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依舊在過,并不會在意你在做什么。
或許是曬太陽,或許是看書,又或許是睡覺。
總而言之,時間過得很快。
快到睜眼閉眼之間,仿佛只是一秒。
這一秒,對于忙碌的人來說,過得很快,對于悠閑無所事事的人來說,它很漫長。
穆澤再一次自軟榻中驚醒,他其實并沒有睡著,腦中一刻也不曾休息。
他在想,外面究竟如何了。
王家父子大肆宣揚他殺了人,曲坤包庇罪犯,無非就是希望引起一些人注意,好讓一些不知情的人從內心對曲府的人感到罪惡。
或者說,引起皇宮那位對曲坤的懷疑。
對穆澤來說,這是一把雙刃刀。
用的好,對自己有利,用的不好,則一切都得從頭再來。
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穆澤從軟榻中坐起,隨后打開房門。
花園中沒有人,只有灼熱的太陽。
里面帶著一絲隆冬特有的寒氣。
還沒走出兩步,馬元突然從一側的屋檐下走出,穆澤眉頭一挑,這時間,是一直等候在那里嗎?
“二公子”,走到穆澤面前,馬元沉聲喚了一句。
“嗯”
馬元沒有意外,知道穆澤是因為自己突然出現內心感到不爽,連帶著話語都極其冷淡,說道:“公子可是有什么需要的”。
“幫我泡一壺茶進來”,吩咐了一句,穆澤再度關上房門。
原本他是想要借花園沒人出去的,結果馬元的突然出現,讓他不得不退回來。
不久,有人敲響了房門。
丫頭小緣端著茶水,給穆澤放下后又離開了。
中途沒說一句話。
眼珠轉了一圈,穆澤想到一件事,或者說是一個不需要自己出府就能夠得到外面消息的主意。
再度打開房門,順著廊道而走,耳邊隱隱傳來朗讀聲,漸行漸遠,越來越大。
曲哲坐在窗前,看著外面的人,小臉頓時氣的黑黑的。
他正在朗讀,在教書先生的監(jiān)視下,背的是儒家的《論語》。
“怎么停下來了”,房中有人問話。
沒人回。
接下來又是一陣,‘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
穆澤注意到了有人在看著自己,但卻沒有管他,反而悠閑自在敲響了曲晗的房門。
……
自上一次曲坤命人封了那個密室后,曲晗剩下的,也就只是坐在房里讀書了。
也有人將一些鴛鴦繡之類的活送到了她房里,可她是什么人,自然不會乖乖的聽從什么女子三從四德這些鬼話。
將這些東西丟至一旁,接下來的時間,也就只有單手拖腮看著窗外種植的花草發(fā)呆了。
無聊中,一連串敲門聲。
曲晗驚醒,回過神后直接起身,當她打開房門后,整個人愣住了。
穆澤怎么會獨自來找自己。
雖然不似天方夜譚那般荒繆,但也不應該才對。
堵在門口,并沒有讓對方進去。
笑話,未出閣女子的閨房,豈能讓男子輕易進入。
“有事嗎”?雖然心頭覺得不可能,但曲晗還是忍不住問到。
穆澤找她會有事,這似乎也有點不可思議的樣子。
沉默了一下,穆澤微微道:“能不能幫個忙”。
還真是找自己幫忙,曲晗下意識問到:“什么忙”。
“能不能幫我出去看看外面的情況”。
“你是在擔心什么”?曲晗眨了眨眼,隨即又像安慰道:“有爹在,王家父子不敢折騰過火的,他們無非是想要博得同情,讓自己站在大義上”。
“可這件事情終究在我,不知道一點情況,躺著也會睡不著的”。
曲晗點頭,覺得穆澤這話說的在理。
心里面有事,怎么可能真的睡著。
不過她還是遲疑了,并沒有立馬答應下來。
他們之間的關系,可還沒到這種一句話就幫忙的程度。
似乎知道對方心里在想什么,穆澤雙眼流露出一股落寂的感覺,沒有說話,直接就想轉身走了。
“等一下”,曲晗突然叫住了穆澤,看著那個背影沉默了一下,問到:“我可以幫你,但有什么好處,你知道,爹爹知道了會罵我的”。
“你想要什么好處”。
穆澤轉身,目光驚疑。
他原本沒有報多大的希望,但對方遲疑后會這么問,那就代表還是有可能的。
曲晗想也不想,豎起一根手指,“一品居一只燒鵝”。
“可以”,穆澤毫不猶豫點頭。
一只燒鵝就可以換到一個人情,這買賣,值。
曲晗沒有立馬動身,反而依舊站在門口,“你為什么會來找我?guī)兔Α薄?p> “因為整個曲府就你合適”,穆澤說的是實話。
余力他們不合適,而且曲坤說不定也不會讓他們出去,曲晗不同,她在京都城朋友多,隨便出去拜訪一個,就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勉強笑了笑了,曲晗關上了門。
等了片刻,見房門依舊緊閉著,穆澤識趣的離開了。
曲晗答應了下來,那就代表她會幫自己的忙,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且。
不久,經過打扮的曲晗從新開了門,而后直接出府,并沒有受到任何人的阻攔。
穆澤去了余力的房間,坐在桌子前,獨自倒了一杯茶水,看著身體筆直躺在床上的人說道:“你有睡著嗎”?
