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入東洲城巧逢國師(一)
入春的寧靜,被一陣腳步聲打亂。
一個宮女模樣的女子慌慌張張地從一處宮殿跑了出來,朝四周大喊,
“來人?。】靵砣税?!陛下不見了!”此言一出,整個殿內(nèi)立馬就變了天。
諾大宮墻之內(nèi),陛下一個活人竟就這么毫無征兆地消失了,倒讓整個皇宮都人心惶惶,不得安寧。
燕詢帶著一隊兵馬,找了整整一個上午,都沒有找到陛下。
“不會是……詛咒吧?”
“你說的是二十年前那件事兒?”
“閉嘴!”見底下人熱議了起來,燕洵扭頭一看,那幾人便識趣的閉上了嘴,紛紛垂下了頭。
可畢竟靠震懾僅是一時作用,這皇宮里有千萬張嘴,就算他下了死令封鎖了消息,難免也會有不要命的將風聲透露出去,屆時整個京城便都亂了。
燕洵凝眸,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卻見皇宮的長廊走來一行人,領(lǐng)頭的自然是身著金沙翅羽衣的太子段鈺。
見太子一來,燕洵便迎了上去,身后人紛紛跪在了地上,齊聲道,“太子殿下?!?p> 段鈺見燕洵跪在地上,連忙上前扶他起來,問,“父皇有消息了嗎?”
燕洵臉色一沉,搖了搖頭道,“臣無能?!?p> 段鈺的臉更難看了,像是受了沉重打擊一般,往后退了一步,那神情既復雜又傷感,許久他才輕聲問了句,“好好一個活人,說不見就不見了……”
“自陛下召各位王公大臣入宮后,這幾日宮門緊鎖,就連皇子公主都不能隨便出入,所以,能這么不動聲色地帶走陛下,并且做到避開所有人,此人絕非常人。”燕洵道。
“燕大哥。”段鈺上前一步,緊緊地抓住了燕洵的手,“我想見見燕相?!?p> 燕洵點頭,吩咐底下的人繼續(xù)找,便帶著段鈺來到了一處后宮別苑,別苑早已被燕洵的人馬圍得里三層外三層,就連一只蒼蠅都難以飛進去。
兩旁的公公將門推開,里頭的人也紛紛看了過來,除了燕相其余幾人都是歷代朝臣,一行人見來人是太子,齊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李太傅一臉憂心忡忡地望著太子,“殿下,老臣年事已高,哪兒受得了這刺激呀!”
李太傅這么一抱怨,幾個人也跟著埋怨了幾句,畢竟陛下不見這不是小事,若是沒出事還好,一旦出了什么事必然有人會在他們身上大做文章。
“燕相,勞煩您隨我來?!倍吴曀坪醪⒉幌朐谶@件事上浪費時間,當著眾人面帶走了燕大人。
二人來到了一幽靜處,如今局勢非同小可,一向穩(wěn)重的燕相也露出了擔憂之色,“殿下,陛下找到了嗎?”
段鈺搖頭,見四周無人偷聽后,壓低聲問他,“父皇召您入宮一事,請燕相坦白于我?!?p> 說完,見燕相面露難色,稟袖道,“太子殿下,此事絕不是臣有意要瞞你,而是此事事關(guān)新君繼位,陛下不愿看見您與四殿下為了皇位反目成仇,才讓臣緘口不言?。 ?p> “父皇失蹤,想必也是此事了……”段鈺道,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轉(zhuǎn)身一見,來人正是段寅。
段寅鳳眼一瞇,打量了燕相一眼,“喲,燕大人真是閑得很啊,如今整個皇宮都人心惶惶,難得燕大人還有心思和太子在這兒說悄悄話呢?!?p> 燕相哪能聽段寅這么一出,忙跪在了地上,“臣不敢?!?p> “四弟何出此言?”段鈺示意燕相起來。
“我讓你起來了嗎!”段寅忽然變了臉,沖燕相怒吼一聲,嚇得燕相連忙跪在了地上,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你們這群人口口聲聲說什么效忠朝廷,這大難臨頭不個個都想各自飛呢嘛,在這兒和我裝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未必也太假了些?!倍我涑耙痪洌安蝗缃o我磕個響頭,教我見識見識你的赤膽忠心如何?”
