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昭陽，可以啊你！”高興把李昭陽拉出慶祝的隊伍，眼神示意高暄走來的方向，小聲調(diào)侃，“就這么喜歡我妹？”
“恩。”李昭陽扯開滿身汗味的高興，抬腿就朝著高暄去了。
“高暄，你……”糟了，只顧著往前沖，忘了想想要說什么了！大概只有被大海罰抄古詩詞的時候，李昭陽才會露出這種表情
“怎么了？”高暄一臉疑惑。
“你……你……你渴嗎？我這兒有水！”憋了半天，李昭陽只說出這么一句話來，高興都快笑趴下了，這是什么神奇開場白?。?p> “?。恐x謝?！备哧呀舆^礦泉水，心里和她哥想的一樣，看李昭陽一幅察言觀色小心翼翼的樣子，她又心軟了。好吧。
“徐赟，給你水！”徐赟正坐在地上畫圈圈，接過女神給的水，立刻滿血復活?！肮?！小暄，我下次一定打敗一班！這次是個意外！”
高暄不置可否，回身再瞧李昭陽，果然比剛才臉色更難看了。
“我要回圖書館拿東西，哥你在這兒等我?！边€有一節(jié)課才放學，高暄這么說當然有別的目的。
“哦，好?！弊约颐妹?，高興再清楚不過了，想讓李昭陽趕緊追，卻發(fā)現(xiàn)人家早屁顛屁顛跟著走了。
學霸果然有腦子啊。當然，也不是每個學霸都…
高興同情地望著摟著礦泉水轉(zhuǎn)圈圈的徐赟，默默嘆了口氣。
對不住啊兄弟，為了不拉低我們家的智力水平，我選擇站在昭陽那邊。
本來就沒什么東西要拿，高暄直接帶著李昭陽去了操場，還是那個地方。
兩個人剛一坐下，上課鈴就響了?！鞍?，大山又要讓我畫地圖了?！备哧褵o奈地嘆了口氣，但還是先把眼前事處理完比較重要，反正最后一節(jié)是自習。
“李昭陽，你最近怎么了？”高暄明知故問。
“我，我那天說話欠考慮，可能會讓你難過，想彌補?！?p> “就這樣？”
“雖然你最近對我的態(tài)度很友好，但我覺得我們還是疏遠了，從那天我說了那樣的話之后，我想，道歉，然后回到原來朋友的狀態(tài)?！?p> “還有呢？”
“還有？”李昭陽剛才一直低著頭，現(xiàn)在卻發(fā)現(xiàn)高暄不知何時臉上已經(jīng)掛上了意味不明的笑，隱約，他覺得好像哪里不太對。
“李昭陽，說實話，你喜歡我吧？”說這話的時候高暄直盯著他的眼睛，答案很明顯了，她只是想聽他親口承認。
“恩，喜歡?！崩钫殃柎蠓匠姓J。
“好，那你聽我說啊。這些天我之所以故意疏遠你就是想要理清楚兩件事。第一件，你是不是喜歡我，原本你說要補習的時候我就有這個想法了，只是不確定，因為無端的猜測拒絕一個數(shù)學考一百四的機會，按你的話說，我會后悔。而且，那天你和我說候佩齊的事，應該是無意說漏了嘴，你高一就認識我。再加上最近你做的這些平時絕對不會做出來的舉動，我基本上確定了。第二件我想考慮清楚的事就是，我對你，有沒有喜歡。說實話這個我還不確定，所以，李昭陽，你得給我時間，在我考慮清楚之前，我們是朋友，你也不要一直想著道歉，你那天說的對，我也沒有因為那個而生氣?！备哧焉洗我豢跉庹f這么多還是在大海讓她現(xiàn)場小作文的時候，喉嚨有點干，她后悔把水給徐赟了。
“我那天那樣說，你真的不介意？”聽到高暄這么說，李昭陽已經(jīng)很開心了，但他還想確認一遍。
“真的，我語文閱讀理解很強，因為我很會抓重點?！备哧淹嫘λ频恼f道，“那天我一直在想你為什么隱瞞高一就認識我的事?！碧挚戳丝幢恚澳慊亟淌覇?？還有二十分多分鐘，我得去找大山同志主動認錯，爭取寬大處理?！?p> “我想再待一會兒，你回去吧，明天見?！?p> “好吧，明天見?！备哧雅牧伺挠鸾q服上的土，揮手告別。
“高暄！”剛走了幾步，又突然被李昭陽叫住?！叭绻堑卯嫷貓D的話，我可以幫你?！?p> 高暄把眼睛笑成了月牙，“你放心，我那么狡猾，怎么會老老實實畫地圖?。∽吡?！”
沒走兩步，又被李昭陽叫停?！案哧?，我追你吧！”
“恩？你說什么？”高暄很久沒被他嚇到了，突然這么一句，有點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說你還不確定是不是喜歡我，那我追你，你會快一點找到答案吧？”李昭陽答應了高興不會打擾高暄學習，但經(jīng)過剛才的談話，他意識到，高興大概多慮了。高暄比他們?nèi)魏我粋€人都能夠整理自己，她會處理好這些的。
