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jié)u深,離開了草堂院,謝昀季并沒有直接往宸院回去而是不知不覺的來到棠梨院門前。自黎羽走后,棠梨院便只留下阿棠一人日常照料著棠梨院,以免棠梨院荒廢。
黎羽走后,唐敏若雖不再像以往要見謝昀季一面難如登天,雖王府里曾經(jīng)傳言唐敏若會是這座王府的女主人,然而只有唐敏若自己知道,一開始覺得終于見到謝昀季一面,終于與謝昀季的距離拉近了,最后卻發(fā)現(xiàn)無論是她還是即將要和謝昀季大婚的卞夏公主,她們從未入得了謝昀季的心。盡管謝昀季臉上總不顯喜怒,讓人難以琢磨他心里的想法,但高傲的人卻總在不經(jīng)意間,下意識的念叨起關(guān)于黎羽的一切。
在宸院等了許久,沒有等來謝昀季,唐敏若帶著丫頭回程,遠遠的見到謝昀季和懷安行去棠梨院。那個女人明明已經(jīng)走了,卻始終占據(jù)著王爺?shù)男?,唐敏若下意識的眼露恨意。她恨那個叫琉璃的女子,她恨她這么輕易就奪走了她一直想要得到的那顆心。
“王爺?!卑⑻亩酥杷畞淼街x昀季待著的書房,放下茶盞輕喚了聲便同懷安一起出了門。
這里的一切還殘留著她走那天的模樣,干凈明朗卻多了一份空落落…
她的琴還安放于桌前,阿棠照料的好,那琴并沒有落上灰,只是琴聲卻再不會為他而響起。他想去找她,但他沒有理由去找她。他想去見她,無時無刻無不日夜思念,但卻只能遠遠的看著。他想去說清楚一切,卻話到唇邊又梗在喉。什么時候,他變得這樣小心翼翼了?
她開心,他想陪著她開心。她難過,他想陪著她難過。她疲憊,他想陪在她身邊。而眼前及亟待解決的局面,卻讓他入了江河之中,便再身不由己,受暗流涌動推去他方。盡管如此,他還是逆著方向,努力的想要去到她的身邊。
書房中,謝昀季撥動了久未響起的低沉琴聲,只一個音符便作罷。不是不會彈,而是害怕就連那琴音傳出的聲音,都帶著她的影子。書房的門被打開,那琴被安放于原處,阿棠和懷安想說點什么,但在看到謝昀季略顯失落的側(cè)顏都安靜下來。懷安推著謝昀季的輪椅離開了棠梨院,阿棠則仍留在棠梨院。
“公主,溯王爺又去了棠梨院。”寒戰(zhàn)回到王府中卞琳居住的院落稟告道。
“不過一個傀儡,竟如此牽動他的心神?”卞琳想起黎羽那與花落染相似的容顏,不爽輕皺眉。心中卻已然,在想怎么除掉黎羽這個頂著相似之容的傀儡。
“派出去的人,還沒有琉璃的音訊嗎?”卞琳示意寒戰(zhàn)坐下例行詢問道。
“很奇怪,我們的人已經(jīng)將琉璃的老家翻了個遍,始終沒有找到人。公主,你說,溯王爺是不是害怕旁人傷害琉璃,然后把琉璃藏起來了?”寒戰(zhàn)揣測說道。
“不可能。琉璃不過是一個傀儡,謝昀季藏她做什么?”卞琳想也沒想直接否定說道。
“公主,雖然你說過這個琉璃長的像國師,但這么多年過去,難保溯王不會移情他戀?!焙畱?zhàn)想起卞琳之前告訴他的,關(guān)于謝昀季和花落染的糾葛斟酌的說道。
“若謝昀季移情他戀,為何他還是個半殘廢?他大可殺了琉璃,取其心頭血入藥引,恢復以往威風?!敝灰姳辶章犕贻p笑了聲,緩緩說道。
“公主,情,是這世間最讓人難以琢磨的事情。切勿太過下定斷,錯踏入情網(wǎng)再難逃脫。”
