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的白玉棋盤上,恰是當(dāng)日和喬慕為下完的那局棋。
喬慕會意地執(zhí)起白子,同傅衍對弈起來,然則這局棋,依舊沒能下完,馬車剛至王府門口尚未停穩(wěn),沈墨便急匆匆而來。
“還請公子入宮一趟?!?p> 執(zhí)黑子的手略一停頓,黑子終究還是被放回了棋盒之內(nèi),沈墨斷不會如此莽撞,定是傅懷玉出了什么事,而近來能惱到傅懷玉的,也唯有近來被百官提上議程的封后一事。
“可惜?!眴棠揭矊⑹种邪鬃臃呕仄搴?,沖傅衍作揖后下了馬車。
見到喬慕下來,沈墨吃了一驚,懊惱自己方才的魯莽。
折扇一轉(zhuǎn),喬慕對沈墨點(diǎn)頭一笑,旋即提步離開,背影絕塵,傾世獨(dú)立。
沈墨心頭一凜,暗嘆自己的魯莽。
“上來,入宮。”淡淡吐出四個(gè)字,傅衍周遭彌漫出一層寒意。
沈墨一上馬車便向傅衍賠禮致歉:“是子瞻莽撞了。”
“瞞不過他?!备笛懿⒉皇菫榇耸職鈵?,喬慕是何等聰慧之人,此事是瞞不住的。但既然沈墨提及,他也要稍微點(diǎn)醒一下沈墨,淡淡道,“沒有下次?!?p> “子瞻明白?!?p> “懷玉如何了?”仰面倒在軟臥上,傅衍緩緩闔上了眼,面色有幾分疲倦。
“一直將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誰也不見?!鄙蚰珖@了口氣,這個(gè)年紀(jì)的孩子娶妻,確實(shí)是有些早了。
揉了揉額角,傅衍又道:“那些女子的小像可都在他房內(nèi)?”
“在的?!?p> 聽到沈墨這個(gè)這個(gè)回答后,傅衍再沒有多問,一路沉默地行到未央宮門口,見是傅衍馬車,也未有人敢阻攔,任其通行入宮。
至傅懷玉寢殿,傅衍自己搖著輪椅進(jìn)屋,未要一人陪同。
屋內(nèi),傅懷玉正一臉認(rèn)真地比照一干女子小像。
“懷玉。”
“皇叔怎的來了?”傅懷玉忙在炭盆多加了些木炭,又去幫傅衍推動輪椅。
“聽說你誰也不見,孤便想來試試,孤這皇叔,你見是不見?好在你還是認(rèn)孤的。”
“朕只是在想,選哪一位做皇后最為合適?!备祽延裢浦笛艿揭槐娕赢嬒衩媲巴O?。
聞言,傅衍心頭微動,抬手在傅懷玉頭上摸了兩下,“可思量出一二?”
“百年王氏長女,大司馬之女,征西將軍之妹,李太常之孫,都在考慮范圍。”說完,傅懷玉將視線轉(zhuǎn)向傅衍,像是在等待傅衍的回復(fù)。
而傅衍只靜靜地看著他,只字未言。良久,傅懷玉的小拳頭逐漸攥緊,頭也緩緩垂了下去,沉聲道:“皇叔,朕不想娶這些不認(rèn)識的女子。”
傅衍抬了抬手,終究是沒能去觸碰傅懷玉,闔上眼,緩緩道:“帝王無情,君者無心?!?p> “皇叔,對不起……”甚至連傅懷玉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為何而道歉。是為了這幾年里對傅衍的針對,還是為了削弱傅衍勢力之事,亦或者,是為了先前強(qiáng)迫蘇安里不得入長安一事……
傅衍未曾多言,只靜靜看著失魂落魄的傅懷玉,眸色淡然,不聞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