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多時,明答學(xué)府已聚集了百分之七十的盛京人,若大的明達(dá)學(xué)府已被填滿,雖然人多,但在學(xué)府內(nèi)的士族或百姓卻都有序的一一跪坐于蒲團(tuán)上,等待著仁恩先生。而那些沒能排到學(xué)府內(nèi)的人們則坐于學(xué)府外廣場上,亦等待著仁恩先生?;实鄱嘉幢赜腥绱颂栒倭?,這五顯大陸上唯仁恩先生一人能做到。來也孑然一身,去也孑然一身,此間唯他不沾浮華。
黎羽到達(dá)明答學(xué)府的時候,哪里還入得了門?這有序列的人山人海,每個人放于一邊的燭燈像一片不小心掉落于凡塵俗世的燦爛星河,讓她一瞬間失神,這比花燈節(jié)那天見到的盛京城還要漂亮,心微動之際,遠(yuǎn)處傳來一聲急呼聲。黎羽回神之際,已被人拉入懷中。
四目相對上,不禁叫人失神片刻,那五官實在太過眼熟,那記憶里模糊的身影在此刻仿佛擁有了它本該有的樣子。如果所有都無法確定,那唯一可以確定的,便是她一定在哪里見過他!這種感覺太過熟悉!關(guān)于行修,那空白的腦海里,鄹時閃過一段樂聲。那是揚琴的奏響,尤如叮咚泉水一般的聲音,那旋律仿佛就是這個人帶給她的感覺,愜意與自在。
“行修?”黎羽看著面前的人,下意識呢喃喚出聲。她的記憶里,從來沒有過這人的印象,更不知她口中喚的行修就是那個卷內(nèi)記載也找不到原名的仁恩先生,可是她卻在見到他的那一刻,不知所以然的喚出了他的名字。
她喚著他行修,他喚著她傾羽,有禮有距兩人各退開一步,相視一笑,竟然沒有陌生人初見面的適應(yīng)期,竟然沒有意外為何彼此會知道對方的名字,委實叫人訝異這場光年里等待許久的相遇。
記憶、知識、見識,這些東西此刻解答不了為什么他們明明從未見過卻能喚出彼此姓名,特別的是,內(nèi)心所感受到的平靜,也是此刻眼前人所帶來的氛圍。不禁叫人恍惚在想,這個人的修養(yǎng)是有多好,為何不過短短一面便能讓人感受他所帶來的周身氛圍。
“傾羽姐姐!”由遠(yuǎn)及近傳來景雪的呼喚聲。云景雪同百里慕容一起走來,百里慕容撿起那被黎羽遺忘,掉落的朦朧面紗道:“傾羽,你的面紗?!?p> 百里慕容是第一次見到?jīng)]戴面紗的黎羽,但卻沒有太多的心情變化,她戴面紗或不戴面紗都不妨礙她是他欣賞的那個姑娘。心里定了主意,以后要給她親手打造半塊面罩,這樣她不想露臉的時候就可以戴起來,也比那面紗方便。
“景雪。慕容?!崩栌鹨妰扇藖淼阶约荷韨?cè)稱呼了聲,伸手不在意的接過慕容遞給自己的面紗。雖然面紗落了塵埃,但反應(yīng)過來云景飛還在盛京城,黎羽想了想便拍了拍想重新戴好,卻被人伸手拿去。聽那行修道:“用這個吧?!?p> 不知乾行修從哪里拿來的,他手上那塊有一定年頭的半塊素銀色面具在這片燦爛如星河的夜里顯得毫無特色,百里慕容不屑,這樣的東西怎么配的上他欣賞的姑娘?