寒戰(zhàn)看著卞琳驕傲自信的側(cè)顏,想起她和謝昀季即將到來的婚禮,心上抽痛說道。
卞琳并沒有把寒戰(zhàn)的話聽進心里,想中似是想到什么主意起身欲向門外走去的時候,聽她不甚在意的同寒戰(zhàn)說道:“寒戰(zhàn),世間沒有如此荒唐的說法,你不想就可以。”她的畫外音無不在說,謝昀季能當上戰(zhàn)神定不是這么蠢的人,如果她是謝昀季,那她必定毫不猶豫取黎羽的心頭血入藥引。這種東西,難道還需要多加浪費時間猶豫嗎?卞琳心中不屑。
卞琳離開院門后,寒戰(zhàn)看著那已經(jīng)空空無一人影的門口,呢喃著:“公主,不想…真的可以嗎?!毙暮茉缰熬筒辉偃珜儆谒约?,他要它不想她,如何能做到…
謝昀季往宸院的方向回去,還未踏入院門口遠遠的便見到一個很像黎羽身影的背影。他的心被提起,心上帶這一絲淺淺的喜悅,難道他的思念,她聽到了?所以才會此刻出現(xiàn)。
懷安推著謝昀季的輪椅往那個衣衫服侍打扮與黎羽相似的背影而去,聽謝昀季喚了聲:“阿黎。”明顯可見,那人身子一僵,轉(zhuǎn)過身來對謝昀季行禮?!巴鯛?,安康。”唐敏若說道。
“你為什么要裝扮成這樣?”謝昀季不滿的質(zhì)問道。他討厭別人來試探,他更討厭這些人拿他心上的珍藏來試探他!以為誰都可以是她嗎?他的意中人。
“王爺,敏若知道你思念四夫人,只要王爺能讓敏若陪在身邊,敏若愿意當四夫人的影子?!?p> 勝負欲急切,唐敏若說道。她這一生只因為見過謝昀季當時凱旋而歸的那一面,從此越陷越深,她為了他斷了侯府的關(guān)系,為了他等待許久,卻不想連他一個笑容都得不到。
“影子?”謝昀季復說著唐敏若口中的詞匯,不禁輕嗤笑出聲。
“敏若,本王于你和離之書,你走吧,回國侯府去?!敝x昀季說罷便示意懷安推自己走。
謝昀季意識到唐敏若的可悲,此刻,他同情于她。在這府中,只有這個女人是為了得到自己的心而來的,可是她非他日思夜念的那個人,他不該去耽誤于唐敏若,她再在這王府耗下去也毫無結(jié)果。唐敏若是不是真的喜歡他,這個問題該唐敏若自己去想了。
“王爺…哪怕一分憐憫都不愿施舍于敏若嗎?”唐敏若被謝昀季這話驚到,紅了眼圈問道。
“這是你想要的嗎?你想要的是本王施舍,還是本王的心。是從前戰(zhàn)神,還是如今的廢柴王爺。敏若,哪個才是你想要的?”謝昀季并沒有回答唐敏若的問話,而是一眼洞察反問道。
唐敏若不理解謝昀季所說,此刻更聽不進心里去,只聽她動氣質(zhì)問了句:“王爺,你心里描摹著的,是誰的容顏?”唐敏若說完便跑開去了。她原本以為她扮做黎羽的日常,就可以在謝昀季心上占上一分位置,然后謝昀季的平淡反應(yīng)卻讓她推翻了之前的想法。唐敏若想著,也許是她思考錯了方向,也許謝昀季心里真正念叨的并不是琉璃,不然為何對她扮做的琉璃無分毫心動。此刻唐敏若的心里,除了可悲再無其他,她為謝昀季賭上一切,為什么到頭來,謝昀季連份同情都不愿施舍于她!而謝昀季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又是誰?!
那到底是不是情,那到底是不是愛,好像不是那么重要了?唐敏若思考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