果然，即使面對李昭陽如此直白的追求，高暄也沒顯得多無措。壓下心跳加速的聲音，高暄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李昭陽就看著她一步步又走回自己面前，然后坐下，說：“我問你個問題?！?p> “問。”他盡量少說話，來隱藏自己顫抖的聲音。
“那天候佩齊的事讓我想了很多，你說，像我這樣的人，背后被人說也是有的吧？”那天李昭陽還說了一句，“表面的人際關(guān)系還不錯”，確實是這樣，高暄對誰都很溫和，但真正交心的，一只手都數(shù)的過來。
“有的，只多不少。像候佩齊對你的態(tài)度，”李昭陽頓了頓，“當然她算是比較極端的例子了?！?p> “啊，是吧?！备哧岩恢痹谂?，但也沒想著讓所有人喜歡，可如果真的聽到自己的同學這樣議論自己，真的會很難受吧。“我覺得我可能會被氣哭誒。”
“別哭。”李昭陽光是想到那個畫面就心疼的皺眉，干巴巴地憋出兩個字，倒是把高暄逗笑了?！班坂停∧氵@突如其來的霸總語氣是咋回事兒？”
李昭陽也跟著笑起來，多好，如果一直這樣笑的話。
“唉，萬一這種事真發(fā)生在我身上，該怎么辦吶？”自卑埋下的并發(fā)癥，高暄總是過分敏感周圍人對她的看法。
“我會幫你罵回去的?！崩钫殃栍脽o比鄭重的語氣說著小孩賭氣似的話，還絲毫不害羞。
這個回答高暄真是沒想到，而且他的理解是不是出現(xiàn)了一些偏差。“你一男生怎么能和女生吵，再說了，我說的是我該怎么辦？”
“那你來告訴我，我?guī)湍懔R回去?！崩钫殃栕詣雍雎粤饲鞍刖洌鸬美硭斎?，再一次成功逗笑了高暄，“這可是你說的?。 ?p> “恩，我以我的性別擔保?！?p> ??？以性別擔保又是什么鬼？高暄小小嘲笑過后又立刻恢復認真臉?！袄钫殃?，咱得說清楚?，F(xiàn)在我還不確定自己的想法，需要空間和時間，在我考慮清楚前，表達自己的感情是你的自由，但慢慢來，給我一點緩沖，好嗎？”
“我明白，既然我喜歡你，就絕對不會讓你為難。期末快到了，復習要緊?！?p> “謝謝?！崩钫殃柤傺b沒有看到高暄偷偷吁氣，唇角彎了彎，“還有十分鐘，還回教室嗎？”
“不……”高暄剛要開口，就發(fā)現(xiàn)高興拎著兩人的書包正朝這面走來。
“哥，還沒放學呢！”
“你也知道還沒放學??！”高興似是怪罪，“還好今天班主任都去開會了，要不然，嘖嘖?！?p> “又開會？文化藝術(shù)節(jié)閉幕式？”高暄掰著手指頭一算，還有半個月期末考，按照慣例，閉幕晚會也該準備起來了。
“這是其一。”高興表情突然嚴肅，“還有就是，我聽說候佩齊今天吞安眠藥自殺未遂，大概今天重點在這件事上?！?p> 李昭陽和高暄聞言都不禁皺起了眉，“什么時候？在哪兒？”
“就今天下午第一節(jié)課，他們數(shù)學老師想讓她回答問題，喊了好幾聲都沒人應，本來以為她是睡著了，但怎么叫都不醒，湊進了看發(fā)現(xiàn)她手里攥著藥瓶。發(fā)現(xiàn)的及時，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p> 本來高興乍一聽覺得這事兒聽讓人難過的，候佩齊平時不太受人待見，八成是受夠了校園暴力。但現(xiàn)在再說一遍，又加上對面兩人臉上復雜的神情，他突然想到，“上課時吞安眠藥？上課！數(shù)學？”高興想到了不得了的事。
“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不對勁。”高暄說出了高興未說出口的話。
“還有，我覺得，她那瓶安眠藥，估計里面沒多少。”李昭陽默默補了一句。話聽起來略無情。
幸虧這兒只有他們?nèi)齻€。
因為候佩齊的事兄妹倆回家路上都悶悶的，吃過晚飯，高興才想起還有話要和妹妹說。
“暄暄，還在做題??！”高興抱著手機一屁股癱在高暄床上。
“恩，李昭陽幫我整理了一本錯題筆記，我感覺還挺有用的。”高暄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十分認真。
“你今天都和昭陽說什么了？”高興之前說不攔著，現(xiàn)在又有些不放心了。
高暄停下筆，扭身正對哥哥坐著?！八矚g我，但我還不知道喜不喜歡他，讓他給我時間。”