百里慕容欲說話,但見黎羽已拿過那面具仔細(xì)端詳,抬眼朝那個他一開始就忽略掉的男人看去。一副文弱書生的模樣,哪怕一頭銀銀白絲,在慕容看來這人和那面具一樣毫無特色。
黎羽抬手撫摸著那面具,那半塊面具上右眼處上方雕琢的一記羽翼讓她感覺如此熟悉,仿佛這個東西本來就是她的。她心里甚至已經(jīng)有答案,那上方雕琢的羽翼是青羽神獸的羽翼。
“那羽翼是上古神獸,青羽的羽翼?!毙行抟娝龘崦敲婢呱衔ㄒ坏募y飾啟唇道。
他說的,和她心中的模糊一片的記憶重合而上。
黎羽帶上了那半塊面具,本以為會太大或太小,卻沒想這半塊面具恰如其分的合上她柔和的容顏輪廓,一切太過巧合。她心里,那個聲音又強烈了些。說著:“這,本來就是你的?!?p> “怎么會……”百里慕容看著黎羽容顏輪廓與那半塊面具重合上,不禁疑惑呢喃著。
“傾羽姐姐,這青羽好適合你?!本把┛粗栌鸬膫?cè)顏夸道。
“噢!對了!”景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再次提高了音調(diào)說道。見她恭敬的朝行修微拱手道:“景雪,托祖母,問候于先生?!本把┮酝咸娺^行修,認(rèn)出他不難。
“先生?行修你是何人?”黎羽聽到景雪的話語,楞了楞看向那個拿去了自己面紗的人道。
“我是行修,傾羽的行修。小雪,亦替鄙人問候于老太君?!币娦行逌厝岬目粗苫蟮睦栌鸪雎曊f道,后半句則對那個朝自己拱手行禮的景雪說道。
一旁的百里慕容猶如化石,看著行修一動不動的待在原地。心里直想打自己幾個大嘴巴子,他剛剛在心里對仁恩先生不敬,此刻反應(yīng)過來,恨不得找個地洞鉆了去。
“先生,該走了?!币慌噪S行的弟子出聲提醒行修說道。
“有緣,再聚?!毙行尥栌鸬热宋⒐笆?,抬步往被人流圍住的明答學(xué)府行去。
聽黎羽在后出聲喚道:“行修,等一等!”
行修不解回眸看著她,兩人相隔幾步之遠(yuǎn),都未往彼此的方向上前一步,聆聽著彼此。
“我在哪可以找到你?”聽黎羽頓了頓出聲問話道。
“傾羽在哪,行修在哪?!闭f完,行修并未再解釋清楚這話語,轉(zhuǎn)身同弟子漸行漸遠(yuǎn)。
這一刻很奇特的是,她夢中常常夢到的那個叫做傾羽的姑娘,和她自己好像重合上了,就像那面具重合上她的上半個臉頰一般。惆悵思緒如涓涓細(xì)流,在此刻歸于平和。那種感覺,再不需要去刻意尋找,再不需要去糾結(jié)情緣是否結(jié)束,再不需要去困惑是對是錯,憑心而定,盡力而為,天命自有安排。那些過往看不清的一切,那些惆悵困惑,漸漸被淡去。
此刻的心境,不是因為行修的出現(xiàn),不是因為青羽面具,而是此刻她的心亦隨著這周圍,誤入人間的燦爛星河,恍然明了。哪怕明日,她還是會因為謝昀季的一顰一笑而牽動心神,但她不會再像今日這般執(zhí)著于所謂答案。
溯王府草堂庭院內(nèi)。
“陌尚塵,為什么本王要陪你一起喝苦藥湯?”謝昀季看著陌尚端來的那碗黑乎乎的湯藥輕皺眉,一臉嫌棄的轉(zhuǎn)動輪椅往后退了半步。
“小溯溯,大家好兄弟,有苦一起喝啊。”陌尚塵把盤子放著的兩碗黑乎乎的湯藥拿出其中一碗放到謝昀季跟前的位置,而后這才坐下拿過自己的那碗。
謝昀季默默在心里翻了個白眼,腿腳沒醫(yī)治好天天喝藥就算了,如今腿腳醫(yī)治好了還要喝湯藥?陌尚塵心里苦,也不用拉他一起苦吧?他這才體會了幾日沒喝苦藥的清閑日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