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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潭棺

第一章 初入涼州

沉潭棺 寒之鴉 2264 2017-12-17 23:32:08

  涼州,烏鞘嶺。

  秋天的烏鞘嶺屯圓深厚,濃烈的暗紅色渲染了整個莽原,我隨著馬車一路欣賞著沿途的風(fēng)景,直到一馬長嘶,驛站的小二迎了上來,打斷了我懶散的目光。

  駱駝,我的隨侍。他停下馬車,替我掀開了簾子。

  我起身出了馬車,駱駝習(xí)慣性的替我撐開了傘,迎接我的是個一身富態(tài)的中年胖子,一臉的笑容堆砌在臉上,肥的都快看不出眼睛在哪里了。

  “將軍,里邊請?!蹦桥肿幼隽艘粋€請的手勢,畢恭畢敬。

  我穿得只是一身平素里的錦袍,倒也沒太在意這胖子是如何知道我將軍的身份的,畢竟多數(shù)人都習(xí)慣了叫我‘將軍’。我一揮腿前的錦掛,大步跨進了宴君樓。

  秋天的陽光很和煦,鬧市之中,駱駝還替我撐傘,讓這里的人略感詫異,有很多鄙夷的目光投過來,覺得我五大三粗的身材,竟然還這么嬌貴,有些做作。

  只要人多有光的地方,其實駱駝都會習(xí)慣性的替我撐傘,卻不是我很嬌貴,我這副軀殼看上去三十四、五的年紀(jì),胡子拉渣,略顯風(fēng)霜,又何況我曾經(jīng)是沙場主將,領(lǐng)千軍萬馬,何來嬌貴之說。

  剛一進門,吵雜的聲音讓我很不喜歡,宴君樓該是涼州城最大的酒樓,煙柳繁華,活色生香。

  看得出來,吵雜的原因來自于一個富家的公子,身份地位應(yīng)該不低,他在調(diào)戲一個頗有姿色婦女。

  “小娘子,你別跑,來,小爺我寵幸寵幸你?!蹦枪佣畮讱q的年紀(jì),一身散發(fā)出濃烈的官宦孽子的味道。

  這時候的駱駝已經(jīng)收了傘,隨侍在我一邊,安靜的傲立著。

  那個所謂的公子,姑且稱之為那廝,那廝還在調(diào)戲那個婦女,而婦女的丈夫卻被幾個那廝的一群跟班,死死的按在了墻角,鼻青臉腫怒目瞪著。

  從衣著上看,那兩口該不是一般的平民,畢竟能在宴君樓吃東西的人,總該是有些家底的,可能是一個還算富足的商人。

  胖子隨著我停下的腳步,頓足,我瞥了一眼那廝,還有那群烏煙瘴氣的跟班。

  其中一個跟班見我有多管閑事之意,搖晃了一下腰間的佩刀,喝道“看什么看,哪來的閑人,快滾?!?p>  胖子看了看正在輕薄攔截那婦女的少年,又看了看我,臉上露出了為難之色,支吾道:“將軍,這是涼州郡守的兒子,趙元炳?!比缓蟊悴桓以诙嘣捔?,垂侍在一側(cè)。

  駱駝是個看上去很瘦的漢子,雙目炯炯,很是干練,我傳了他一些武功,他很少出手,但是一出手卻很少留下活口,這也是我喜歡他隨侍的原因,他跟隨了我十三年,早已熟知我的想法,他眉頭微微一皺,拳頭一緊,就準(zhǔn)備向著趙元炳的方向走。

  我咬了咬牙,閉了閉眼,想起了當(dāng)年嫣兒受人欺辱之時,我的下場和那個被打的丈夫看起來沒有多大的差別,看著心愛的人被別人羞辱,何其痛楚。

  我眉頭一鎖,牙關(guān)緊咬,心里的恨意足以提起我滿腔的憤怒,直到鬢角額間青筋暴露,隨后的幾秒鐘,我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的使自己安靜下來,伸手拍了拍駱駝的肩膀,冷漠的微笑道:“這次,我來活動下筋骨?!?p>  宴君樓的樓下宴客廳都是分間,門口都是吊景珠簾用來稍微的格擋一下視野,并無太大的遮蔽效果,周圍幾個客間的人都見了此景,卻沒有人敢去阻攔,他們見我掀開簾子進去,都有些擔(dān)憂的意味,想來這個涼州郡守的兒子,沒少仗著他爹的身份欺壓百姓。

  剛剛那個呵斥我們不要多管閑事的帶刀侍衛(wèi),見了我的到來,拍了拍身邊的其他兩個侍衛(wèi),拔刀就向著我走來。

  一把三尺的刀直逼我面門,寒光乍現(xiàn)。

  五秒之后,他們該斷手?jǐn)嗍?,該吐血的吐血,零散了一地。畢竟大擒拿手和分筋錯骨指用來對付這些嘍啰足矣。

  那少婦怯生生趁亂趕緊跑過去扶起了被打得半死的丈夫,抱著啜泣,身體依舊保持著被驚嚇過后的顫抖。

  趙元炳那廝沒了先前那股興奮勁兒,畏懼的看著我,像是見了瘟神,顫巍巍的道:“你是誰,敢管我的閑事,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回道:“知道?!?p>  “那你還敢打我的人!”

