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話 圣杯&天草四郎⑥
有些時候，奇兒會想，如果自己能永遠維持狂化就好了。
不會悲傷，不會難過。
忘記曾經(jīng)度過的時光，忘記曾經(jīng)失去的那些人，連同伴的名字和樣子都記不住，即使認識了新的伙伴也不會記住他們，只是一個奔上戰(zhàn)場的狂戰(zhàn)士而已。要是身為狂戰(zhàn)士，即使因復仇而死，那也不會有一句怨言吧，反正復仇者本不可能有好下場。
明明這是注定的結(jié)果，為什么會感到……惋惜？
……
轟————！
很美麗的閃電，就像一棵綠瑩瑩的參天大樹，簡直是生命的象征。
天草的心里很清楚，他的魔力回路比普通魔術(shù)師強很多，但也僅僅是“很多”，即使放大幾倍、幾十倍、幾百倍甚至更多，在奇兒的最終雷霆之下，都只有被毀滅的宿命。以天草的身板，如果受到了這波攻擊，一定會被瞬間消滅。
他的【Left Hand Xanadu Matrix(左腕·天惠基盤)】和【Right Hand Evil Eater(右腕·惡逆捕食)】結(jié)合起來，可以與任何魔術(shù)基盤產(chǎn)生連接，是可以實現(xiàn)所有魔術(shù)的萬能鑰匙，但關(guān)鍵在于提供能源，否則單憑他自己的魔力回路，只能實現(xiàn)一般的防御魔術(shù)。
如果他想要使出足以保命的的高強度魔術(shù)，必須找到同樣高強度的魔力源。而現(xiàn)在，在這里可以當作的魔力源的物件只有“大圣杯”，天草沒得選擇，只能把圣杯的力量連接在自己的雙腕上。
圣杯被稱作“萬能的愿望機”，能實現(xiàn)各種各樣的愿望，其原理就是“無窮無盡的魔力”，不可估測的龐大能量，可以做到人類可以想象出來的任何事情。要是把圣杯的力量連接在天草的雙腕上，天草就能在真正意義上實現(xiàn)所有的魔術(shù)。
天草將圣杯的魔力鏈接于雙手，魔力流入的一瞬間，就好像變成了過熱的電池，全身的魔力回路都開始暴走了。天草時時刻刻都要仔細處理體內(nèi)的每一處魔力流動，要是稍微出差錯，就會演變成類似血管爆裂的下場，天草的魔力回路將會崩毀，連他的身體都會被炸成碎片。
可是，為了人類的未來，他必須獻上雙手，在這里創(chuàng)造奇跡！
“Left Hand Fault Tolerant(左腕·縮退驅(qū)動)！Right Hand Safety Shutdown(右腕·空間遮斷)】！”
他早就料到了會有這樣的結(jié)果，提前遮斷了右腕的魔力回路，由左臂復寫了右腕機能，單用左臂來調(diào)整接下來的全部工作。
將圣杯的魔力轉(zhuǎn)移到右腕上，光是這樣做，他就能感受到洋溢全身的痛楚，以及身體隨時可能發(fā)生爆裂的危險性。
右腕的魔力已經(jīng)達到了臨界值，魔力回路陷入完全暴走的崩潰狀態(tài)。
就在暴走前的那一瞬間，天草對右腕的魔力下達命令——
“【Right Hand Big Crunch(右腕·零次集束)】！”
并不是利用這些魔力發(fā)動爆裂攻擊，而是將魔力集束在右腕的小小空間內(nèi)。就在完成術(shù)式的那一刻，天草一刀斬斷了自己的右腕，魔力一次全部放出，壓縮成一團等同于黑洞的巨大漩渦，斷掉的手腕不知所蹤。
奇兒的生命化作閃電，被天草的黑洞完全吸收，從遠處觀看，就像雷樹的根部出現(xiàn)了一座黑暗陷坑，將整棵大樹吞入地獄。
天草這才意識到，奇兒的這個招式是群攻寶具，她不只是想要消滅天草，還打算毀掉圣杯！
幸虧天草選擇了正面迎擊，而不是逃跑，他的右腕吸收了奇兒的全部電力，巧然保住了圣杯。
“怎么可能讓你們稱心如意?。。 ?p> 天空的白云出現(xiàn)了不自然的飄動。
