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回京生事端
見沈相言妥協(xié),段寅便也不再為難他,竟將他放出了宮。
但出宮的路上,沈相言明顯的察覺到身后有人在跟著他,不用猜便知道這人是裴識。沈相言一路上走得極慢,從皇城到沈府距離不短,途徑燕相府邸前,見大門緊閉,毫無人聲。又想起了段寅那番話,沈相言一時心里混不是滋味。
一直到沈府,早早等候在門口的沈老夫人一臉期盼地尋著他的蹤影,一直到沈相言出現(xiàn)時,竟激動地暈了過去。
楚小娘忙叫下人們扶她回屋,自己便提著燈籠隨沈相言進了屋。
她跟在身后,不近不遠(yuǎn)的距離,保證手中的燈恰巧能照亮他腳下的路,論細(xì)心,整個府內(nèi)上下人都不及楚嬌半步。
而楚嬌卻不是他名正言順的妾室,她原是東洲過來的流民,為了求生偷偷跑來了漠北,時逢東洲與漠北大戰(zhàn),那場戰(zhàn)役打得十分艱難,東洲人狡猾善變,沈相言在這場難戰(zhàn)里,險些丟了性命。卻被楚嬌所救,后來沈相言為報救命恩情,便將她帶回了京城。
來京的路上也對她說過,若是他日看上了誰家男兒,她便會以沈相言妹妹的身份出嫁。
人人都喊她一聲楚小娘,但楚嬌深知,沈相言對她并無男女之意。不知不覺竟走到了書院,沈相言停下腳步,囑咐她回去休息。
楚嬌朝他欠身行了個禮,便轉(zhuǎn)身離去。
進了書房,阿秋早早便在一旁研磨,磨條與硯臺摩擦之間,發(fā)出了呲呲的聲音。
沈相言兩步并做一步走了過去,提筆便將一行字寫在了手帕上,差府內(nèi)的暗衛(wèi)即刻送去燕府,并反復(fù)叮囑要避過裴識的眼線,避免再生枝節(jié)。
“將軍,陛下召您入宮,沒為難您吧?”阿秋問。
沈相言確保無人偷聽后,才對阿秋說,“陛下要我交出兵權(quán),并且以謀逆罪判處燕家死罪?!?p> 阿秋登時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嘴唇顫抖著道,“那……夫人她……”
“用護衛(wèi)軍的兵權(quán),換燕語遲一命。”沈相言答。
這一夜,注定無眠。
這邊沈府暗衛(wèi)成功地躲過了裴識的眼線,卻沒有避過燕家的侍衛(wèi)。燕家個個都是習(xí)武高手,區(qū)區(qū)一個暗衛(wèi)是斷不可輕易潛入府內(nèi)的。
所以,暗衛(wèi)被幾人押來了中庭,強迫他跪在了燕志面前。
“說!什么人?”燕志冷語音一落,手速極快地將手里的長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暗衛(wèi)絲毫未有任何慌亂之意,將懷里的手絹遞給了他并說明了來意,“這是沈?qū)④姴钗宜蛠淼摹!?p> 燕志半信半疑地接了過來,待看完手絹上那一行字后,怒道,“胡說八道!”
“我燕家世代忠烈,豈有謀逆之心!他沈相言讓你送來這個,到底是何意!”
連連幾問,那暗衛(wèi)答,“沈?qū)④姳厝灰彩菫榱四?。?p> “呸!”燕志捏緊了手中的長刀,“如今燕氏衰落,他沈相言會有如此好心,讓我燕氏一族連夜離開京城?”
“二哥?”一旁的燕語遲聽見中庭傳來吵鬧聲,疾步走了過來,身后的月言忙扶著她,生怕她磕了碰了。
“這是怎么了?”燕語遲將視線移到了暗衛(wèi)的身上。
燕志看她一臉憔悴,實在是憂心她的身子,忙讓她下去休息,“我處理點事,你回去好好躺一會兒?!?p> 見燕語遲要走,那暗衛(wèi)卻開口道,“夫人,我是沈?qū)④姴顏淼摹!?p> 此言一出,燕志眼神一冷,一拳將那暗衛(wèi)打暈在了地上,對幾個侍衛(wèi)道,“抬下去!”
