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安的冬天雖然極冷,但是對于從小長在渭安的我們早已習(xí)慣了。我像每年的冬天一樣總是睡到太陽大高時,才會懶洋洋的爬起床。
我是維安王府的郡主,我的父親季維安是渭安最威武的將軍,我的母親是端莊賢淑,琴棋書畫無一不能的女人。從小備受呵護的我,無憂無慮的以為這樣可以守在父母身邊一直一直。
小綠高興的邊跑邊一路喊著:“郡主郡主;下雪啦!下雪啦!好厚的雪,外面銀燦燦的,快起來呀。”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說道:“有什么好高興的,每年的冬天不是都會下雪嗎?”
她嘟著圓圓的小嘴說:“不一樣郡主,這是渭安近二十年最大的一場雪。”
渭安是屬于西北極寒之地,每年都會下很厚的雪。聽母親說她們小的時候雪都能沒過腰際。可是自從她嫁入維安王府,已經(jīng)很少看到那樣厚的雪。
我高興地笑著,拉著小綠一邊說話一邊往門外跑去:“是嗎?是有母親說過的那么厚的雪?邊說邊拔起沒在大雪里的腿。院子里從來沒有這么熱鬧過了,大家都在雪地里欣賞著雪景。
維安王府在我記事以來都是沒有主仆之分的,就像我和小綠就是情同姐妹。
“郡主你看紅梅花,雪越是很大紅梅花開的越是極鮮艷?!毙【G指著前面滿園的紅梅花歡呼著。
我笑笑說:“是呢,梅花好像是在雪天里才會開的十分俏皮。咦!小綠這么美的雪景父親和母親怎么沒我有出來賞雪景呢?走小綠,我們?nèi)フ埶麄儊?。母親一定會很欣喜的?!?p> 我和小綠往父親前廳走去?!靶【G快點;快點;你走的也太慢了!”
小綠喘著氣說:“郡主呀,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厚的雪,這行路實在太難了?!?p> 我邊笑邊回頭望著小綠抱怨的神情:“小綠來追我呀快點?!弊肤[中,已來到前廳門口。
“維安將軍,渭安二十多年未見的的大雪,你怎么憋在屋里呀!”
“放肆,沒看到家里有客人嗎?怎么沒有個女孩子的樣子?!?p> 我抬頭才看到是趙伯伯,趙伯伯是父親的世交,現(xiàn)任兵部尚書,旁邊坐著的便是趙伯母她笑盈盈地說:“沒關(guān)系的,又不是外人夢兒是我們從小看著長大的?!?p> 我向父親撇了下嘴,跑過去摟住趙伯母說:“還是伯母最疼夢兒?!?p> 她摸了摸我凍的通紅臉緊張的說:“臉都紅了?!备赣H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又回頭看向一旁偷笑的母親?!澳赣H母親,外面的雪有你以前見過的大嗎?”
母親邊從椅子上站起身邊朝門口走去。“嗯一樣大、一樣白、一樣厚。
趙伯母也向母親身邊靠近說:“是啊,妹妹!二十年了,渭安沒有下過這么厚的雪?!?p> 我看著伯母痛苦的神情,那是一個母親在思念快二十年沒見到的孩子,母親靠過去輕輕摟住她的肩說:“姐姐別難過了,很快,源兒不是就要回來了嗎?以后你們一家人可以再也不用分開了?!蔽覐乃砗罂吹讲更c頭時的期盼與堅定。
午飯過后,由于雪太厚,行路不方便,所以父親留宿了趙伯伯和趙伯母,我和小綠也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小綠問我“郡主你說趙公子從小長在柳州,他一定沒見過雪吧。”
我點點頭說:“嗯,可能吧?!蔽乙彩浅B犇赣H說起,伯母生下趙源那年,就已將他過繼給趙伯伯的結(jié)拜大哥。原因是二十多年前渭安和燕麥發(fā)生戰(zhàn)亂,皇上派趙伯伯的結(jié)義大哥之子帶兵支援,可是由于敵軍軍力太強,渭安當(dāng)時兵力不足戰(zhàn)敗,當(dāng)時渭安死傷無數(shù),其中就有趙伯伯大哥之子,戰(zhàn)報回來后,趙伯伯不愿看到大哥難過絕望決定將趙源過繼給大哥。當(dāng)時正是趙源一歲之時,趙伯母正沉浸在欣喜與感動中,便被趙伯伯這一決定打擊病倒大半年。上個月趙伯伯突然接到大哥寫來信涵,說下個月趙源要回到渭安,并會永遠留在渭安。趙伯母得到此消息便開始日不能息夜不能寢,日日夜夜盼著兒子回來。記憶中母親和我講過最多的便是這些。
雪連著下了三天三夜,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趙伯伯與趙伯母便被父親留了下來。
“郡主郡主,維安王府有喜事要發(fā)生,外面張燈結(jié)彩的?!?p> 我用疑惑的表情看向她:“什么喜事呀?莫不是有人要提親?”