奇兒的究極雷鳴，天草的黑洞吸引，兩股完全相反的力量碰撞在一起，空無一物的星空下發(fā)出了怪異的回響。
最后，一切回歸于黑暗的寂靜。
勝負已分。
……
呼——
夜風吹起了灰燼與風砂。
天草躺在地上，感受著圣杯帶來的余痛。
奇兒站在原地，一言不發(fā)地盯著遠方。
雙方的身體殘破不堪，單從這場面來看，奇兒勝利的可能性很大。
但事實并非如此——
天草用太刀撐起了身體，雖然剛才那個招式對身體造成了極大的負荷，身為英雄的力量下降了至少一半，但還不至于死去。
奇兒就沒有那么幸運了，她的寶具代價就是支付全部生命，不論敵人有沒有被殺死，她的死是注定的事。
天草重新站了起來，而奇兒向后倒了下去——
嗖！
一個人影迅速飛來，用雙手輕輕接住了奇兒的后背，用公主抱的方式，溫柔地把她抱住。
奇兒本以為自己會摔在地上，卻感受到了熟悉的溫度和觸感，她勉強睜開了眼睛，看清了來者的長相——抱住她的人，是段名義。
若不是奇兒伸手觸摸了段名義的臉龐，肯定會以為這是死前的幻覺?，F(xiàn)在她知道了，眼前的不是幻覺，就是段名義本人。
在臨死之前，還能躺在段名義的懷抱中，奇兒這次終于沒能忍住眼淚，淚珠滑落下來。
段名義有點著急了，輕聲問道：
“有什么不對？弄疼你了？”
“……”
奇兒已經(jīng)沒有力氣說話，只能無聲地露出了一個微笑。
段名義捋開了奇兒的頭發(fā)，替她擦干眼淚，說：
“別哭啦~等我干掉那個天草，帶你回去治療，現(xiàn)在先忍忍唄。你給我闖了這么多的禍，從現(xiàn)在開始，罰你以后都不準做家事，好好給我呆著休息，所有事情都交給我去做……包括那個天草，交給我吧。奇兒，閉上眼睛好好休息吧，你很棒，你做得夠多了?！?p> 也許是為了不讓奇兒看見他的表情，段名義把奇兒摟在懷里，只有他一個人在那邊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段名義再看奇兒，她沒有再說什么或做什么，只有臉上掛著一副安詳?shù)男θ荨?p> 這還是段名義第一次看見她的這個表情，看上去是那么安心與幸福，完全不像是經(jīng)歷了血海深仇的小女生，僅僅是一位含笑離去的美少女。
隨后，她的眼睛逐漸失去了焦點，眼簾慢慢垂落下來。
滴答滴答
不知是誰在潸然淚下，奇兒的靈衣消散之后，眼淚也戛然而止了。
恢復了一點力氣的天草說：
“段名義，我對你沒有怨恨，不要再做無畏的斗爭了?！?p> 段名義輕輕放下了沉睡的奇兒，說：
“你對我沒有怨恨……但我有?。?！”
一回頭，段名義的滿滿殺意全都寫在臉上了，咧開了牙齒，就像發(fā)怒的雄獅。
天草瞄向躺在那邊的魯諾巴納，他徹底沒有了動靜，因為他把生命能量全部用來給段名義療傷，所以他的靈魂無法繼續(xù)呆在身體里了。現(xiàn)在躺在那邊的魯諾巴納，只是個沒有靈魂的空殼，是真正的遺體。
天草沒想到自己會害死兩個人類，但他沒有任何悔意，說：
“我不想再鬧出人命，只要你繳械投降，我還能放你一馬，但我想你不可能會那么做吧?！?p> 段名義一腳踢起了奇兒的大劍，握在手上，說：
“我已經(jīng)決定了，圣杯啥的和我沒多大關(guān)系，但我不會因為‘與我無關(guān)’就選擇逃避?！?p> 天草毅然決然地舉起了太刀，說：
“我的真名，叫做天草四郎時貞?！?p> 段名義雙手握緊劍柄，就像握住了戀人的手，緊抓不放，用相同的語氣說道：
“我，叫段名義?！?p> ——
“嗬嗬嗬嗬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雙方同時大吼一聲，太刀與大劍連續(xù)發(fā)生了數(shù)百次碰撞。
難以想象，段名義剛才還只是個打拳的莽夫，現(xiàn)在他的劍術(shù)超越了奇兒，與天草爭鋒不下！
