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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劍禪說

第十四章 茶禪一味-3:古寺早課

銀劍禪說 沙漠老胡楊 2591 2018-04-13 13:27:36

  第二天卯初時分,俞承澤和邢玉娘已經起身凈面凈手,各披一件僧袍隨眾僧去大雄寶殿上早課。

  早課是僧人修行必不可少的環(huán)節(jié)之一,也是每天開始最重要的一個儀式,昨天德恒大師建議他們去體驗一下,感受一下水德寺僧人已經延續(xù)的數(shù)百年的修行。

  他們到得大殿,大殿里已經是一片肅穆威嚴之勢。這大殿正中央供奉的是藥師佛、釋迦摩尼佛和彌勒佛,兩邊供奉的是釋迦牟尼佛的數(shù)位弟子,大殿里的清油燈高高挑起,數(shù)十名名僧人已經在大殿兩側靜靜而立,悄無聲息,他們跟隨一名小僧的指引站立后排,每人前面都有一個蒲團,以便跪拜之用。

  片刻之后德恒大師在兩名值僧的陪同下來到大殿,在佛前正中站定,此時,鐘樓的鐘聲響起,打破了凌晨的寂靜,帶著神秘、肅穆氣氛在大寺上空回蕩,悠揚,響亮,穿堂越殿,直透人的心底。

  “阿彌陀佛!”隨著德恒大師的一聲佛號,大殿內的數(shù)十僧人一起隨大師叩拜禮佛,禮佛畢,由一位維那舉腔,大家開始誦經,那是數(shù)十位僧人喉音和心聲的共振,德恒大師也在其中,嚶嚶嗡嗡,繞梁不絕。阿彌陀佛經、心經、大悲咒……每誦完一經,僧人們跪下拜佛,接著,又誦一經。

  俞承澤夫婦站在眾僧后面,雖不誦經,但如此肅穆、莊嚴的氛圍足以感染任何人,俞承澤感到自己的心在一聲聲的梵音里不斷地被激蕩著,他隨著眾僧一遍遍跪下去拜佛,又一遍遍的站起來聽眾僧誦經,心里的郁結在一點點的被化去,他感到自己的心音也隨著這經聲一起共鳴。

  站在身旁的的邢玉娘,她以前也聽過別人誦經,但她從未感受到僧人的誦經如此好聽,讓人透心透肺,讓人羽化身輕。她沒敢側目去瞧一下身旁的夫君,由他的呼吸中她感覺得到夫君受到極大的感染,幾乎已進入到忘我的境界。

  誦經過了大半個時辰,維那一聲指引,眾僧便開始轉經,恒德大師在前,眾僧依次跟隨,圍繞大殿中央供奉的佛祖圣像邊緩步行走邊誦經,俞承澤夫婦也雜入眾僧之中,伴隨著攝人心魄的經聲,穿行于威嚴和肅穆之中,心中有種被清空的感覺。

  早課過后,便是早飯,俞承澤和邢玉娘沒有像其他借宿寺內的客人單獨使用素齋,而是隨眾僧一起來到齋房,此時天還未大亮,大家一起坐定,維那舉腔,眾僧又一起齊念供養(yǎng)咒再默默用餐,數(shù)十人的齋房聽不到一個人說話。飯后,還要念一個謁:“所謂布施者,必獲其利益;若為樂故施,后必得安樂?!币源藶槟切┕B(yǎng)僧眾食物的檀那施主回向祝福。

  早飯過后,僧人便開始了一天的事務,打掃庭院,做各種準備,德恒大師還要回禪房清修,俞承澤夫婦便借故去后山走走。

  通往后山的路都被巨大的樹木籠罩著,幽幽靜靜,偶爾聽得幾聲鳥鳴,鮮有人到此。初升的太陽透過樹枝把光線灑落下來,一道道,一縷縷,映著早晨蒸騰的霧氣,宛若仙境一般。

  兩個人慢慢走著,誰也沒有說話,剛才早課中那肅穆的氛圍和空靈的情緒依然縈繞在他們心中,不是揮之不去,而是他們也在細心地感受,生怕任何一點聲音都會打破這夢一般的寧靜。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輕松地漫步了,想到這里,俞承澤不覺輕輕拉住了妻子的手,邢玉娘回頭莞爾一笑,繼續(xù)默默的走著。

