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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石緣之人世幾回傷往事

第十九章 風波(2)

  自從那次在蓮生家里,魏麗紅向袁璞提議改口的事情發(fā)生后,袁璞和蓮生都沉浸在歡樂和甜蜜的恩愛中。

  當?shù)谝豢|春風吹過,吹醒了萬物,吹醉了人心。

  正好在城東新開了一座游樂園,袁璞特地挑了一個周末帶要秦蓮生一起去玩。本來是兩人世界,可他還叫上了吳清一和郝夢。

  這是一座大型的游樂場,項目之多令人眼花繚亂。四人先玩過了各種人畜無害的碰碰車、旋轉木馬等項目后,袁璞就提議去玩過山車,吳清一和郝夢同時附和,這提議也是正中蓮生的下懷。

  蓮生喜歡坐過山車,她說過山車的設計就和人生的歷程一樣充滿了不可思議的反轉,超重時的忐忑和失重時恐懼便是人生起起落落時心理狀態(tài)的真實反映,過山車便是將漫長的人生所經(jīng)歷的心路歷程濃縮到了短短的幾分鐘。每當從過山車上下來的時候,很多東西都能釋然。

  游樂場的過山車也分很多種,四人先一起挑戰(zhàn)了兩個低難度的,車在空中飛馳,風在耳邊呼嘯,同座的游人們被這高速的車瘋狂地牽引,早已辨不清東西南北,忍不住驚叫連連。從過山車上下來,蓮生的興致好像剛剛被點燃,她立刻建議去挑戰(zhàn)游樂場中最高難度的那個過山車。

  只見那過山車軌道復雜,包含了隧道、劃水、翻滾等多重的刺激元素,還看到它有一條幾乎九十度垂直于地面的軌道,上下落差目測要超過六十米,極為驚險刺激。更要命的是,過山車以極高的速度來到這個近九十度的坡頂,會突然停車,讓人經(jīng)過高懸空中的三秒后,自由落體式的俯沖而下,體驗極限的狀態(tài)。

  平時溫文爾雅的蓮生此時早已興起,看到這最刺激的項目更是兩眼放光。郝夢嬌嗒嗒地抱住吳清一的手臂,表示自己不敢去玩這個項目。吳清一就說讓蓮生和袁璞上去玩,自己和郝夢在下面光是看就已經(jīng)很刺激了。

  蓮生正要拉上袁璞,沒想到袁璞望著那高高的過山車軌道的頂端,也是望而生畏。袁璞說自己實在是不敢玩,讓蓮生自己去,他和吳清一、郝夢一同在下面等她。蓮生笑三人膽小,讓他們看自己勇敢的表演。蓮生對三人說,在那個九十度俯沖前停頓的三秒中,她會在過山車上對他們招手,三人也表示對此很期待。

  蓮生坐上過山車,啟動,過山車如野馬脫了韁繩,開始高速地飛奔,加速、彎道、旋轉、三百六十度的旋轉、以極高的速度劃過水面,在身后激起兩道十米高的水柱,攀爬,加速攀爬,又是旋轉,七百二十度的旋轉,車上的游客們早已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終于,過山車停止了它的瘋狂,游客們定了定神,卻發(fā)現(xiàn)自己懸坐在數(shù)十米高的天空,進不成,退不成,多么“絕望”的感覺啊。這里正是過山車俯沖前的短暫停頓。

  蓮生此時的心里是無法形容的過癮,趁著這個停頓,蓮生依照約定向在下面看著她的三人招手,從幾十米的高空向下望,雖然人縮小了很多,但依然可以分清誰是誰。當她向下招手的時候,只見袁璞也在仰頭對著她招手,在袁璞的前方,吳清一和郝夢拉起了一條橫幅,上面隱約有幾個大字,距離太遠并看不真切。

  過山車開始俯沖,蓮生努力地辨人著那橫幅上的幾個大字。自由落體,速度在急劇增加,蓮生距離橫幅的距離也在急劇縮短,正在速度加到讓眼睛難以再固定住任何事物前的那一刻,蓮生看清了橫幅上的字。

  春風起,時間停止了,心融化了。過山車依舊忘了命地狂奔,蓮生也已經(jīng)不感覺到刺激,因為過山車在怎么刺激都不如人生來的精彩。

  當過山車停止以后,蓮生飛也似的沖向袁璞,緊緊地抱住了他,激動的淚水止不住的流,流出了蓮生的眼,流入了袁璞的心。

  片刻之后,蓮生抬起頭,哭紅的雙眼中依然飽含濕潤,她再次看了看那面橫幅,此時那幾個大字不再像剛才那么樣細小,變得巨大而清晰,上面寫著:“蓮生,嫁給我?!?p>  其實這一場浪漫的求婚創(chuàng)意來自于吳清一,當袁璞告訴他蓮生的父母同意兩人的關系后,吳清一就開始琢磨一定要幫袁璞搞個與眾不同的求婚儀式,正巧新的游樂場開張,于是他靈機一動,便想出了這個點子,自己和郝夢也前來助陣。

  這一天回家的路上,蓮生說不出的幸福與感動。

  當她路過青水河時,看到有上百人聚集在青水河邊的居委會處,他們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十幾個人圍成圈,都在議論紛紛,時而愁眉緊鎖,時而又興奮難掩。蓮生抬頭看去,居委會的大門上掛起了新的牌匾,上面白底紅字寫著幾個大字“十里街地塊征收基地”。原來,今天動遷組正式入駐了,十幾年的動遷傳言終于成了真。

  蓮生回到家,看到父親秦暉正戴著老花眼鏡在仔細研究一份資料,眉頭舒展,嘴角微揚,看得出十分高興。母親說這是動遷組分發(fā)給大家的動遷文件。

  原來,下午的時候,動遷組入駐十里街,讓每戶人家都派出代表參加動遷政策的說明會,秦暉也去了。

  令人意外的是,本次動遷采用了市政府不久前下發(fā)的新的動遷政策。新的政策一改往常按照戶口數(shù)量給每戶人家分發(fā)補償?shù)淖龇?,而是采用了根?jù)每個產(chǎn)權證的實際房屋面積,套用一個公式進行計算,算出最后的補償數(shù)額的新辦法。

  簡單來說,以往的政策可以被叫做“數(shù)人頭”,每個戶口可以分到一塊蛋糕,家里戶口越多,則一個家庭的總蛋糕就越大。而新的政策被稱為“數(shù)磚頭”,根據(jù)房屋產(chǎn)權的面積來計算蛋糕的大小,一家的蛋糕是固定的,分的人多了,每個人能分到的就少了。

  消息一經(jīng)公布,十里街縱橫交錯的各條弄堂都炸開了鍋,歡喜者有之,失望者有之,憤恨者有之……最頭疼的則是那些在戶口凍結以前遷入了大量的親戚朋友的戶口,導致這些遷入的人都能夠分到一塊蛋糕,這就讓原來居住在房屋中的家庭實際分到的數(shù)額大大減少。

  而像蓮生這樣的家庭,家里房屋面積比較大,戶口組成又只有自己一家三口,則相對來說會獲得非常滿意的補償。因此,從秦暉看文件的表情上就能知道他此時的心情,曾經(jīng)令他后悔不已的沒有遷入親友戶口的遺憾,現(xiàn)在反倒成了非常明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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