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酒與糖（4）

　　回到營地弗里茲馬上找到黑腳打聽造劃艇和陶器的事情。

　　劃艇好辦，印第安人過去自己也造來渡河，部落里沒人專精但幫忙打過下手的卻還有幾個，湊一起能完成個七七八八。

　　陶器這是好東西，肖尼人也喜歡，過去從其他民族的印第安人那兒也交易了不少，可怎么燒確實是不會呀。

　　弗里茲又成了關(guān)鍵的技術(shù)領(lǐng)軍人物，幫著肖尼人把造劃艇關(guān)鍵的龍骨這一步完成之后，剩下的印第安人自個就能弄了。

　　制陶說真的技術(shù)含量不高，僅僅是用來燒水的話找到合適的粘土就可以做了，燒制的溫度也不高，全世界許多文明尚在蒙昧的時候都能燒，用木頭就可以都不需要一定用煤炭，最大的困難還是太大的陶器燒制易裂，太小又失去使用價值。

　　事情還是得分頭進行，安排下一些人出去挖粘土，一些人搭棚子用來陰干做好的器坯。

　　弗里茲自己除了做搗陶土的踏碓還要做一個風(fēng)箱，這個不難，只是一個帶活門的皮袋罷了，西方早期風(fēng)箱都這個樣，燒窯沒有這個可不行，誰不希望燒陶時候的窯溫高一點呢。

　　粘土不久就挖回來了，質(zhì)地不好砂粒比較多，有時間挖個池子淘洗一下還是可以提純?nèi)コ傲５?，弗里茲想想還是節(jié)省人力干大事兒吧，就指導(dǎo)肖尼女人們把土塊先打碎舂細，篩一遍撿出里邊的石子，加水揉成團再搓成長條。

　　弗里茲教給肖尼人的成型方法是比較原始的盤筑法，直接把筐子倒過來放地上包上一層樹葉，將粘土條一圈又一圈的繞著筐子貼在外表面上，再用粘土補上泥條之間的凹陷處不留空隙，接著用硬物把粘土表面刮的平順，等風(fēng)把粘土吹的半干硬之后取出筐子、撕掉內(nèi)表面的樹葉，就得到了半邊罐子，兩個半邊拼接合在一起就是一個完整的罐子。

　　這個辦法適合毫無經(jīng)驗的新手，比如弗里茲自己，操作很容易上手，大人小孩都能干。

　　缺點就是外觀不怎么好看，拼接處的曲線生硬，內(nèi)表面也不夠光滑。

　　以后如果有考古學(xué)家發(fā)現(xiàn)了這個營地，一定會為這些原始的夾砂陶陶罐迷惑不已。

　　人人動手效率驚人，天黑前竟然就已經(jīng)做好十幾個陶坯，還不包括那些做一半就被捏碎的，肖尼女人個個喜不自禁，看著自己的作品比別人塑的就是要順眼的多，互相嘻嘻哈哈的品評一番，末了才小心翼翼的端著自己珍貴的寶貝放到棚子下吹干。

　　燒陶的窯技術(shù)含量比制坯高得多，最原始的也大概要有窯室、火膛、火道、煙道幾個基本結(jié)構(gòu)，肖尼人日常燒的是火堆連爐灶都沒有，窯爐他們自己是琢磨不出來的。

　　建這個是純力氣活，弗里茲把砍樹的四人聚攏，拿起一塊泡軟的粘土疙瘩當教具動手示范講解。

　　要建的陶窯并非磚石搭起來的，而是利用土坡的地形直接從土壤中挖出來。

　　先刨出一個底部直徑2米多往上面變小的圓錐形腔室，這是窯室；接著用小臂粗細的樹棍劈出斜面在窯室尖頂上方小心的掏出煙道；再從另一個方向朝下開挖，在窯室下方挖出一個1立方多米的腔室這是火膛；在火膛和窯室之間掏出多條連通的火道。

　　如果一直沒塌，就可以進入下一步烘窯了。

　　這個下午四個肖尼男人挖塌了兩次，萬幸沒人受傷，他們第三次應(yīng)該是總結(jié)出了關(guān)鍵經(jīng)驗，居然成功了，接著挖第四個窯也成了。

　　這邊劃艇接近完工，剩下的水密活當然是會制桶的弗里茲最擅長，這用皮革、樹皮和木板一起制造的印第安劃艇看起來單薄的很，然而印第安人使用劃艇至少已經(jīng)幾百年了。