  “打了又如何?”我反問道。

  駱駝和胖子站在門口,胖子看趙元炳的目光有些畏懼,低頭垂立,像是怕趙元炳認出他來。

  趙元炳將我即將動手揍他,慌忙之下,左顧右盼,對著胖子喝道:“好啊,林子義,你竟然敢?guī)舜蛭?,你找死,我要我爹封了你家的所有商鋪?。 薄?p>  原來迎接我的這個胖子叫林子義,也是這涼州的一方富賈,卻不知道涼州牧陸易叫一個商人來接我是何意思。

  林子義恭敬而又擔(dān)心的回答道:“趙公子,這位爺可不是我能請得動的,您還是自求多福吧。”

  未等趙元炳說話,我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沒有用多大的力氣,畢竟剛來涼州就殺了州郡的兒子,殊有不禮之處。

  趙元炳被打了個側(cè)翻,爬起身來,左邊牙齒掉了兩顆,左頰青腫,嘟囔道:“你真敢打我!”

  我又是一腳踹了過去,這一腳,我拿捏的很好,我大概踹斷了他肋骨四根,雖不至于致命,但是至少半年,他得在病床上度過了。那廝再次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爬了起來,沒了剛才的傲氣,嘴里流著鮮血,跪著恭敬的合手求饒。

  我轉(zhuǎn)身,看了看林子義,道:“走吧,帶路。”

  走后,客間里兩個磕頭的人,一個趙元炳,磕頭求饒,一個少婦,跪拜致謝。還有一群散了一地的侍衛(wèi)。

  宴君樓二樓雅間,涼州牧陸易恭敬的替我掀開簾子,道:“將軍,里邊請,下官早已略備酒菜,恭候多時?!?p>  我坐了上位,駱駝隨我坐在左側(cè),右側(cè)便是涼州州牧,陸易。

  “你手下的人該管管了?!蔽业挠嗯⑾?,正色道。

  陸易不知何事,對著林子義使了個眼色,林子義解釋道:“剛剛我和將軍路過宴君樓前院,遇到了郡守的兒子?!?p>  陸易一聽,想必是知道那廝的脾性,急忙站起來,對著我拱手施禮,賠罪道:“下官管理不善,還請將軍饒恕,此番回去,定然嚴(yán)懲趙謙和他的兒子?!碑吘怪菽帘瓤な馗吡艘粋€官位,說起來,趙元炳之父趙謙是在他管轄之下,我若追究起來,他也要受連帶之罪。

  我微微一笑,回道:“罷了,這些事情你自己去處理就好,坐下,說說正事。你得到的玉蟬在哪?”

  陸易對著一邊站著的林子義道:“還不趕緊呈上你的東西,好教將軍審視?!?p>  林子義從他懷里內(nèi)囊摸出了一個錦盒,恭敬的奉上,我信手接過。

  將那盒子打開,里面一塊白色泛紅的玉制秋蟬,映入眼簾。

  “蟬,取其清高,飲露不食,蛻于濁穢,以浮游塵埃之外,不獲世之污垢?!本踔?,常將玉蟬置于口中,寓指精神不死,企再生復(fù)活之意。一個富賈能得到此物,我略顯詫異,莫不是他家是靠盜墓發(fā)的家?我疑惑的看著那胖子。

  林子義被我看的發(fā)悚,我還沒問,他便解釋道:“犬子于烏鞘嶺狩獵,偶然射殺了一只禿鷹,于腹中偶得此物,不敢擅度,所以上稟陸大人,不料卻勞將軍之途,深感惶恐?!?p>  我自平民出身,到而今身居鎮(zhèn)南大將軍之位,深知位高多傲,權(quán)憑喜好之失,多少將相王侯因為身居高位,失了本心,一時喜怒,累及了多少百姓,見了林子義畏懼之狀,看來是恐懼我治他盜竊王侯帝墓之罪,所以戰(zhàn)戰(zhàn)兢兢,深恐株連。

  我微微一笑,心里暗嘆,自我為官以來,從好管不平,到如今固守本心,順其自然,何其哀哉!自古將相王侯亦非圣賢,無貪不官,無奸不商,人所眾棄,然及自身,居高位者又有幾人能守得住本心?啞然失笑而已,心之所系,無得無失罷了。