“混賬!”段鈺見他得寸進尺,攔在了燕相的面前。
“太子哥哥這副好人臉,我可真是看膩了?!倍我曋?,那眼神里盡為不屑之意,開口又道,“你單獨約燕相在這兒見面,不就是打著皇位的注意嘛!不過啊太子哥哥,您是至高無上的太子殿下啊!若父皇一死,皇位必然就是您來繼承的呀,為何還對父皇動手呢?”
段鈺氣得臉都綠了,啪的一聲打在了他的臉上,打得段寅微微一蒙,反應過來后卻并未與他動手,反而大笑。
“哈哈哈哈太子哥哥您這是怎么了呀!難道父皇失蹤一事,真的與你有關(guān)!”
“天吶!天吶!想不到我這光明磊落大公無私的太子哥哥,為了皇位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真叫我這個做弟弟的大開眼界呀!”段寅捂嘴偷笑,一副看他笑話的表情。
段鈺啞口無言,知道自己說不過他,便拉著燕相準備離開。
“嘖嘖嘖……”段寅望著二人的背影,放大音量道,“太子哥哥這是承認了?難道父皇失蹤一事真的與你有關(guān)!”
這句話,無可避免地傳進了殿內(nèi),幾個朝臣將這句話聽進了耳朵里,嚇得幾人對視一眼,直到看見燕相進來后都不敢說話。
燕洵囑咐了燕相要多加小心后,便再次關(guān)上了沉重的大門。
待門完全關(guān)上后,幾人才小心翼翼地問了句,“陛下之事,果真與太子殿下有關(guān)?”
燕相強壓下了憤怒,奈何他身居高位,眼下畢竟要安撫人心,便解釋道,“我敢以腦袋擔保,此事絕對與太子無關(guān)!”
“燕相此言說得太直接,教人真的不敢不信,你與太子殿下瓜葛甚廣啊。”李太傅陰陽怪氣地說了句。
官場本就詭譎多變,身居高位者,底下人明面上順從著你,可暗地里卻是極討厭著你,恨不得你早日從那個位置上摔下來,最后站在你的位置的上,笑話你,指責你,貶低你。
大概就像是上山的人,喜歡嘲諷下山的神。
“倘若燕相他日東窗事發(fā),還請不要連累我一家才好?!绷硪蝗说?。
燕相站在幾人面前,原本想說出來解釋的話,也盡數(shù)咽進了喉嚨里,轉(zhuǎn)身背對著幾人,不再說話。
東洲外一處客棧,天一亮,沈相言便督促著燕語遲離開此地,誰知道與她周旋了大半個上午,她都一副死活不走的樣子,倒叫他十分為難。
若是繼續(xù)帶著她,畢竟會耽擱自己的事,若是不帶著她,又擔心她和腹中孩兒的安全。
就在沈相言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那嬌娘扭著曼妙的身材,朝他盈盈走來。
“咱東洲的男兒,可不會天天都圍著老婆轉(zhuǎn)?!眿赡镌捓镉性?,又不像是在嘲諷他。
燕語遲一聽,立馬就不樂意了,反笑她一句,“咱漠北的女子,斷不會日日圍著有老婆的男子周旋?!?p> “若是我家男人瞧上了你,勉為其難收你作妾罷!”燕語遲說完,那嬌娘便氣得直跺腳。
“你算什么東西,遲早有一天,我會將你取而代之!”嬌娘冷冷一笑,說完便又坐在了掌柜的位置處,繼續(xù)敲打著算盤。
沈相言扶額,嬌娘這句話,反倒讓她回京的事兒沒了個著落,就在左右為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燕語遲卻找到了入城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