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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劍禪說

第十四章 茶禪一味-2:初識德恒大師

銀劍禪說 沙漠老胡楊 3496 2018-04-13 09:00:58

  水得寺所在之地已經(jīng)算不得山區(qū),只是一些丘陵和平地的結(jié)合地帶,此寺東、北、西三面有低矮的丘陵環(huán)繞,南面是一片開闊的平地,寺廟周圍是一道不高的杏黃色圍墻,一座并不是很高大的山門之上赫然寫著三個字:水德寺。寺內(nèi)殿宇也是黃墻碧瓦,參差巍峨,院內(nèi)蒼松參天,遮天蔽日,近得寺來,空氣里已經(jīng)彌漫淡淡的香火之味,耳中已隱約聽聞鐘磬之聲。好一座香火旺盛的百年古寺。

  午后的古寺香客已經(jīng)不是很多,因為有馬,俞承澤和邢玉娘從偏門進得寺來,自有知客僧接過馬匹到偏院喂養(yǎng),兩人隨身攜帶的寶劍也一并交于知客僧保管,邢玉娘先拜彌勒殿,再拜菩薩殿、天王殿,最后上拜大雄寶殿,邢玉娘先在香爐上焚起三柱信香,再往功德箱里放入三片金葉子,款款跪倒在佛前,摩頂叩拜。俞承澤因是道家出身,站在一旁雙手合十彎腰行禮。大殿內(nèi)當值僧人一看二人出手大方,氣度不凡,一手拿念珠,一手執(zhí)椎,邢玉娘每拜一下,椎便敲擊大殿上的銅磬一下,磬聲悠揚,余音繞過大殿,傳得很遠。

  邢玉娘三拜之后,俞承澤在一旁摻扶起妻子,再一起合十行禮,從側(cè)門走出。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殿前站著一位老僧,身旁有兩位年輕的僧人跟隨,老僧身披袈裟,一手立掌胸前為印,一手持一串碩大的念珠,慈眉善目,一染白須直垂胸前,滿面紅光,膚若嬰孩,此等神態(tài),不覺讓人敬若上仙。

  “阿彌陀佛!”俞承澤和邢玉娘趕緊雙手合十躬身答禮。

  “哈哈哈哈!”老僧笑道:“忽聞大殿的磬聲之中傳來大德之音,果然有高人在此,幸會!”

  “驚擾大師清修,愧不敢當,”俞承澤道:“在下俞承澤,這是內(nèi)子邢玉娘,敢問大師可是德恒大師?”

  “正是老納,”德恒大師道:“莫非我們曾經(jīng)有舊?”

  “我只是聽師父提到過您,晚輩欽佩之至!”邢玉娘趕緊插嘴道。

  “哪請問尊師是……?”德恒大師問道。

  “羅小星!”邢玉娘道。

  “哈哈!”德恒大師一樂:“確實是故人的高足,看來我們緣分匪淺哪?!?p>  “大師此話何意?”邢玉娘問。

  “半月之前,羅老施主還在蔽寺借宿過一宿?!钡潞愦髱煹馈?p>  “真的?”邢玉娘一驚:“她老人家可好?”

  “多年未見,羅老施主倒是身子骨還是那么輕盈,人似乎也開朗了很多?!钡潞愦髱煹?。

  “她老人家身旁可還帶有別人?”邢玉娘一臉關(guān)切之情。

  “羅老施主身邊還真的帶著一位年輕公子,”德恒大師笑道:“看此情形,此人應(yīng)該是貴公子了?呵呵。”

  “讓大師見笑了,這孩子已經(jīng)離家數(shù)月,還不知他怎么樣了?”邢玉娘微微一笑,欠欠身,算是剛才失態(tài)的一點歉意。

  “施主放心,我看貴公子機智聰穎,一表人才,很得羅老施主歡心,想來定不會有事。”德恒大師道。

  “那就太好了!”德恒大師的一句話,勝過江湖傳說的百句,邢玉娘的開心溢于言表。

  俞承澤只是微微欠欠身,算是感謝。

  “俞施主眉心緊鎖,心存郁結(jié),看來定是有諸多事不能開懷??!”德恒大師注目俞承澤道。

  俞承澤心下一緊,這德恒大師好生厲害,雖再次合掌施禮:“在下確有一些心結(jié)羈絆,正要大師指點迷津。”