　　船還不能馬上下水，至少要等到明天膠粘接牢固之后。

　　需要運輸煤炭的話一條劃艇太少，這又引出一個新的問題，弗里茲發(fā)現(xiàn)自己從家中帶來的樹脂少的太快了，填桶縫跟糊船這用量當然差的遠啊，只好再向黑腳求援，黑腳承諾明天就會有人去采樹脂。

　　煤炭的第一次使用充滿了情理之中的意外，一開始肖尼女人們完全點不燃煤塊；弗里茲檢討了自己的失誤，教她們用石塊和粘土搭建起土灶來，把煤塊砸成小塊碼在木材上還用上了風(fēng)箱總算把煤塊點著啦，接下來它就燒的紅紅火火完全停不下來！

　　離開煤爐起碼也有十幾年的梁平是真的都快忘記煤爐有多么不聽話了，好在物理和化學(xué)的常識還在，趕緊把灶下方的火膛開口封住大半，總算控制住了煤火的大小，沒失敗到需要潑水的地步。

　　但這也提醒了弗里茲：這個爐灶結(jié)構(gòu)并不適合燒煤，煤塊必須用爐箅（音同閉）子架空在灶中部，現(xiàn)在沒處尋摸鐵制爐箅子去，趕緊吩咐肖尼女人用粘土做幾十個晾干，應(yīng)該還趕得及燒窯。

　　“弗里茲朋友，你看我做的這個罐子行嗎？”弗里茲疑惑的回頭，發(fā)問的原來是眼淚湖，她手里托著一個帶有卡托巴人陶器風(fēng)格的小陶罐子，徒弟進步很快呀，這個罐子已經(jīng)明顯不是模具盤筑法捏出來的了，罐壁外刻出了抽象的肖尼人生活場景還帶著一圈把手。

　　“做的很漂亮，可惜粘土土質(zhì)不好，浪費你的好手藝了！”

　　“是嗎，我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快樂了，我小的時候就喜歡用粘土捏動物和人像，可是媽媽告訴我應(yīng)該學(xué)著縫衣服、織布……謝謝你又讓我找到了快樂?！?p>　　“明天我再教你另一種做陶器的方法，用陶輪做的更快，適合你這樣有空間感的人?！?p>　　“那太好了！”

　　平時沒注意，現(xiàn)在留心一看眼淚湖還是有幾分姿色的，笑聲也很動聽，看她年紀應(yīng)該差不多三十了，也可能是混血的原因顯得比別人老，眼角很多魚尾紋想必是個有故事的人，教授的東西她接受比別人快和從小的教育有關(guān)吧！

　　晃晃頭把疑問丟在一邊，肖尼人的風(fēng)俗弗里茲現(xiàn)在知道一點了，他們是一夫多妻的，平時對關(guān)系也很隨便。

　　通常到印第安部落去經(jīng)商的白人商人都會一人娶幾個印第安妻子，印第安人也視為平常。

　　肖尼人在戰(zhàn)爭中也經(jīng)常捉到白人俘虜，出于各種原因會有一些平民被留下來在部落中生活，常見的是因為神靈告訴他們這些俘虜是對他們在疾病中失去親人的補償。

　　肖尼男人對女白人沒有特殊興趣，視為普通肖尼女人一樣婚配，不過也有個別人例外，酋長藍夾克的妻子就都是白人或者混血。

　　晚餐遞到弗里茲面前的是烤魚和小鳥，還用不知名香草調(diào)過味，建好籪籠之后一個十來歲的半大孩子一天也能收獲夠部落吃幾天的魚，吃不完的魚可以熏干保存起來，雖然有些品種的魚有討厭的小刺，食物總歸是食物需要時仍然能填肚子。

　　烘窯的柴草在噼噼啵啵的爆響，窯門弗里茲已經(jīng)指導(dǎo)他們用樹條編的蓋子糊上粘土蓋上了，縫隙也用濕沙土填好整整要燒一晚上，等到陶坯干透之后就可以入窯了。

　　完成每日的義務(wù)勞動剝橡子仁之后別人都能夠休息，弗里茲卻還要繼續(xù)準備幾套糖化桶和水浴盆的木料，既然燒水的陶罐近在眼前，弗里茲擴大糖化生產(chǎn)最大的障礙就是糖化設(shè)備數(shù)量了，今后自己是喝粥還是吃肉全看肖尼人返回山脈西邊之前能夠制出多少麥芽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