小綠笑笑說:“郡主是想嫁人了吧?”
我輕輕地拍了下她的額頭說“想什么呢?我說的是姐姐。”
小綠低下頭摸著額頭說:“哦?!?p> 我拉著她說:“走,我們也去前廳湊湊熱鬧去。走到前廳四處張望了一番說:“小綠果然有喜事?!睆堃淘谝慌灾笓]著布置?!皬堃蹋裁聪彩卵??”
張姨笑笑說:“尚書府的公子要回來啦,由于雪太厚,將軍讓直接接到咱們府上團聚。待雪停了再一同回去?!?p> “原來是這樣呀,見到這么厚的雪嚇壞他?!蔽液托【G都掩著嘴笑了起來,我們一邊笑一邊順著向府門外走去,門口處趙伯伯和趙伯母焦急的來回踱著步張望著,母親走過去從后面輕輕摟住他的肩說:“姐姐不用著急,雪太大路不好走,應(yīng)該很快就到了?!辈更c點頭后目光還是絲毫沒有離開過門外。
父親指著門欣喜道:“快看孩子回來了?!?p> 首先映入我眼簾的便是皚皚白雪里那一抹鮮紅的身影,他從馬上翻身下來,疾步跑了過來,腳下雖然雪很厚,卻絲毫沒有影響他急切的腳步。
趙伯伯向前顫抖著身體走了過去說:源兒;回來就好,回來就好?!?p> 趙源提了提衣襟跪在了趙伯伯的身前說道:“源兒見過父親。”
趙伯伯過去扶起趙源并指著身后的趙伯母說:“快去見過你的母親?!?p> 趙源急忙起身向趙伯母走過來,趙伯母的身體僵持在原地,趙源走上前抱住趙伯母,趙伯母哭著說:“孩子我的孩子,我日夜期盼著這一天。”趙伯母哭的早已泣不成聲。
母親走上前扶著趙伯母說:“姐姐快進屋再說吧,這么冷的天,孩子日夜兼程趕回來,快讓孩子進屋歇歇。”
趙伯母邊擦眼淚邊說:“對對,快進屋吧。”
母親早已備好酒菜,趙伯母拉著趙源問著趙源這二十年生活的點點滴滴,我過去輕輕抱住母親說:“母親我很幸福,這二十年來您和父親一直照顧著我,寵著我。”
母親笑笑說:“我的夢兒長大啦?!?p> 我調(diào)皮的說:“夢兒不想長大,夢兒要永遠呆在母親身邊?!?p> 母親瞪著眼睛說:“不許胡說,夢兒已經(jīng)進入婚嫁的年齡,該成親了?!?p> 我向母親撒著嬌說:“夢兒不想成親。”
母親摸摸我的臉說:“凈說傻話?!?p> 父親和趙伯伯喝的有點微醉,午宴快結(jié)束時,已是日落時分。我悄悄拉著小綠提前溜了出來,外面風(fēng)很大,我往緊拉了下披風(fēng)說:“小綠你說,渭安這么冷,那從柳州煙花之地回來的人能呆住嗎?”
小綠搖搖頭說:“郡主是說趙公子吧,肯定可以呀,趙公子堂堂七尺男兒,冷算什么呀!”
我疑惑的看向小綠說:“咦!你今天這口吻可沒和我站在一起呀,你是覺得人家長得好看有意偏向于他吧?!?p> “沒有沒有”小綠焦急的說道。
“沒有?那你臉紅什么呀?”
小綠焦急的說:“誰臉紅啦?!闭托【G逗樂著,回頭看到那一抹大紅身影。
他面若冰霜地說:“渭安不僅天氣極寒,連姑娘也是極度無趣,喜歡在背后議論別人?!?p> 完了完了,他肯定是聽到我和小綠的對話了,我在心里說道。
我抬起頭裝若鎮(zhèn)定的說:“我們說的都是事實,沒有必要在背后議論,就是當(dāng)著面也是一樣的,從小長在柳州,來到渭安覺得天氣不寒才怪呢。”
小綠拉拉我的衣襟嘟囔著說:“郡主第一次見面沒必要鬧的不高興?!?p> 我轉(zhuǎn)頭說:“和他制氣,無聊?!蔽疫呎f邊朝我的房間走去。
遠遠聽見小綠說:“趙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我家郡主是有口無心的?!闭f完急急忙忙隨著我走進屋。
我拉著小綠說:“我告訴你,不許和他說軟話聽到?jīng)]?”
