祁則君看祁安的眼神,也讓祁安莫名膽寒。

  “諸位肯光臨寒舍,奚某不勝榮幸。今宵夜宴,諸位就當是在自己府中,不必拘泥于禮節(jié)?!鞭蛇h山語調沉沉,面上倒是布滿笑意。

  和往年一樣,今夜的壽辰宴還是一樣的規(guī)制,客人一樣的敬酒,主人也一樣的回禮,就連歌舞都和往年相差不多。

  但廳中并沒有人注意到,此間伺候的都是海棠院中的婢女;也沒有人注意到,奚言的目光數次瞟過景家家主腰間那塊看似不起眼的玉佩……

  酒過數巡,廳中眾人都漸漸有了醉意。就連一向穩(wěn)重自持的桓國候,臉上都難得地微露笑意。奚言又替奚遠山擋下不少酒,臉色早已有些潮紅,但他心中仍舊保持著澄明,沒有忘記今天晚上該做的正事。

  席間很是融洽,之前祁安說錯話的事就好像被略過一樣,誰都沒有放在心上。祁安還一連敬了景渝恒好幾杯酒,自己更是加罰了三杯。看得出,這位景家家主已有些微醺了。

  一襲水藍色衣裙的婉杏跪侍在景渝恒身旁,見他持盞的手已有些不穩(wěn),婉杏趕緊奉了一盞解酒的葛花茶到他面前。

  景渝恒顫顫悠悠地正準備接過茶碗,可他一瞥眼,卻看到婉杏那纖柔嬌巧的素手以及低垂著的秀頸。輕輕一聞,似有似無的蘭麝香氣如輕絲細縷般飄進景渝恒的鼻中。

  趁著漸濃的酒意,景渝恒一把抓住婉杏的手腕,婉杏似是沒料到這位看似莊重的景家家主會有此舉動。輕呼著本能向后一躲,倉促間整碗茶湯就一滴不漏地全灑在了景渝恒身上。

  瓷碗落地弄出不小的聲響,花廳中的目光頓時就聚集在景渝恒的身上。他此時也意識到自己的不妥,沉著臉一言不發(fā),而不小心闖禍的婉杏早就整個人戰(zhàn)戰(zhàn)惶惶地跪伏在地上。

  奚言既是這廳中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也是廳中最不意外的人,但他卻不是第一個說話的人。

  奚遠山面沉似水,畢竟是自己府中的人出了差錯,面子多少有些過不去,沉聲道:“引景大人去后堂更衣,”又轉向景渝恒道,“景兄,是我招待不周,望你莫怪?!?p>  景渝恒擺了擺手,故作大度道:“無妨,下人出了差錯,怎么也不該怪在主人頭上。況且......我看她也不是成心的,并無意為難于她。”

  奚遠山“嗯”了一聲,微微頷首,“你不怪就好,還是快去更衣吧,這濕袍穿久了終歸是不舒服的。”

  主人這么一說,當下便有兩名婢女引著景渝恒進了后堂。廳中氣氛微凝,但在有心人的調節(jié)下,大家喝酒作樂的氛圍又再次回到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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