狂戰(zhàn)士的殘暴性，劍士的劍術(shù)技巧，在段名義手中巧妙結(jié)合，發(fā)揮得淋漓盡致！
有那么一剎那的時間，天草看見了段名義的眼瞳，剛被天草砍瞎的右眼已經(jīng)被魯諾巴納治好了，現(xiàn)在那只眼睛不再是“空條承太郎”的眼神，而是“弗蘭肯斯坦”——與召喚師“奇兒”相同的眼神！
這就是弗蘭肯斯坦的寶具隱藏能力，死亡以后，將自己的力量轉(zhuǎn)移給其他人，使段名義變成了第二個弗蘭肯斯坦！
加上段名義與不少劍士交戰(zhàn)的經(jīng)歷，他已經(jīng)學會了不少劍技，早就不是普通人的水平了！
面對沉重卻不失迅猛的大劍斬擊，天草被節(jié)節(jié)逼退。
段名義帶著嘲諷的冰冷語氣說：
“怎么了？你的速度不是挺快的嗎？怎么現(xiàn)在慢得像蝸牛一樣？”
“不要因為我只剩一只手就小瞧我！這種程度的戰(zhàn)斗，我早就經(jīng)歷到厭煩的程度了！——宣告！”
天草的太刀落下，在段名義的身邊展開了數(shù)十座吟唱術(shù)式，如雨的黑鍵從天而降。
段名義召喚白金之星，揮出了附帶閃電的拳擊——
歐啦歐啦歐啦歐啦！
鐺鐺鐺鐺！
果然不能小瞧天草，他現(xiàn)在極度虛弱，居然還能匹敵段名義的大劍和白金之星。
段名義也不甘落后，把電流加載在自己的雙手臂上，以超負荷為代價，極大強化了自己的體能運作。
唰——！
看似只揮出了一劍，周遭的石柱卻被切成了無數(shù)塊。
擴散的雷鳴波震動了空氣，刮起了狂風。
場面一度混亂，從左到右，從下到上，從前到后，兩人的劍舞遍布了庭院的各個角落。
如同伴隨著烈火的狂風！
如同伴隨著雷電的暴雨！
所及之處，天翻地覆！
“——宣告！”
天草的黑鍵用法已經(jīng)有點接近“王之寶庫”了，從身后的空中直接發(fā)射出去。
段名義一腳踹起地板，當作盾牌擋住黑鍵。然后白金之星揮出了火箭炮般的雷霆一拳，貫穿了地板盾，直接捶向天草。
只要掀起了地板，讓天草看不見段名義的動作，就無法預讀段名義的攻擊，天草的快刀很難發(fā)揮作用。
嗖！
沒想到天草也利用了視野變化，擦邊躲過了這一拳，錯開了段名義的劍斬，一刀刺穿了段名義的身體。
一刀刺出，兩人的戰(zhàn)斗瞬間停住了。
段名義敗在了同一個招式上，這意味著“勝算為零”，但如果他是故意中招的，結(jié)果就不一樣了——
歐啦！
白金之星從側(cè)面一拳打斷了天草的太刀。
“什、什么？！”
“你的速度很快，閃避能力也很麻煩，只有在你攻擊我的時候，才是我的最好瞄準機會。我越是受到了可能致命的傷害，你越有可能放松警惕，那就是我的反擊機會。”
“難道你不怕死嗎？！”
“如果我怕死，現(xiàn)在就不會站在這里了！”
歐啦歐啦歐啦！
白金之星的連揮幾拳，一截一截地折斷了天草的太刀，最后只剩下劍柄。
同時，段名義的大劍早就開始旋轉(zhuǎn)了，由電氣包圍，形成了好似電鉆的形狀。這是弗蘭肯斯坦的Saber職階的寶具必殺技，范圍和威力都比【磔刑之雷樹】弱很多，但不需要支付生命的代價。
如果奇兒的身體狀況沒有那么糟糕，這才是最適合她的招式。
劍刃蓄力的期間，電流在金屬劍刃上活躍地跳動，讓段名義想起了奇兒的影子。
當劍刃旋轉(zhuǎn)起來的時候，就好像握著她的手，與她攜手使出這最終的必殺一擊——
【Skewered Plasma Blade(穿刺之雷刃)】！
轟——！
雖然是這是劍術(shù)技能，但段名義仿佛要釋放出內(nèi)心的所有悲痛與憤怒，他的電力遠遠超出了“斬擊”的范疇。
跨越星辰的一記雷擊炮，在夜空中畫出一道華麗的閃電，割開了天空。
……
天草四郎時貞，靈核損壞，再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