小綠嘟嘟嘴說道:“當(dāng)然啦,我是季夢郡主的人,我會和誰說軟話。”說完還甩了下頭發(fā)?!?p> 我撇了她一眼道:“剛剛的表情可不是這樣的。”小綠笑著走出了房間。
小綠出去的時候,已是深夜,我卻沒有一點困意。我輕輕地推開了窗戶,漆黑的夜卻被雪映的特別的亮,我一眼看到了,站在雪地里的那個穿著大紅披風(fēng)的人。我驚奇的小聲說道:“趙源這么晚了他怎么在我的屋外?!笨墒撬]有敲門,我假裝沒看見他,正要關(guān)上窗戶。
他上前說道:“既然郡主也無睡意,我方便進屋與郡主聊聊天嗎?”
我冷冷的說:“這么晚了,不太方便?!?p> 他接著說:“不是傳言西北之地的女子個個都是不拘小節(jié)嘛,怎么郡主倒是計較這些虛禮?!?p> “誰說我計較這些?!蔽谊P(guān)上窗,疾速推開門說:“有話進來說吧。”
他步速輕緩地走了進來,我看著他說道:“請坐吧?!彼雅L(fēng)甩在身后坐了下來,我也隨之坐了下來。我們彼此都沒有張口說話,靜靜地坐著,還是我打破了沉寂的氣氛道:“要與我聊什么?”
他眼睛直直的看著前方,眼神空洞到我以為他沒有要與我接話。他卻開口說道:“郡主從小生在渭安,肯定不知柳州這個時候,還是柳綠花香!
我愣了一下說:“嗯只是聽說過,我抬頭看了他一眼道:“想家了?是突然回到渭安不太習(xí)慣是嗎?他便與我談起了在柳州的一切,那里有他最難忘的記憶和過往,高興的、悲傷的,我隨著他的記憶仿佛也一同一起經(jīng)歷了一切。
不知道什么時候我競睡著了,當(dāng)我醒來之時,看到了蓋在我身上的大紅色的披風(fēng),他卻早已沒有了身影。
“郡主你怎么爬在桌子上睡了一宿,快起來準(zhǔn)備吃飯了?!?p> 我揉了下眼睛說:“知道了,來了。”我把紅色披風(fēng)疊好放在床邊,簡單洗漱了一下,轉(zhuǎn)身向前廳跑去,等我進來之時,大家都已坐好。
父親大聲說:就等你一個人,日上三竿才起來,像什么話?!蔽蚁蚋赣H嘟了一下嘴,眼神卻看到趙源嘲笑的眼神,我白了他一眼,坐下來心想還不是因為你講什么在柳州的事情。我隨意挑了幾口菜,放下筷子說:“我已經(jīng)吃飽了大家慢慢吃,邊說邊起身站起來,轉(zhuǎn)身時聽到母親說:“夢兒趙伯伯和趙伯母要帶著源兒回府了?!?p> 我看向趙伯母說:“要回去了嗎?”
趙伯母笑笑說:“對要回了,雪已經(jīng)停了,要等到化估計待半年吧。源兒回來已經(jīng)有些天了,也該回府了。邊說邊走到母親身邊,我轉(zhuǎn)過身也走到母親身邊,不知道該說什么話合適便沒有開口。大家都站起身來,趙伯伯說:“時間不早了,該起程了?!?p> 父親說:“好,那就不多留了?!?p> 渭安雖然不大,但是尚書府在城中,而維安府卻在最北邊,再加上外面雪很厚,車馬行走不方便,所以這樣的分別才會顯得特別盛重。趙源路過我的身邊時停了下來,以為他要與我說幾句分別的話,可他只是停了一下便向門外走去。
大家都向門外走去,我趕上母親和趙伯母的身邊說:“夢兒改天會去看望趙伯伯和伯母的,恕,夢兒不遠送了,作了個揖,便回到自己屋中,可是卻坐立不安來回踱著小步。
人生可能有很多次的分別,這是我和趙源的第一次分別,不過很快我們便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