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玄的目的地就是這家酒坊,梁州城的酒館很多,沒有一千間也有八百間,單單這醉仙街,就有上百家。但是云鶴真人獨愛這醉云坊的酒。
因為這家的招牌名酒“三杯醉”是用最純正的好糧釀造,釀酒的三種原料:高粱、小麥、糯米,都是選全梁州最好的新糧一粒一粒撿出來的。
保證無霉變、無蟲蛀、無沙粒,所以每日都是釀不上賣,鐘玄每次都要早些來,晚了肯定是沒有的。
用店主的話也是趕上大魏這些年風調(diào)雨順,糧食多的吃不完才能這么講究,更是可以把祖?zhèn)鞯氖炙嚢l(fā)揮到極致,要是在以前糧食都不夠吃的時候,想用好材料也沒處找去。
進了店門,店主的兩個孫子正在擺放桌椅板凳,而老店主也在勤快的用白布擦拭酒壇,酒具等。
“老丈,給我打滿這酒葫蘆。”鐘玄微笑著把酒葫蘆放到了酒壇旁邊的方桌上。
“好好,六十斤對不對?小道長,這大冷的天怎么穿的這么單???”
老店主一臉關(guān)心的問道,店主是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家為人心善和氣,做生意也甚是厚道,他自家釀的這三杯醉酒,不但香醇綿柔不傷頭,價錢也很是公道。
二十文錢就可以打上一斤,要是錢不多給上三五文也能喝上一碗,就是沒錢去討上一碗也是給的。
“老丈我可是習(xí)武之人,一點都不冷,不信你試試?”說著鐘玄右手往老店主枯瘦的手背上一貼。
老店主頓時眼睛一亮:“還真是很暖和??!好啊好啊,習(xí)武好啊,可以強身健體,行俠仗義?!?p> 鐘玄憨厚的一笑,青牛觀的道士在梁州城里很受人尊重,鐘玄與云鶴真人名義上是在青牛觀掛單,但是愛屋及烏,不管走到哪里也是很受歡迎。
“最近云鶴老神仙的生意怎么樣?上次給我家孫兒算的姻緣真的很準呢,這不,下個月就要成親哩。”
“還行吧?!辩娦狭藫项^,很少有人夸自家?guī)煾?,這一時半會的還真不適應(yīng)。
“桌子上有五香炒蠶豆,去吃吧?!崩系曛骱吞@的一笑。
鐘玄也是不客氣的在木盤里抓起一把蠶豆就吃,只是神不知鬼不覺在衣袖中溜出兩枚銅板塞到了盤底,接著又與老店主說道:“老丈,這蠶豆也給我稱上三斤。”
說是炒蠶豆,其實就是用油炸的,蠶豆不能生吃,多是油炸,把蠶豆放水里浸泡幾天,尾部用刀切開后晾干,短時間還不行,至少要晾上兩天,期間還要不停的翻動,直到最后徹底干了,油炸后出鍋撒上鹽巴,就是一道美味。
因為制作繁復(fù)且很是費油,普通人家多是買一點解解嘴饞。這也是店里的一大特色,云鶴真人與燕青南很是喜歡吃,就連靈尸道人也喜歡吃。
就在鐘玄嘎嘣嘎嘣嚼的正香的時候,突然在店門外傳來一聲悶哼,兩三息后接著又傳來一聲女孩的驚呼聲,嚇的老店主手一抖,一勺酒全部撒在了地上。
“老丈,您沒事吧?”鐘玄上前扶住老店主關(guān)心的問道。
“沒事,人一老,這手腳就不好了,稍微有點動靜就握不住?!崩系曛鲹u了搖頭說道,接著蹲下身子用抹布把地上的酒水仔細的擦干凈,臉上全是可惜的表情。
鐘玄急行幾步往門外一看,只見離店門不遠處停著一輛看上去甚是破舊的木輪板車,此時在車前躺著一個粗眉大眼,膚色黝黑,看上去有些木訥,年紀約有十七八歲的壯實少年,少年身穿粗布衣衫,大冬天的赤著雙腳沒有穿布襪只套著一雙草鞋。
估計是因為路面結(jié)冰太過濕滑,而這黑臉少年的草鞋也不防滑,一腳踩空后滑倒了。這時候黑臉少年扶著車子慢慢站了起來,這一跤著實摔的不輕,黑臉少年轉(zhuǎn)過身子已經(jīng)是鼻青臉腫了。
板車車架兩邊護欄中間坐著一個柳眉星目,膚色白皙,面容秀麗年約十五六歲的女孩,女孩雖然長得很是漂亮,但卻是非常瘦弱,好像一陣風就能吹倒般,此刻坐在車上正一臉擔心的看著黑臉少年。
“哥哥,你沒事吧?腿怎么瘸了?摔沒摔壞?”女孩一臉擔心的問了好幾句,說完還想扶著護欄自己站起來,只是女孩四肢無力,一番掙扎也是動彈不了半分。
見妹妹這樣黑臉少年瘸著腳走過來展顏一笑道:“沒事,沒事,只是一腳踩空了?!?p> “還說沒事?你看摔的腿都瘸了,臉也腫了?!?p> 女孩在板車上心疼的想去給黑臉少年揉臉,那黑臉少年輕輕一阻又把女孩的手臂攔了下來,接著給女孩裹緊了身上的棉被后,轉(zhuǎn)過身子一臉堅毅的把車子上的套繩掛在背上,彎著腰吃力的繼續(xù)拉起車來。
“哎......”
此時老店主嘆了一口氣搖著頭說道:“這兩個孩子算起來也是這條街上的,說起來真是那苦命的,父親病逝,母親改嫁,只剩兄妹倆相依為命。
這女娃身體不好,體弱多病,那男娃把原本的房子賣了給妹妹治病,弄得兩個人現(xiàn)在連個住處都沒有,現(xiàn)在住的地方還是租的,真是可憐啊?!?p> 鐘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這時六十斤酒已經(jīng)舀滿,油炸蠶豆也已經(jīng)稱好,兩樣正好二兩銀子,鐘玄付了錢一一接過輕松的背在了身上,出了門就要回轉(zhuǎn)青牛觀,此時大街上依舊是冷風吹面,幾息時間就感覺涼透全身,鐘玄忙調(diào)動真氣御寒。
“咔嚓!”
鐘玄聽見一聲木頭折斷的聲音,忙回頭一看,只見那兄妹倆剛行了沒有十幾步的木板車卻是又陷進了一個暗坑里,車輪更是斷了一塊,卡在坑里動不了,任那拉車的黑臉少年怎么使力都是拉不出來。
鐘玄見此連忙急行幾步,來到車前,也不用調(diào)動真氣,只是右手微微一使力,那木板車就被輕松的推了出來。
車上的女孩先是疑惑不解,再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個俊秀的小道童幫忙把車子推了出來,女孩一臉感激的沖鐘玄笑了笑,笑起來時臉上的兩個小酒窩很是惹人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