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夕陽的余暉,祁牧在大街上漫步,手上牽著懷野,他看見周記的那位老師傅坐在燈下搖著蒲扇,如當年一樣平和,只是現在人走茶涼,物是人非。
相隔五年,懷野和祁牧算不上親熱,她每天被送去上學,基本見不到祁牧幾面,就算學校里的小朋友放學都有爸爸媽媽來接,她也從來不跟祁牧說。
直到那天要開家長會,懷野坐在車上,神色有些落寞,她躊躇了半晌才撥通了那個寂靜許久的電話,“爸爸,我明天要開家長會,你……有空來嗎?”
對面的男人呼吸微滯,他垂下眸子,眉眼透出倦怠,“好。”
女孩向來壓不住自己的心情,從語氣里都聽得出她的高興。
祁牧掛了電話之后捏了捏眉心,助理遞過來近期的行程安排,他眸底情緒冷淡,聲色卷著洶涌的波瀾,“接下來的事情都推了,我要陪女兒。”
助理微微頷首,“好,我去安排。”
第二天家長會的時候,家長陸陸續(xù)續(xù)到場,懷野站在樓梯上,看著遙遠的校門口,緊緊抿著唇,直到那道頎長高大的身形出現,“爸爸!”
周圍的人被她的聲音吸引過來,皆是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等等,那是祁牧?
高大的男人加快步子走過來,將嬌小可人的女孩抱起來,聲色含著笑,“爸爸沒有遲到吧?”
懷野摟著他的脖子,眉眼像是帶著花,她本就生的好看,笑起來更是引得很多人移不開眼。
開完家長會,免不了會有人打著別的心思湊上來,祁牧抱著女孩,眉眼透出淡淡的笑,恰逢這時,他的手機在褲袋里響起來。
幾乎是同時,懷野臉上的笑就淡了下去。
可是誰料祁牧拿出手機,漫不經心地掛掉了,他垂眸看著懷里的女孩,揉了揉她的腦袋,“爸爸接下來是屬于我們阿野的?!?p> 女孩摟緊了他,“阿野想去海邊玩?!?p> 男人低著嗓子笑,“好?!?p> 當天下午,祁牧就訂了去海邊的機票,他看著躺在飛機上睡覺的女孩,斂下眸底的復雜情緒,替她掖好被角。
到了海灘,懷野撒開腳丫子,男人穿著休閑的沙灘褲,腰腹肌肉明顯,就這么縱容著她鬧。
不多時,懷野玩累了躺在沙灘椅上犯困,最終是沒忍住睡了過去。
祁牧躺在一邊看她,他的余光瞥見一個人,臉上的笑容也就慢慢消散。
“好久不見?!标懗刂葑哌^來,神態(tài)優(yōu)雅矜貴,他垂眸看著向來懶散的男人。
祁牧起身,“好久不見?!?p> “時隔這么多年,我再提起那些事總顯得不夠禮貌?!蹦腥吮持饪粗唤浶牡剞D了轉手上的戒指。
另一個男人也只是笑笑,從容又坦然,“你怎么說我都認,畢竟當年是我荒唐在先。”
“你知道溫家二老那幾年是怎么過來的嗎?”陸池州淡淡的瞧著他,毫不在意地揭開從前的舊事。
祁牧的神色平靜溫和,他垂下漆黑的眸子,笑聲有些苦澀,“我知道,但是當時的我連自己都管不好,我怎么照顧她?”
“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覺得她和阿野很像,想想也是,畢竟是你和她的孩子,我總歸沒這么好的基因?!标懗刂菡卵坨R,眼底的滔天巨浪被他一并壓下。
祁牧偏頭看了眼睡熟的女孩,“欠她的太多,我要用我的余生去償還。”
陸池州只是笑笑,他話里的那個她,已經無所謂是誰了,“祁牧,你真是卑劣?!?p> 男人松開攥緊的指尖,默不作聲,所有的謾罵和指責都照單全收,這是他應得的。
回到郾城,接下來的日子平和又安靜,懷野回了一趟溫家,她一蹦一跳的走進屋,聲音很是歡快,“外公外婆,阿野回來了!”
溫母下意識的握緊身邊溫父的手,她別開眼,忍住眼里的淚花,那一句“阿野”讓她以為他們的阿野是真的回來了。
溫父拍了拍她的手背,“你看,一切都在好起來,懷野很乖,囡囡會很高興的?!?p> 老宅外站了個人,他淡淡的看著,唇角慢慢勾起,漫不經心地轉了轉手上從未摘下的戒指,沒有進門打擾,只是轉身離開。
南郊墓園,溫野的墓碑前擺著一枚戒指,是她當年離婚前摘下的那枚,戒指下壓著一張明信片,明信片上只有廖廖一行字:
萬物都在變好,一切都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