  寺廟后面這林子不算大,山丘也不算高,但數(shù)十丈高的山體也足以有一些蜿蜒景致了,偶見的亭臺,斷崖處的前人墨跡,都不會使你感覺此段路的寂寥,沒多久就能登上山頂。好在以巖石為主體的山丘也長不了太大的樹,站在山丘頂上的俞承澤和邢玉娘透過一些低矮的樹叢頂部,足以看到水德寺的全貌了。初升的太陽,巍峨的殿宇,裊裊的香煙,靜謐的山林,邢玉娘有些動情了。

  “噢,”過了許久,邢玉娘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相公,我都有點舍不得走了?!?p>  “哦,”俞承澤微微一笑:“你是舍不得這夢一般的景致,還是這迷一般的梵音啊?!?p>  “你也覺得這地方不錯?”邢玉娘道。

  “佛家的威儀果然非同一般那。”俞承澤感嘆道。

  “直指人心,攝人心魄?!毙嫌衲锏?。

  “夫人為何有如此感慨?”俞承澤問道。

  “我從小就生活在山野之中,成人之后又為各種仇恨費盡心機,直到后來的二十多年間,我一直惦念的就是你和幾個孩子,雖說每年也要去泥日寺進香,但佛家的儀仗確實沒有見過,在那種氛圍中,飄然的香氣,陣陣磬聲,句句佛號,盈盈繞繞的誦經聲,足以讓你羽化,讓你身心放松,真的好神奇?!毙嫌衲锏?。

  “看來夫人確實與佛家頗有緣法?!庇岢袧傻?。

  “難道相公就沒有此種感受?”邢玉娘問道。

  “佛家能有那么多信眾,香火綿延千年,自有他的道理,佛家的修行法門雖與道家不同,卻有異曲同工之妙,道家講清凈無為,道法自然,佛家講萬物歸緣,自悟成佛,最后都是講的每個人的根性,每個人的生活,每個人的心情不一樣,感受也就有所不同?!庇岢袧娠@然還沒有完全排解開,他雖未出家,年少時在道觀長大,道家的經典他熟讀于心,成年后來又經常出入泥日寺,與明心法師頗多交流,其實道家、佛家對他的影響都不算小,但近期的一些變故對他影響實在太大,幾乎沖擊著他幾十年來對世事人情的看法,今天有此感受也不為怪。

  “這水德寺的早課有沒有讓你好一點?!毙嫌衲镒匀幌M@能對夫君有些影響。

  “我好多了,你別擔心。”俞承澤笑笑,輕輕拍著妻子的肩膀安慰著她。他這樣的表現(xiàn),說明他依然抱著沉重的心思。

  邢玉娘知道,打開一個心結需要機緣,機緣到了,也許一句話,一件事,都可能使人茅塞頓開,醍醐灌頂,機緣未到,多說也是無益,她也就此打住。

  “相公,你覺得德恒大師這個人怎么樣?”邢玉娘故意把話題岔開些。

  “像個和藹可親的老人家,少了些得道高僧的威嚴,呵呵。”俞承澤笑道。

  “我也覺得是這樣,在江湖如此受到推崇的高僧,與人接觸卻沒有一點架子,講話也是家常話,讓你很容易懂,同時卻又感受到一種可以融化一切的力量?!迸诵募?,感受也就特別敏感。

  “是啊,”俞承澤道:“這就是他與別的人不同之處,也是他的神秘之處?!?p>  “你說他神秘?”邢玉娘有些不解。

  “他似乎能讀懂人心,但又不點破,他明明有很多話要說,但他卻又顧而言他,似乎在等待什么?!庇岢袧傻溃彩菍ψ蛱焖胝埥桃恍┦卤坏潞愦髱熥柚沟囊恍└惺馨?。

  “機緣!”邢玉娘道,她剛才就想到了這一點。

  “機緣?”俞承澤道:“我們到此與大師相逢,這機緣還不夠?”

  “不是人與人相遇,是心與心相遇?!毙嫌衲锏?。

  “看來夫人也是高人哪,哈哈,”俞承澤道:“心與心相遇,這就是他要把我們留下來喝茶的原因?”

  “相公取笑我了,大師留我們下來,或許真有他的用意?!毙嫌衲锏?。

  “看來德恒大師的確還有點神秘,那我倒真是要好好請教請教了。”俞承澤說的有些興奮,臉上也泛起了近日來少有的紅光。

  邢玉娘看在眼里,默默的在為夫君祝福。

沙漠老胡楊

佛教能盛傳數(shù)千年,自有它攝人心魄的力量,教程儀式就是其法門之一,能有幸親臨古寺的早課,那也是難得的緣分,能感受到什么,那也只好看個人的悟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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