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追的要犯叫什么名字???”龔千寒收了劍。
“跑了,二少爺,要犯跑了,跑了,就不抓了?!蹦贻p的聲音說著,還笑著。
他說話不敢看龔千寒的眼睛,看著地面,強撐氣場,歪著腦袋,手把刀握的死死的,出了很多汗,也不敢松一絲力。他怕下一秒,來不及去接那柄劍。
“??!為抓一個要犯,你就殺一個無辜的人,誰給你定的規(guī)矩?”龔千寒的劍鞘指著年輕的聲音,年輕的聲音不吱聲。
“君王門?鳳凰舵?還是你自己?”龔千寒問。
“舵主講,不惜代價,必須緝拿要犯,所以……”年輕的聲音說的很吞吞吐吐。
“舵主講?我龔千寒就在你面前,你把我拿下就是了?!饼徢Ш恿藙?。
“二……二少爺說的什么話,我們舵主只是要我拿個要犯,這是何必呢?”說著,年輕的聲音就走上去,撿起龔千寒的劍,雙手捧到龔千寒面前。
龔千寒接了劍,道:“我說的什么話,你是聰明人,不會不明白?!?p> “聰明人小的不敢當。”年輕的聲音回。
“那么你說說,我走出這個院子,會去干什么?”
“殺人?!蹦贻p的聲音很慢,很輕的說了這兩個字。
“殺誰?”龔千寒拍拍年輕聲音的肩膀,摸了摸他腰上的刀,搖頭否定。
“殺孫向山孫鏢頭,殺藍夢蝶藍姑娘?!?p> “我為什么要殺這兩個人???”龔千寒皺著眉毛問。
“孫鏢頭血洗龔府,欺騙了二少爺,藍姑娘背叛二少爺,也欺騙了二少爺。”年輕的聲音說的很沉穩(wěn)。
“你知道得挺多!可欺騙了我就該殺???你當我龔千寒是什么?一把劍?一把刀?”龔千寒再拍拍他的肩膀。
年輕的聲音有些驚詫的看著龔千寒的雙眼。
“你還是回去,回去告訴君王門的聰明人們,我龔千寒不殺人,也不會殺藍姑娘?!?p> “二少爺才是個聰明人。”年輕的聲音說著,朝龔千寒拱手。
“嗯?!饼徢ШD身,走進屋子,不再理會年輕的聲音。
方才院子里的男人也跟著龔千寒走進了屋子,鳳凰舵的人也走了。
“龔府沒了?!饼徢Шh(huán)顧屋子四周,自顧自的倒了杯熱水,“你還回來干嘛?”
“我在龔府大門候了二少爺你兩天兩夜?!蹦腥送铝丝跓釟猓由下淞吮?。
“我不是死了嗎?你候著我算什么事?”
“嘿!說誰死我都信,說二少爺死了,我怎么也不信?!?p> “你叫什么名字?”龔千寒添了柴火進火爐。
“吳易,十歲進的府,進府后一直在守大門,就在四年前,才做了這看大門的司閽頭?!?p> 龔千寒想起那天,從城外見完山海泉回來的場景,當時就是這吳易守的門,也是從這吳易口中,他得知府內有埋伏,也是因為他說了實話,才沒殺他,給了銀子叫他跑路。
“我那天給你銀子,讓你走,你去了哪?”龔千寒對吳易離開龔府后的事情好奇起來。
“去了賭場玩骰子,我想著賭一把,贏了這輩子就翻盤了,輸了就算命里注定,我另謀出路,不怨天也不尤人。”吳易樂呵呵的說,像是在說一件瘋事,傻事。
“你是個徹徹底底的賭徒!?。抗?。”龔千寒大笑著給眼前的吳易遞過去一盞茶。
“讓二少爺見笑了,小的也是無父無母無家可歸,離了龔府,實在沒有去處,才去賭場押上今后的命,也是萬不得已的下策啊。”吳易艱難的握著茶杯,仿佛那個杯子里盛的不是茶,而是火炭子。
“那么那天你是贏了,還是輸了?”
“我就沒那大富大貴的命,肯定是輸了,全部的銀子都打了水漂,喂了豺狼,成了泡影?!眳且渍f著,把那火炭子似的茶灌進嘴里
“你賭輸了,所以又賭到了我身上,賭我死沒死,然后在龔府大門等了兩天兩夜,一不小心,嘿!你小子一夜東風滿園春,把我給等來了,一個大活人,你賭贏了,是這意思吧?”龔千寒又給吳易倒?jié)M茶盞。
“二少爺是聰明人,鄙人也不敢耍心眼子,小的就是在賭,不過也不全是賭,這龔府被孫向山血洗,所有人都死光了,我吳易也不是木石,也會有感情?!?p> “得啦!一個聰明的賭徒,賭了一場有感情的大牌桌,必勝局,果然,十拿九穩(wěn)的贏了。說說看吧,你認為我龔千寒能給你什么?”龔千寒見吳易望著桌上的茶盞不敢動,便親手又遞了過去。
“小的心里也沒譜,只求著以后還能跟著二少爺,能吃飽飯就行了?!眳且渍丈弦淮我粯?,喝下了這火炭子似的茶。
“我要你繼續(xù)給我看門,我打算把龔府留給你打點?!?p> “留給我?為啥?二少爺你不呆在府里去哪?況且現(xiàn)在龔府大門還貼著官府的封條呢,府里也沒人了呀,需要打點什么?”吳易不解龔千寒的提議。
“門上的封條你就別管了,明天會有人撕掉的,至于讓你打點,自然是讓龔府重新回到原來的樣子,下人你找,賬目什么的由你經營,洛陽里幾家姓龔的生意,你也一并攬了,我明天就走,去大漠,而后為老爺子報仇,但往后肯定還會回來的。”
“二少爺能放心我?”吳易手指著自己,戳了戳心窩,示意龔千寒,他自己都信不過自己。
“咋不能放心?你吃了十幾年龔家飯,我還不放心?難不成你能當著世人,背著我龔千寒把這宅子賣了?你就當再賭一把,賭賭看,有沒有本事把龔府的家當守好。”
“二少爺太抬舉小的了,我也只不過是賭場里論成敗,這真頂上事了,怕是頂不住的,什么賭不賭,就是死雞撲棱翅膀,掙扎,掙扎?!眳且讛[擺手,又搖搖頭。
“賭嘛!你管什么頂住頂不住,要是真能頂住了,那算賭嗎?我龔千寒選你,不也是賭嗎?你贏就是我贏,你輸了也就是我輸?!?p> “那這府內的日常開銷……”
“我龔千寒錢莊有銀子,你拿上用就行,我只要你守好宅子,其他的都好說?!饼徢Шf著丟了一張銀票。
吳易接了銀票,搖頭,又掉眼淚,他心里清楚,接了這銀票,就是接了一件莫大的苦差,龔府里不簡單,可他還得裝個不知道,所以就笑著,笑出了淚花,還笑得手抖。
“你要不是個高明的賭徒,是絕不會再回到龔府大門的,對吧?”龔千寒再敬一杯茶給吳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