  “阿彌陀佛,”德恒大師一聲佛號:“心結(jié)起于心,也必滅于心,誰的心結(jié)也必要誰去滅,別人是幫不上忙的,哈哈。不過我這里到有一些好茶,如果俞施主不急著走,能在蔽寺小住幾日,或許能讓施主提神醒腦也未可知?!?p>  “既然大師有好茶,那我們夫妻就逗留幾日,品品大師這茶中之味?!毙嫌衲锷掠岢袧刹淮饝?yīng),就搶先應(yīng)了下來,這樣俞承澤肯定也不會說什么了。

  “看來俞夫人是要考考老納烹茶的手藝了,哈哈!”德恒大師開懷一笑:“那就請二位貴客到我的禪房一坐?!?p>  “那就有勞大師了?!庇岢袧梢糙s緊謝道。

  “二位施主請!”

  “德恒大師請!”

  德恒大師的禪房在大殿之后的參天巨木之中,水德寺雖說前面諸殿建筑規(guī)模不大,但后面倒是有一個諾大的花園,沒有什么奇花異草,但此中各種樹木當有數(shù)百年歷史,幾人合圍之木隨處可見,一直延伸到寺后的山丘之上,在此林中置一間禪房,當真是清修的好去處。

  俞承澤夫婦隨德恒大師到得禪房,照例沐臉沐手之后,退履門外,進得禪房,在茶塌前分賓主坐定。

  早有小僧打理好碳爐泉水,看著絲絲冒氣的銅壺,德恒大師不禁感嘆道:“別看蔽寺處在著曠野之中,但后山矮丘之中竟有泉水常年不斷,已流經(jīng)數(shù)百年之久,不但可種植蔬菜瓜果,洗衣做飯,還可日日烹茶,很是養(yǎng)人哪?!?p>  “水德寺三面矮山環(huán)繞,一面豁然開朗,后有山泉滋潤,果然好風(fēng)水,好氣象,難怪香火數(shù)百年旺盛不衰?!庇岢袧蓮男≡诘烙^長大,地理風(fēng)水之術(shù)也頗有沾染,不免也有些感慨。

  “難道烹茶也與這水有關(guān)?”邢玉娘有些好奇。

  “當然,”德恒大師道:“古之好茶之人對烹茶用水也頗有研究,講究泉水為上,江河湖水次之,井水為下,此等山泉,正好用來烹茶。”

  “為什么就山泉水烹茶最好呢?”邢玉娘問道。

  “這山泉水流自于地底巖石縫隙,經(jīng)過層層過濾,最為干凈,又多有活性,用此水烹茶,自然可得最佳的茶味口感?!钡潞愦髱煹?。

  “哪江河湖水和井水呢?”邢玉娘道。

  “哈哈,看來邢施主還真是頗好此道啊,”看著邢玉娘如此認真,德恒大師不覺一樂:“江河湖水雖則活性不錯,但純凈卻比不上山泉水,烹茶的味道自然稍遜一籌,井水很是純凈,但此水太過靜謐,活力不足,不能很好地揮發(fā)茶葉中的自然清逸之味,所以就被品為下等水了?!?p>  “我一個婦人家哪好得了此道,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其實邢玉娘與德恒大師談茶論水,無非是找些話題,期望德恒大師能對俞承澤予以指點,既然大師以水展開話題,那她也只有順著說了:“同樣是水,真有那么大的區(qū)別?”

  “對于尋常人來說當然沒有太大區(qū)別,因為心里裝的事情太多,心氣難以平靜,這種些微的差別也就難以辨別,”德恒大師道:“無論是修禪或者修道,都和這品茶別無二致,不得靜心,難得其中妙趣?!?p>  “看來大師是為天人,一泉水可得這諸多感悟,受教了?!毙嫌衲锏?。

  “得此泉惠澤,也算是緣份,心存感念而已,哈哈?!钡潞愦髱煹馈?p>  “貴寺頗得此泉水滋養(yǎng),也算得功德無量,莫非貴寺寺名‘水德’二字與此有關(guān)?”一直在聽他二人聊天的俞承澤問道。

