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甚么?”滄旻顯得饒有興味,“也罷,此人原本便是你所救下的人,既然他不肯跟我走,遲早有一天他會主動(dòng)來尋我的!”
滄旻轉(zhuǎn)身出屋,頓時(shí)靈氣帶動(dòng)衣袂翩飛,風(fēng)度卓然,落塵見他欲走,竟忍不住跑上前去:“你要走么?”
滄旻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這個(gè)還不及自己胸前高度的女孩:“你不舍么?我非君子,留于此豈不是礙了你這小姑娘的眼?”
落塵臉?biāo)⒌匾患t,囁嚅道:“我…我并非此意?”
滄旻只道:“那便是不想讓我走?”
落塵臉更紅了,她雖年幼,但自小性子便被師尊培養(yǎng)得頗為大氣,所以性子跟男子相仿,從不曾流露出半分女兒姿態(tài),可如今在這滄旻面前,卻不知為何,總是扭捏不已,所思所想總是被他左右,頗為難堪,她一咬牙:“那天茫劍…對我甚是有用,可否給予我!”
滄旻眉頭微蹙,卻又哂笑道:“原是不舍這把寶劍,你不舍的東西倒是挺多?”
滄旻想到金采妮為她求冰魄玉珠,此番她又向自己索要天茫劍,對她自然有些懊惱,但他本不想將他人之物據(jù)為己有,而這天茫劍對自己也是無用,便從體內(nèi)召喚出乾坤袋,取出天茫劍,長袖一拂,天茫劍便插落在落塵腳前,光芒四射,耀目不已。
落塵收了此劍,快步走上前:“你幾次三番相助于我,我當(dāng)真無以感激,現(xiàn)下天色已晚,我…”
滄旻見她如此難為情:“你便怎的?若非要以身相陪?可惜你還太年幼,本君還不曾有興趣!”
落塵臉色又紅將起來,她咬了咬牙:“我沒甚可感激的,只得做些個(gè)小菜謝你之情!”
不知為何,落塵總想多留他片刻,即便她心下知道,他遲早要走,可心下總是難舍。她也明明知道自己廚藝最是差勁,可卻大腦一熱偏生端出這由頭來,饒是她自己,也覺心虛。
這些年來她雖也偶為師傅做些小菜,可每次做的也只是白水滾青菜,也好在無塵老人是修道之人,本就吃慣了粗茶淡飯,所以不曾嫌棄,可弘鼎曾品嘗過一次后,譏笑她所做菜肴乃天下最暗黑菜肴,自此落塵便不再做飯了。
滄旻見她玉面含羞的模樣,即便如今相貌稚嫩,可也如同子夜花蕾,嬌艷欲滴,只等晨曦初現(xiàn),方展它的傲然芳華。
滄旻不覺心頭一動(dòng):“既是如此,那也便罷,我承你情便是!”
此院雖閑置許久,但是廚房里一切物事俱在,所以只需去買些新鮮蔬菜魚肉即可。
落塵對采買食材自是不懂,頗為苦惱,思來想去便只得求助于金采妮。
金采妮一聽落塵是為滄旻準(zhǔn)備晚膳,甚是在意,自然答應(yīng)下來,她陪同落塵去采買好食材后,便準(zhǔn)備晚膳。
采妮雖作為金烈的愛女,但她平日里總會做些下酒小菜給自己兄長和父親,所以侍弄起來頗為熟練,不像落塵,連切個(gè)菜都頗為吃力。
落塵侍弄許久也不曾倒騰出一道像樣的菜來:“不如便你來做,對這做菜的事我笨拙得緊,怕被他笑話!”
金采妮見落塵一副忸怩模樣,這是她這段時(shí)日來從未見到過的,心念一轉(zhuǎn),便小心問道:“妹妹莫非歡喜上這滄旻,才花這許多心思?”
落塵臉又燥熱起來,一不小心便將手切下一塊皮肉,痛哼一聲:“莫要胡說,我不過是為了報(bào)答他相助之恩而已,我沒甚本事,也只能盡這點(diǎn)微薄心意了!”
金采妮倩然一笑:“既是如此,妹妹豈可推脫,縱然廚藝有限,但也得做一道菜肴盡下心意,其他便我來操持吧!”
落塵一聽,甚是高興,不是她不肯操勞,實(shí)是怕自己廚藝會壞了滄旻的胃口,反而適得其反了。
只得一個(gè)時(shí)辰,兩人便準(zhǔn)備了豐盛的菜肴,而落塵也難為情地將自己那道菜端上桌去,她又覺賣相太丑,便放在自己落座位置處,以免稍后滄旻見到笑話。
采妮準(zhǔn)備好后,自是去邀請滄旻共進(jìn)晚飯,而落塵則去喚來其他同門弟子。
幾人竟相就坐后,弘鼎見得這許多菜肴,食色甚佳,不由贊道:“此番我真是有福,竟能吃到這番美味,可不枉此行!”