燕語遲卻停下來要走的步伐,眼神疑惑地盯著燕志,“二哥,發(fā)生何事了?”
燕志將手絹藏在了身后,笑著說,“無事,你安心回去吧,什么事有二哥和三哥在呢,你別擔(dān)心?!?p> 于是,燕語遲便這么半信半疑地回了屋,卻始終合不上眼,心里七上八下的,隱約感覺像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
另一邊,沈相言連差了好幾個暗衛(wèi)去燕府,卻都一去無回。
阿秋沏來了一碗茶,放在了沈相言身前的書桌上,見他一臉優(yōu)色,開口道,“將軍還是不要太擔(dān)心了,若是憂出病來,就算你想救夫人也無濟于心了?!?p> “阿秋......”沈相言突然抬頭看他,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又道,“若明日我不交出兵權(quán),會如何?”
阿秋一征,不知他為何說出這樣的話來,“將軍的決定,屬下無權(quán)過問。但將軍只需要知道,這樣做是否就是對的?!?p> “就算手絹送出去了,燕志對我心存芥蒂,內(nèi)心想必也不會相信我?!鄙蛳嘌缘?。
“將軍這是......”阿秋忽然理會了他的意思,心里一緊,“要謀反?”
不交兵權(quán),與謀反有何區(qū)別。
“將軍三思啊!”阿秋勸他一句,“陛下若收回了燕家三兄弟的兵權(quán)后,僅憑您手中的護衛(wèi)軍,絕不會是他的對手?!?p> “到時候甚至還會連累整個沈府?!卑⑶镅a充一句。
“可我現(xiàn)在還能做什么?眼睜睜地看著我還未出世的孩子死在劊子手的刀下?”沈相言起身,雙拳緊握,“就算丟了這條命,我也要救她?!?p> “將軍……”阿秋不知該如何勸他,見他主意已定,想必也是下定了決心。
天亮,皇城。
段寅登基后,上朝的日子便提前了一個時辰,一些住得偏遠(yuǎn)的大臣們天還未亮,便要趕馬車入宮。
若是來遲了,那可就是要掉腦袋的事了。
沈相言一身朱紅色官袍著身,因為身材修長,在一干朝臣里格外的引人注意。
“前幾日不見沈?qū)④姡恢獙④娙チ四膬??”一大臣問了句?p> 前幾日京城動亂時,身為護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的沈相言卻不在京,等新皇上任后便又出現(xiàn)了,難免會讓人疑惑。
“家中有事,便沒在京?!鄙蛳嘌源稹?p> 幾人還想從他嘴里套出什么,但又苦于撬不開他的嘴,只能將好奇的話都吞進了肚子里。
沒過多久,段寅便冷著臉走了上來,身后跟著裴識等人。
眾人忙跪地,稱:“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p> “諸位昨晚睡得可好?”段寅說這話時,將視線移到了沈相言的身上。
“多謝陛下關(guān)懷。”沈相言答。
“既然睡得好,那朕今日便宣布一些要事?!倍我Φ?,身后的裴識將手中的圣旨展開,念道:
“著燕氏燕詢、心懷不軌、國喪期間私闖禁宮、無視律令、處燕詢死罪,但朕念及燕相一生忠心耿耿,免除燕氏一族死罪,貶為庶人,流放西都,永不得回京!”
“收回皇城三支兵權(quán),若有反抗,格殺勿論?!?p> 裴識念完,便退在了一旁。段寅依舊一副笑臉盈盈地望著底下眾人,道,“諸位可有異議?”
底下人一時議論紛紛,一位年歲已高的老臣站出來,“陛下,臣覺得不妥……”
未等他說完,段寅換了一副嘴臉,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嚇得底下人忙停下了嘴巴,整個殿內(nèi)安靜了下來。
“你有意見?”段寅沉聲問,“難道你和他們是一伙兒的?”
那老臣嚇得跪在了地上,“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拖下去!”段寅起身,吩咐一路,“亂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