  “俞施主此話不錯,”德恒大師道:“蔽寺有此泉潤澤,寺名取‘水德’二字,確實與水有關(guān),還真有點道家上善若水的用意,水可以滋養(yǎng)萬物,隨影就形,亦可載人覆舟,波濤洶涌,出家人得水滋養(yǎng),修以水德,澤布天下,也可功德無量啊,哈哈?!?p>  “看來這‘水德’二字確實用意匪淺?!庇岢袧傻?。

  “喻德于水,不著于水,這‘水德’二字也就是個名字,俞施主也不必過于探究?!钡潞愦髱煹?。

  “大師此話何意?”俞承澤問道。

  “哦,水開了?!边@時爐上的銅壺壺蓋已經(jīng)“蓬蓬”作響,德恒大師不再回答,而是熟練地烹起茶來,溫杯,洗茶,轉(zhuǎn)杯,獻茶。

  “請用茶?!钡潞愦髱煹馈?p>  俞承澤雙手合十作了一揖,順手端起面前的一盅熱茶,見其茶湯色澤暗紅,透亮見底,略略吹口氣,小口喝盡:“好茶!謝大師?!?p>  邢玉娘端起茶盅,輕輕嘬了一口隨即放下道:“謝大師?!?p>  德恒大師微微一笑,沒有作聲,捧起面前的一盅熱茶,置于鼻前,瞇起眼睛,輕輕一嗅,臉上頓時泛起會意的笑容,輕嘬一口,并沒有急于下咽,而是讓茶湯在唇齒間慢慢流淌,當茶湯散滿舌面,再慢慢咽下,隨后喝盡盅中之茶,輕舒一口氣,滿身通泰。

  看此情形,俞承澤心想,看來這是位很會享受的老和尚。

  德恒大師又倒上了第二盅茶:“二位施主請?!?p>  “大師請?!庇岢袧珊托嫌衲飸?yīng)道。

  看著德恒大師還是蠻享受的樣子,俞承澤這回也是慢慢的品著,體味著。

  “俞施主可得這茶中之味?”三盅過后,德恒大師問道。

  “先苦后甘,唇齒留香,余味無窮,果然好茶,應(yīng)該是湘西產(chǎn)的黑茶吧?!庇岢袧傻?。

  “哈哈,”德恒大師道:“俞施主果然好見識。”

  “大師見笑了,”俞承澤道:“只是從小隨師父喝過此茶?!?p>  “其味可有不同?”德恒大師道。

  “味雖相似,但感覺卻相差很大?”俞承澤道。

  “施主不妨說來看看?!钡潞愦髱煹?。

  “今天大師的茶味醇香舒爽,小時候的感覺卻很溫暖?!庇岢袧捎朴频牡馈?p>  “呵呵,”德恒大師笑道:“哪里來大師的茶味,既入施主之口,那便是施主的茶,味也是施主的味,看來俞施主是想師父了,善哉善哉。”

  “慚愧,”俞承澤低頭道:“我已經(jīng)數(shù)十年沒見到師父了,不知道他老人家可還健在?”

  “既動此念,在與不在也已沒有多大分別,阿彌陀佛?!钡潞愦髱煹?。

  “可師父不知?!庇岢袧傻?。

  “你怎知他不知道?”德恒大師道:“你既已知,他知不知道已經(jīng)不管你的事,你只能解決你自己的事。”

  聽到此言,俞承澤不覺心中怦然一動:“阿彌陀佛,大師所言甚是?!?p>  德恒大師會意一笑:“看來俞施主今天這茶喝的確實有點味道。”

  “大師,在下還有……”

  沒等俞承澤說完,德恒大師就舉手阻止了他再說下去:“二位施主,我們今天只來喝茶如何?

  “好,就依大師?!毙嫌衲镏?,既然德恒大師留他們喝茶,此中必有深意,所以就先應(yīng)下,以免俞承澤心急再問。

  三人繼續(xù)品茶論道,夫妻二人當晚就在寺中歇息。

沙漠老胡楊

古寺老僧,自是有些修為,環(huán)境清幽,也適合人放松心情,在這里煮茶論道,再也合適不過。本章也算是本書第一個用心之處,希望各位品鑒,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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