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師姐,陳川紅思索片刻,正打算動身去一趟徐家莊,只見苗景怡神色不安的遠(yuǎn)遠(yuǎn)躲著。
陳川紅上前責(zé)問道:“你這丫頭干什么去了,半天不見人影,方才你杜姨娘來了,也不知道出面打聲招呼?!?p> 苗景怡生怕杜金蟬會責(zé)問自己與張陳放私會之事,故而一直躲著沒敢出來相見,搪塞道:“杜姨娘來過嗎?女兒一直在書房里專心讀書,根本未曾注意過,真是有些失禮了?!?p> 陳川紅冷笑一聲,道:“就你還專心讀書,糊弄誰呢,你只要不出去惹禍,娘就燒了高香了!你呀,多學(xué)學(xué)孫家小姐,舉止得體,出落大方,那才是姑娘家該有的模樣?!?p> 在徐立壯迎娶孫家凝的婚宴上,同坐一席的孫千萍溫順謙卑,禮數(shù)周全,給陳川紅留下了較深的印象,自打從徐家莊回來之后她便對孫家小姐贊不絕口,還時常將其比做大家閨秀的楷模,借此對女兒循循善誘。
苗景怡一臉委屈道:“就算那孫家小姐再怎么好,她到底也是孫家泰的侄女,您這可是胳膊肘往外拐啊,再說女兒有您說的那么不堪嗎,半月以來,女兒一直在家刻苦練習(xí)琴棋書畫,不敢說是樣樣精通,也算是略有小成了呢。”
“行了行了,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整天舞擺那些鐵鉤子,你那手都快成雞爪子了,還學(xué)人家琴棋書畫。”陳川紅皺了皺眉頭,計(jì)上心頭,當(dāng)即拉住苗景怡道:“走,陪娘去一趟徐家莊?!?p> 苗景怡被陳川紅拽出了武家集,一時半會還沒反應(yīng)過來,心想往日爹娘不許自己出門半步,怎么這次就格外開恩了呢?正在路上琢磨著,陳川紅正顏道:“這次娘帶你出門,也是怕你在家憋的慌,但是一切得聽娘的安排,否則以后甭想出門了?!?p> 苗景怡滿口答應(yīng)道:“好好好,娘說什么就是什么,女兒保證聽娘的話!”
陳川紅點(diǎn)了點(diǎn)頭,意味深長道:“景怡啊,你也不小了,過了記事的年紀(jì),也應(yīng)該懂事了,你還記不記得有一年在雉河集,你躲在屏風(fēng)后面偷聽我跟你杜姨娘說話的事嗎?”
苗景怡歪著腦袋回憶道:“女兒當(dāng)然記得,當(dāng)時女兒去找放兒哥哥,無意中聽到了您跟杜姨娘談?wù)撈鹉且桓睙o生老母畫像的事情,為此女兒還受了責(zé)罵,您當(dāng)時的樣子可兇著呢!”
陳川紅正色道:“沒錯,娘還囑咐過,若是你到處亂說,就撕爛你的嘴!”
苗景怡吐了吐舌頭,撇嘴道:“女兒可是守口如瓶,一個字也不敢往外說,就連與爹爹也沒說起過,都過去兩年多了,您突然提這事干什么?”
陳川紅嘆氣道:“那副無生老母畫像丟了?!?p> 苗景怡連連問道:“啊?丟了!怎么丟的?誰偷的?”
陳川紅不耐煩道:“你問這么多干什么,總之畫像怕是被徐立壯拿走了?!?p> 苗景怡瞪大眼睛道:“什么!被徐伯父拿走了?那咱們這是要去奪回來嗎?等等我雙爪飛索還沒帶呢?!闭f罷轉(zhuǎn)身要回去。
“聽娘說完。”陳川紅一把拽住苗景怡,“這也只是猜測而已,你聽著,娘有個好法子,徐清風(fēng)那小子對你挺上心的,等到了徐府估摸他會纏上你,到時你想辦法從他口中探個虛實(shí),切記見機(jī)行事,不要打草驚蛇?!?p> 苗景怡拍手笑道:“女兒明白了,娘這是讓女兒用美人計(jì)呢。”
“你這丫頭真不害臊,什么美人計(jì),你爹的那些兵書把你給讀傻了吧?”陳川紅哼了一聲,而后抿嘴一笑,“不過也差不多是這個意思?!?p> 苗景怡蛾眉一揚(yáng),大言不慚道:“請娘放心,就憑女兒這絕世美貌,定會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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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倆趕到徐家莊,孫家凝出府相迎,不見徐立壯,陳川紅隨口一問,原來去了壽州。
陳川紅笑道:“徐大人這次剿捻立了大功,整個兩淮交口相贊,這升官發(fā)財是少不了的,真是可喜可賀啊?!?p> 孫家凝敷衍道:“哪里哪里,為朝廷效力應(yīng)該的?!?p> 二人攜手進(jìn)屋落座,虛情假意客套幾句,不出所料,沒過一會兒徐清風(fēng)便聞訊趕來。
“伯母好!”徐清風(fēng)向陳川紅請了安,轉(zhuǎn)而沖著苗景怡喜笑顏開,“景怡妹妹,真是好久不見啊?!?p> 苗景怡小嘴一撅,“是么,好像也沒幾天嘛?!?p> 徐清風(fēng)嘿嘿一笑,“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嘛?!?p> 陳川紅沖女兒使了個眼色,“景怡,你在這里也挺局促的,就讓清風(fēng)陪著去屋外逛逛吧。”
苗景怡心領(lǐng)神會,笑嘻嘻道:“好啊,那就有勞清風(fēng)哥哥了?!?p> 徐清風(fēng)求之不得,趕忙答應(yīng)下來,滿心歡喜的邀苗景怡出了客廳。
二人在徐府信步,徐清風(fēng)投其所好,一個勁兒的找來好吃的好玩的,苗景怡卻是興致不大,一直苦苦思索如何在徐家不知情的狀況下追查無生老母畫像。
徐清風(fēng)見她愁眉不展,關(guān)懷道:“景怡,看你好像比往日憔悴了許多,是不是有什么煩心事?”