  一見那玉蟬色澤,我深知此玉絕非一般官候所能陪葬的,我撿起盒子中的玉蟬,其通體晶瑩,上等玉多于歲月沉寂而愈加光鮮亮麗,常用于將相王侯陪葬,而雕琢成蟬者,莫非王者。

  “玉蟬即玉含蟬,是漢代普遍流行的作為用于喪葬的一個種類,以為它能為生者避邪,為死者護尸,甚至食之可以成仙得道?!鼻俺饭俟P錄多記述漢武帝劉徹之過失,有述于此,我心下暗道:莫不是這烏鞘嶺乃是武帝真葬?咸陽乃是假葬?

  前幾日,我早已勘探過這烏鞘嶺的風(fēng)水,六壬命理,玄黃盤之中,烏鞘嶺不過是玄武盤水之穴,僅僅是相命臣子之位,玉蟬之出,實為妄談,莫不是當(dāng)初師父傳授的《六壬玄黃典》有問題?不可能!師父經(jīng)天緯地之才,著此書,該是毫無差錯。禿鷹、禿鷹,其行至六千里,該是此范圍之中的一個地方,禿鷹喜食腐尸,其性寡而僻,行跡常至罕處。

  我想到此一點,心下稍微有些寬慰,對著駱駝道:“替我飛鴿慕影,將小甲和靈音給我?guī)н^來?!?p>  小甲和靈音是我十年前養(yǎng)的一對烏鴉。而慕影,也是我的隨侍,她很神秘,神秘到連我都只對她半知半解,這都不重要,而我,只需要她對我忠誠。而她,也像小甲和靈音一般,足夠忠誠。這,便足矣。

  我繼續(xù)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何處獵到的?”,我的心下很是明了此蟬的重要性,但是此刻的沉靜是我必須的作態(tài)。

  林子義回答道:“回稟將軍,烏鞘嶺北廣瀾江南側(cè)?!?p>  未等我往下問,樓下偏廳便傳來一陣嘈雜之聲,有人調(diào)動了官兵,正在驅(qū)趕兵客。

  “把林子義給我叫出來?。?!打我的那人呢?老子要宰了他?!睒窍聜鱽砗浅饴?,正是趙元炳那廝的聲音。

  陸易見勢不對,急忙起身準(zhǔn)備出去招呼,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道:“你先坐下,我倒要看看他會拿我怎樣?!?p>  陸易只得安坐在哪,“這、這、、、、、你們兩個,去保護將軍。”陸易對著身邊站著的兩個侍衛(wèi)吩咐道。

  我擺了擺手,“不用。”

  “駱駝,你先陪著陸大人歇著。林老板,既然有人叫你,那么,你陪我走一趟?”我笑嘻嘻的看著林子義。

  駱駝聞言,回道:“是,將軍?!?p>  我掀開簾子,大步跨了出去,林子義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跟在我后面。

  我站在閣樓長梯之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

  趙元炳被人攙扶著,腰間別著郎中草率上的夾板,后面?zhèn)淞艘粡執(zhí)珟熞?,端坐著一個五十年紀(jì)的男人,一身青色官服,臉上微有怒意,不言不語,略顯冷峻。

  他的旁邊站著一個健碩的中年男子,抱著一把劍,略顯滄桑,估計是趙謙的江湖門客,隨侍保護他。

  其余的是兩側(cè)站滿了帶刀侍衛(wèi),還有趙元炳面前,四個侍衛(wèi)押著兩個人,正是方才那受欺辱的夫妻。

  趙元炳見了我出來,惡狠狠的道:“今天我爹在這兒,我倒要看看,誰能救下他們,你嗎?你要救她?哈哈哈哈,來人給我扒了她的衣服。”

  趙元炳肆無忌憚的狂笑著,雖然少了幾顆牙齒,卻掩蓋不住他的狂橫。

  那女子的相公已經(jīng)被揍得奄奄一息,神志不清,嘴里依舊喊著“放了嫣兒,你們沖著我來就行了,求求你們了?!?p>  “嫣兒”兩個字聽得我心頭一凜,原來這個女子也叫嫣兒,十多年前,洛陽城富賈之子就是這么對待我和嫣兒的,他們當(dāng)著我的面凌辱了嫣兒,我被打成重傷。

  沒等他的侍衛(wèi)動手,我已經(jīng)風(fēng)一般的奔了過去,伸手抓住了他的脖子,他瘦弱的身子被我高高舉起,我手背上青筋烈烈,我狠狠的咬著牙,瞳孔張到了最大,眼里布滿了盛怒的血絲,他雙手拼命的拍打著我的右手,意圖掙脫。