清遠(yuǎn)見到這滿桌菜肴,甚是喜悅,一直盯著落塵,心思里卻想著,倘若她日日能為我準(zhǔn)備飯菜,那該多好,只可惜這十年來自己從未有幸品嘗到,今番有此機(jī)緣,哪怕此次出行重傷在身,也是值了的。
而眾人中卻不見龍毓脪和聶臻前來就餐,弘鼎曾去相請過幾次龍毓脪都不愿出來,也就作罷,至于聶臻他重傷初愈,落塵已將飯菜送進(jìn)他房中,讓他吃完便好生歇息。
滄旻最后方才隨同金采妮一同入座,他見到這滿桌菜肴,雖不見得有甚稀世珍品,都是些別苑小菜,但雕工精致,淡雅清新,猶如落梅聽雨,又如月上初夜,便只賞之就已悅目。
金采妮在滄旻身側(cè)坐下,挑了一塊魚肉到他碗中,但見此魚雖清蒸而成,但聞著卻有淡淡的玫瑰花香,馥郁氣息令人神魂俱醉,再配上一杯菊花酒更是得意。
滄旻淺嘗一口,果然入口嬌嫩,清香淡雅,實(shí)是別致得緊,他看向落塵,盈盈問道:“此菜為何名?”
落塵頗為窘迫,忙低下了:“此菜乃妮姐姐所做,不曾知何名?”
金采妮滿面春光,嫣然一笑:“此菜名曰‘魚躍醉花’,也便是我平日無事自創(chuàng)的一些小菜,可還合口?”
滄旻瞧著金采妮,見她在燦然燭光下,明媚動(dòng)人,頗為賞心悅目:“美人佳肴,勝過御宴千倍?!彼娮笄胺奖P碟中有一朵未開蓮花般的東西,甚為好奇,便又朝落塵問道:“這是何菜?”
落塵更是不解,因?yàn)榻鸩赡菰跍?zhǔn)備菜肴時(shí)不曾讓她在一旁觀看,所以也不知此中玄妙,見滄旻相問,頭低得更很了些:“此菜亦是妮姐姐所做!”
金采妮俏然一笑:“君不妨品嘗一番!”
滄旻伸出筷子欲去夾取半片蓮花瓣,卻見剛一觸及,本是合著的蓮花竟突然盛開出來,隨著蓮花張開,里面云煙繚繞,更聞得香氣撲鼻,讓人嘖嘖稱奇。
僥是滄旻也不覺甚是驚嘆,忍不住去夾取了一塊脯肉,卻感肉質(zhì)舒嫩滑口,又帶著果肉的清香氣,甚是妙不可言,不由贊嘆:“妙哉妙哉,想必此菜也有個(gè)雅趣的名字?”
金采妮難掩喜色:“此菜由蓮所作,蓮喻君子,又輔以十種鳥肉和著十種果汁烤熾作成蓮心,便名曰‘與君同心’?!?p> 弘鼎幾人平日里都吃的是些尋常的飯菜,又哪里吃到過如此頗具異想的菜肴,所以顧不得許多,大快朵頤下便將此菜吃了個(gè)精光,直氣得采妮臉色微沉,頗為不悅。
滄旻看著這許多別致的菜肴,雖吃得心下甚悅,但想起還未曾品嘗到落塵的菜肴,那便不算承了她的情,便問道:“你曾說要以佳肴相謝于我,但到現(xiàn)在我且還未品嘗到一味你的佳肴,這桌上哪些是你所做?”
所謂珠玉在前,木櫝在后,落塵看著自己身前那道菜不像菜湯不像湯的東西,便很想找個(gè)地洞鉆進(jìn)去。
但她想好歹也是自己侍弄許久做的,雖不曾像采妮那般華麗,但也是自己一份心意,她指了指身前這道菜:“此乃我所做,但恐不能入口,所以……”
眾人的目光都聚在了這盤菜中,但見只是一盤青筍炒肉,但青筍切得片不成片塊不成塊,而那肉也是切得頗不成形,再加上調(diào)味之用的醬料或是放得太多,染成了醬黑色,又許是烹制過程中加多了水,將菜肉混在湯水中,顯得頗為粘稠。
眾人眉頭都是微微一皺,不敢下筷。
滄旻卻是挑了一塊入口,頓時(shí)雙眼微閉,神色頗為古怪,他喉頭使勁一動(dòng),顯然是硬逼著自己吃了下去,吃完后,便睜眼看著落塵,直看得她渾身發(fā)毛。隨后只見滄旻微微一笑:“想必你的菜也定有個(gè)菜名?”
落塵頗為尷尬,她倒從未想過取甚么獨(dú)特的菜名,便老實(shí)回道:“我對此道不曾用心!”
滄旻卻笑起來:“我想此菜取名為‘龍躍黑水城’倒頗有意境!”
落塵知道他在打趣自己,想解釋,金采妮卻搶了話頭:“塵兒妹妹甚是在意,也頗為用心,只怪她從小便生長在天玄門,成為師尊的座下關(guān)門弟子,又得大師伯青睞,怎會讓她做這等粗雜之事,所以廚藝不精也是可諒的,但請君勿怪!”、
滄旻長袖一拂,端起酒杯,輕啄一口:“她小小年紀(jì)居然能成為無塵尊者關(guān)門弟子?卻有這般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