苗景怡信口道:“還能有什么事???爹娘整天敦促著我學(xué)什么琴棋書畫,煩的要命?!?p> 徐清風(fēng)奉承道:“依你那股聰明勁兒,學(xué)什么還不是輕而易舉?!?p> 苗景怡擺手道:“你可別說了,這琴棋呢我還能撥弄幾下糊弄幾手,要命的是這書畫,一拿起筆桿子我就想打人,根本無心練習(xí),可真是煩死了。”
徐清風(fēng)安慰道:“書畫練起來本就有些枯燥,耐住性子慢慢來嘛?!?p> 苗景怡靈機(jī)一動,道:“對了,清風(fēng)哥哥,你家里有沒有淺學(xué)易懂的字畫什么的,能不能給我找?guī)追鶃?,我多加臨摹興許還有所幫助?!?p> 徐清風(fēng)開懷道:“有啊,我爹這人也好附庸文雅,家中有不少字畫呢,走,我陪你找找去?!?p> 苗景怡拍手叫好,心中一陣暗喜,徐清風(fēng)為了討好她,也是當(dāng)仁不讓,兩人正要有所行動,從前院盈盈走來一名白衣少女,杏眼桃腮,顧盼生輝。
“原來是萍兒,有失遠(yuǎn)迎?!毙烨屣L(fēng)上前打了個招呼,介紹道:“這是武家集的苗景怡,景怡,這位是壽州孫家的萍兒姑娘?!?p> 孫千萍笑容可掬道:“景怡姑娘,真是幸會?!?p> 苗景怡見她模樣生的如此美貌,又想起母親時常拿她來與自己比較,頓時嫉妒心起,只是無動于衷的點(diǎn)了下頭,勉強(qiáng)咧了咧嘴角。
好在孫千萍并不在意,臉上仍是掛著笑意,徐清風(fēng)過意不去,賠笑道:“萍兒,今日怎么得閑來敝舍呢?”
孫千萍柔聲細(xì)語娓娓說道:“說來話長,前些日子發(fā)逆自巢湖北上,廬州岌岌可危,當(dāng)?shù)匕傩諡槎惚軕?zhàn)亂,紛紛向兩淮一帶涌來,壽州乃至獨(dú)子山一帶逃難百姓觸目皆是。姑姑嫁到徐家之后已無暇操勞救濟(jì)難民之事,這些日子都是萍兒在主持一切,無奈萍兒身輕力薄難以維持,所以前來府上請教一下姑姑可有救災(zāi)救難的好法子,正巧遇到姑姑會見陳伯母,不好打攪,便隨處逛了逛,沒曾想恰好遇見了二位。”
徐清風(fēng)贊許道:“萍兒真是一副好心腸啊?!?p> 苗景怡揶揄道:“是啊,還是一位大忙人呢。”
孫千萍輕笑道:“哪里哪里,方才你們是要去做什么呢?”
徐清風(fēng)如實(shí)道:“景怡想學(xué)字畫,我便陪她尋幾幅來用做臨摹?!?p> 苗景怡冷冷道:“是啊,孫小姐若是還有別的事情就去忙吧,就不打擾了。”
孫千萍哪里聽得出苗景怡言語中的不滿,她生性單純又好助人為樂,微微一笑道:“暫時也沒其他事情,萍兒不才,略懂一些字畫的皮毛,不如陪你們一起吧?!?p> 無奈之下只好答允,三人挨著房間尋去,其間倒也看過幾幅不錯的字畫,只是苗景怡意不在此,裝模作樣掃了幾眼,借故不好臨摹,一一略去。
前院找到后院,徐清風(fēng)見苗景怡仍然拿不定主意,無奈問道:“景怡妹子,都看了這么多了,你到底想好了沒有?不行就多拿幾幅,回去細(xì)細(xì)的挑?!?p> 苗景怡瞅了他一眼,怨道:“我還沒著急呢,你著什么急?若是找到中意的我自然會說的?!闭f罷轉(zhuǎn)過身去,正要推開西廂房的一間房門,徐清風(fēng)忙攔住她,擺手道:“不能進(jìn),不能進(jìn),這里可是二娘的房間,若是讓她知道咱們擅自進(jìn)入,肯定會鬧到我爹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