  周圍的侍衛(wèi)都在這一瞬間停下了手,因為我的速度已足以讓他們咋舌。

  我沒有絲毫的猶豫,抓著趙元炳,像舉著一只垂死的小雞,大步跨向趙謙身后的泥石墻,我運了三層的功力,捏緊了趙元炳的脖子,狠狠的向著墻上一砸,他的半截身子嵌入了墻中,脖子早已被我捏斷,我撤手,他的腦袋自然的垂了下去,眼神里還透著驚訝,目光渙散的看著他暴露在墻外的兩只腳。

  一切都發(fā)生的太快,以至于我殺了趙元炳,趙謙還沒反應(yīng)過來。

  直到趙謙緩緩的站起身來,轉(zhuǎn)過面,對著我,雙手不住的顫抖,他不敢相信他的眼睛,也不敢相信有人敢殺了他的兒子。

  我瞪了他一眼,冷冷的笑了笑,信步走到他的面前,冷聲道:“養(yǎng)子不教?!?p>  趙謙聞言,惡狠狠的看著我,怒吼道:“給我殺了他!??!”

  兩隊帶刀侍衛(wèi)將那夫妻扔在一邊,就圍了上來,快的剛剛拔出刀,慢的還握著刀柄,閣樓上卻傳來了陸易的呵斥:“所有人給我住手,休得放肆?!?p>  原來林子義見我殺了趙元炳,奔上了閣樓,通知了涼州牧陸易。

  所有侍衛(wèi)見是州牧大人,都急忙撤開,分列兩側(cè),陸易急忙奔到了我的面前,看了一眼趙謙,眼神雖是責(zé)備之意,卻有示意他不可的意味。

  陸易道:“將軍息怒,下官管教之失,還請將軍稍息,交由我來處理此事?!闭f完他轉(zhuǎn)身對著侍衛(wèi)道:“來人,趙謙冒犯鎮(zhèn)南大將軍,將他帶下去收監(jiān),聽候發(fā)落?!?p>  趙謙被人押著拉走的的時候,驚訝的看著我,表現(xiàn)得有些惶恐,因為兒子跋扈,碰了一鼻子的灰,可能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過,鎮(zhèn)南大將軍會出現(xiàn)在北方。

  陸易接著對著身邊的兩個侍衛(wèi)道:“你們兩個,送這位相公和她妻子去最好的醫(yī)館?!崩^而轉(zhuǎn)過身恭敬的跪在我面前,拱手道:“下官管教不當(dāng),致使郡守?zé)o禮,冒犯將軍威嚴(yán),還請將軍治罪?!?p>  我又何嘗看不出來,他對趙謙有包庇之嫌,倘若他不出現(xiàn),恐怕這個時候趙謙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初來乍到,我便殺了他心腹之子,確是過分了一點,這可能會給涼州這一行程招來麻煩。我也不再繼續(xù)追究下去,道:“將這里收拾干凈,今日沒心情了,改日我會去你府上?!?p>  我從他的身側(cè)路過,出了宴君樓,駱駝替我撐傘跟上。

  我記得上次去中州太行,都只是尋墓的中途才開罪的地方官府,也只是后途中略有差池。而此行涼州,一來便殺了郡守之子,和地方官結(jié)下梁子,這一行兇險恐又多了幾分。

  日暮,余輝尚存。

  煙水湖畔,我端著青瓷酒壺,坐在湖邊,身旁的柳樹依依,隨著風(fēng)淅淅颯颯。

  駱駝?wù)驹谝粋?cè),依舊替我撐著傘,讓我的影子落在傘間,不至于露出我那沒有腦袋的影子。我瞥了一眼湖里自己的倒影,三十三了,我垂下的鬢發(fā)夾雜著幾絲白色,臉上的胡子印染了我心間的落寞。

  六年了,自嫣兒故去,已經(jīng)六年了。

  十多年前,中州洛陽城,我和林嫣都只是平凡人家,洛陽城商戶多不勝數(shù),我的父親和他的父親是至交,也是本地的小商戶。

  那年我十七歲,嫣兒十六。

  倘若不是洛陽城富賈之子張嘯城,我也不會有今天的地位,而正因為張嘯城,我和嫣兒的命運才會如此坎坷。

  記得從軍六載,回洛陽的時候,我已經(jīng)是中郎將,我命人滅了張家滿門。

  那年也是深秋,我?guī)е虄和[市閑逛,路過一家燒餅店的時候,遇到了張嘯城。

  張嘯城乃是洛陽數(shù)一數(shù)二的巨富之子,他爹買通官府,壟斷商行,在洛陽城,如日中天。

  “喲,這小娘子長得不錯啊,走,陪小爺玩玩?!睆垏[城和幾個家丁路過,見了嫣兒,起了色心。

寒之鴉

求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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