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歲月如梭,轉(zhuǎn)眼已是四年后,梁州城今年的冬天來得有些早,往年大多是到了十月下旬才會飄點小雪花,快到臘月才有可能會下大雪。
但今年十月中旬城里就已經(jīng)下起了鵝毛大雪,而且持續(xù)時間很長,這場大雪足足下了三天兩夜才漸漸停歇。
雄雞破曉朝陽露,最是一天好時光。
在梁州城青牛觀內(nèi)一處庭院中,一個穿著單衣的少年正在專心致志的練劍,只見其動作時快時慢,快時動如脫兔,慢時如老僧入定。
已經(jīng)三日不見的冬日晨光灑在劍身上,被少年舞出萬道霞光,當最后一記收劍勢后,再看去,好一個猿臂蜂腰,劍眉星目,面如冠玉的美少年。
雖是雪后冬日極寒之時,舞劍少年此時也是汗出如漿,滿頭白氣,少年收劍入鞘后用袖子擦了擦臉上不斷低落的汗水。
“好,師叔好劍法,師叔您真厲害!”
這時候,在院中一座寫著二圣閣的兩層木樓屋頂上傳來一聲喝彩。
一個身著青色道袍,抱著掃帚,年約二十多歲面色略黑,濃眉大眼的青年道人,此刻正一邊諂媚的笑著,一邊對著俊美少年雙手猛拍。
“趕緊掃你的雪吧,你個呆子,同樣的時間內(nèi)我把聽雨軒整個院子打掃完后又練了兩遍劍法,可你卻連一個屋頂還沒弄好,你說你這么懶,什么時候才能進入武學上境三層?。俊?p> 屋頂上的青年道人本來想拍個馬匹,哪知道這一下卻是拍到了馬腿上,忙一縮脖子,趕緊打掃起屋頂?shù)姆e雪來,俊美少年搖了搖頭正想上屋頂監(jiān)督這青年道人,就在這時。
“嗖~~”
一道重物破空聲傳來。
俊美少年也不轉(zhuǎn)身,右手一探,把來物穩(wěn)穩(wěn)接住,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只巨大酒葫蘆。
“玄兒,沒酒了,快去給師父打酒去。”二圣閣里傳來了一聲清朗的喊聲。
“知道了,師父?!笨∶郎倌昝Υ饝讼聛怼?p> “喝喝喝,就知道喝,早晨喝,中午喝,晚上也要喝,睡覺前還得喝,最近這半年師父他老人家是怎么了?以前不是這個樣子啊?
往常打一葫蘆酒,師父可以喝上半年,現(xiàn)在只要半月就喝完了!”俊美少年緊鎖雙眉看著手中的酒葫蘆喃喃自語道。
這少年不用多說,正是鐘玄。
“師叔啊,打酒的時候順便給師侄帶點五香蠶豆來?!?p> “知道了?!?p> 鐘玄答應道,對燕青南這個自己“撿到”的寶貝師侄,鐘玄現(xiàn)在是徹底無語。
說他游手好閑,好吃懶做,有些冤枉他,人家也是有勤快的時候,但說其性格懶散,做事拖沓,還是很貼切的。
另外這家伙簡直就是一個飯桶,要不是正玄宗家大業(yè)大,還真是養(yǎng)不起他。
一頓飯,單單白米飯就能吃三大海碗,薄餅更是能吃十幾張,幸好這家伙好養(yǎng)活,大魚大肉吃的,粗茶淡飯也食的。
燕青南知道鐘玄是北城鐘家三代單傳的獨子,更知道北城鐘家是梁州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豪門,城外良田萬畝,城內(nèi)產(chǎn)業(yè)無數(shù),那有的是錢,所以有事沒事就涎著臉跟鐘玄要吃要喝。
還有,自從鐘玄三年半前帶燕青南回過一次家后,燕青南是每次都會央求鐘玄帶他一起回府,這家伙嘴甜的很,見到鐘羽與鐘氏跪下就喊祖父、祖母,如果哪次沒有帶他回去,鐘羽與鐘氏還總是念叨他哩。
這些年鐘玄的生活很是規(guī)律,雞鳴即起,疊被開窗,洗漱焚香,灑掃庭院后開始吃飯,再之后就是習武與修煉各種道術。
自寧家那事以后,云鶴真人沒有再讓鐘玄跟著出攤而是讓燕青南跟著,只是催促鐘玄專心習武,修煉道術,連讓鐘玄回家的次數(shù)都少了許多。
鐘玄回自己的小圣屋換了一件洗得發(fā)白的道袍,然后背著師父那只巨大的酒葫蘆往青牛觀觀門走去。
這酒葫蘆說起來可算是天地異種,高五尺六寸,通體光滑如玉,每次可裝酒六十斤,并且異常結實,水火不浸,刀劍不傷。
是云鶴真人當年進入一代宗師境后在正玄宗寶庫里挑選的,這一用就是一甲子的時間,鐘玄的身高雖然已經(jīng)近七尺,但是背著這酒葫蘆還是顯得有些過大。
“吱......”
“咔”“咔”
青牛觀看門的瘸腿老廟祝見鐘玄走來,忙從門房跑出來,費力的去開觀門,青牛觀的觀門是用厚達六寸的硬桃木制成,一扇就重達幾百斤。
要是平時還好,這雪后結冰,木制的門軸也是被凍的不甚靈活,推起來咯吱咯吱的亂響,但就是不見動彈。
鐘玄見此忙一個閃動來到觀門前,微微一用力就把大門打開了,門上積雪隨著木門轉(zhuǎn)動紛紛落下,掉了鐘玄道袍上厚厚一層。
老廟祝趕緊為鐘玄拍打,鐘玄笑了笑道:“每次都說不讓您開門好好在屋里休息,可您總是要出來,再這樣我以后可就不走大門改為翻墻出去了?!?p> 老廟祝一笑,擺了擺手,做了個慢走的手勢慢慢的走回了門房里。
鐘玄望著這位老廟祝,不知道為什么總感覺他老人家不是一般的老人。
搖了搖頭,鐘玄走出了觀門,廣場上的積雪已經(jīng)被打掃干凈,此刻六株傲雪寒梅,三顆碧綠的松柏,在百花調(diào)零的隆冬裝點著青牛觀的門面。
走到街上沒有了墻屋遮擋,寒風吹面,說刀割有些嚴重,但說如針刺一般一點也不為過,鐘玄的手不由自主的往衣袖里縮了縮,但想起師父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叮囑,又把手伸了出來,調(diào)動全身真氣,不一會全身就暖和了起來。
街上行人不多,接連幾日的大雪讓路面結了厚厚的冰層,那路中間甚是濕滑鐘玄自不會走的,而是沿著路邊踩著厚厚的繼續(xù)走,路邊積雪深厚,腳踩上去沙沙作響,很是有趣。
走了約有半柱香的時間,來到了梁州城中有名的“醉街”,這里一條街上有八成店鋪是賣酒的,又走了一會,在不遠處一根高約兩丈的望桿探了出來。
上邊一面三尺半的酒旗隨風飄揚,更繡有三個大字“三杯醉”,酒旗下是三間木屋,中間的屋子上懸著一塊匾額,上書四個篆字“醉云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