“沒有”,生硬的聲音,似乎床上的人根本沒有說過話。
“夜馨呢”?穆澤感到很疑惑,因為今天一天都沒有見過她。
而且,她的臥房就在隔壁,但一直都沒有打開過。
“她在很早的時候就去奶奶那里了,現在還沒回來”,余力從床上坐起,看著對方穆澤說道:“我想離開京都”。
“因為什么”,穆澤冷漠開口,似乎并不覺得意外。
從一開始,就是他主張回來,夜馨說了支持,但有條件,而余力,直接就是沉默。
到了后面,余力跟來了,原因很簡單,他不想離開大家。
或者說,他害怕失去,害怕一個人在南方,聽到什么讓自己癲狂的消息。
房里很安靜。
余力站了起來,而后走到穆澤身前坐下,眼簾垂了垂,“我習慣了簡單殺人,京都接下來的陰謀詭計,我怕自己應付不過來”?
“不是有我嗎”?穆澤看著對方的眼睛認真說道。
沉默了一下,余力才回應:“我們總有分開的時候”。
“所以你想逃避了”?
“不,我從來沒想過”,余力搖了搖頭,靜靜看著穆澤。
房里再次陷入了寂靜。
似乎空氣都不在流動。
穆澤看著對方,說了一句與他們目前談話無關的事,“草原與大周的戰(zhàn)爭,已經持續(xù)了十年,準確的說,是十年零三個月二十八天。
每一天,戰(zhàn)場上都會有人死去,這些人都是無辜的,他們?yōu)榱思?,不得不走上?zhàn)場,而這一切的源頭,都在京都這座號稱世間最繁華的城市。
于旦想要的,也不過是大周陛下的一個說法”。
“這是不可能的”,余力語氣肯定的說道。
如果可能,這場戰(zhàn)爭也不會持續(xù)十年了。
“所以,這就是我進京都的目的”。
穆澤說完,起身直接離開了余力的臥室。
……
曲晗行事很快,根本不似一個女的,直接以雷霆之勢回了曲府。
換了一身衣服后,似乎為了早點到手的燒鵝,直接找到穆澤,將外面的情況說了出來。
當穆澤聽到一句話后,忍不住笑了,在花園中捧腹大笑。
“王孫云被天下最有錢的人打了,哈哈……哈……哈……”
曲晗在一旁看著,撇了撇嘴,忍不住心想,這有什么好笑的。
但她如果知道昨日的事情,恐怕也會想笑。
有一句話是這么說的。
偷雞不成蝕把米。
王孫云正是應了這句話。
他想讓齊思齊去找穆澤麻煩,卻沒想到,反而讓被自己當槍使的人打了。
忍住了笑意,穆澤來了一次八卦精神,問到:“現在怎么樣了”。
“還能怎么樣,就算去齊府找麻煩,人家連門都沒讓他們進”,曲晗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內心覺得有點無語。
雖然她也覺得王孫云該打,但卻不會像穆澤這樣正大光明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