“你倒是一點都不瞞著我??！”嘴上這么說，高興心里反倒放心了些。
高暄拿起哥哥的手，放在自己耳朵上，“哥，你好久沒這樣逗我了。”高暄的耳朵特別軟，沒骨頭似的，高興從小就喜歡捏她耳朵，覺得妹妹在自己手心里一樣。
“唉，你都快十七歲了！”高興反抓住高暄的手，放到自己腿上，這個懂事又可愛的妹妹，總有一天，會被另一個男生帶走，和他相伴一生。想想就心痛??！
“我到七十你也是我哥啊！你說的，我都聽。”高暄坐直身體，努力表現(xiàn)出對哥哥的心堅定不移。
“得了吧，你那張嘴成天跟抹了蜜似的，不過也難得，對我說一次?！备吲d輕輕拍了下高暄的發(fā)頂，惹得她不好意思地吐舌。
“行了，你繼續(xù)吧，哥哥也要去睡覺了，最近睡眠不足，都開始冒痘了。你也別太晚，早點休息。”
“哥，晚安?。 备哧寻央p手放在頭頂，給他比了個大大的心。
高興抓著門把手，寵溺一笑：“寶妹晚安，做個好夢。”
親近的人話不必多說，一舉一動皆是撫平不安的良藥。李昭陽的事高暄還不知怎么辦才好，候佩齊的事又堵得她心里酸澀，高興雖然沒有多說什么，但已然使她安心不少。又做了兩頁題，時針已指向十一，高暄打開小夜燈，關(guān)上大燈，鉆進被窩找周公去了。
而高興，沒有老老實實去睡覺來拯救他內(nèi)分泌失調(diào)的臉，回到房間立刻呼叫李昭陽。
“你之前怎么和我說的？怎么還表白了呢？”
“是高暄想讓我說，我才說的，而且她都知道了，我說實話要比藏著強。”李昭陽今天有點興奮，吃過晚飯就一直在做競賽題。手機在左手旁，簽字筆與紙面摩挲發(fā)出細微的沙沙聲，李昭陽覺得，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么開心過。如果現(xiàn)在高興開視頻，一定會看到他平時不茍言笑的同桌正揚著嘴角開心的像條二哈。
“你還有理了？誰那天和我說不會影響我妹妹的？”高興一想到自家妹妹要被別的男人搶走了，這氣就不打一處來。
“依我看，你太小瞧高暄了，她今天就是想找我把事情說清楚，來減輕我對她的干擾。她很會保護自己?！崩钫殃栒f著忍不住開始心疼，懂得躲避毒蛇的人，以前一定被咬過無數(shù)次。
“那你接下來要干嘛？我告訴你啊，我妹有多在意成績你是知道的，你要是出些幺蛾子把她期末考給毀了，絕對絕對，再無出頭之日！”高興的話夸張了些，但差不多也是那個意思。
“恩，我知道。太晚了，我要睡了。”
“你知道什么啊你就知道？喂？喂！”高興感覺自己太累了，明明是哥哥和大舅子的角色，卻干著操心媒婆的活計。
其實李昭陽也不知道具體該怎么做，畢竟長這么大，追女生還是第一次。齊雨生被調(diào)到外地協(xié)助查案了，他想了想，最后還是敲開了齊雨晴的門。
齊雨晴是個小有名氣的網(wǎng)絡作家，整天寫一些瑪麗蘇無腦青春小說，還有一大票讀者追更新。齊雨晴是個夜貓子，白天連個屁都寫不出，一摸鍵盤就哈欠連天，到了晚上立刻文思泉涌，筆下有神。
李昭陽敲開她房門的時候，正是她靈感突現(xiàn)的時候，“咚咚咚”三聲，靈感沒了?？ㄎ淖髡弑仨毐┰?，一拖鞋就直奔親兒子的臉蛋去了。李昭陽偏頭躲開，倚在房門上，直覺告訴他不能往前走。
“干嘛！大半夜的！”齊雨晴披頭散發(fā)，帶著笨重的黑框眼鏡，穿著寬大的睡衣睡褲，一副要吃了她兒子的樣子。
“你優(yōu)盤借我用下。”不可能的，直接問不會有任何結(jié)果，還會被她當成素材嫁接到言情小說里。
“我就這一個優(yōu)盤，你用了我用什么啊？”齊雨晴所有的小說存稿都在一個優(yōu)盤里，那是她的半條命。
“明早還你，你今晚寫了先存到電腦上?！崩钫殃栠呎f邊靠近電腦，直接伸手去拔優(yōu)盤。
“喂喂喂，臭小子！怎么還帶搶的？我這半章還沒存呢！啊啊啊啊！”齊雨晴發(fā)出殺豬一樣的叫聲。
“嘶——”盡管聽了許多遍來自親媽的失控怒吼，心里早有防備，可李昭陽還是差點就當場猝死了。好吧好吧，做點善事彌補一下好了?！皨?，我爸剛才喊你呢?！?p> “你編瞎話也動動指甲蓋兒好吧！李為喊我怕不是要立遺囑了？”
唉，媽媽好毒的嘴！“真的，他喝醉了。不信你自己去看?！痹偻埔话寻?。李昭陽這樣想。
“嘁，信你個鬼了?！饼R雨晴嘴硬得很，李昭陽心里明白，“恩，信不信就是你的事了，我走了，晚安。”
齊雨晴趴在門口，悄悄打開一條縫，直到聽見兒子關(guān)門的聲音，才躡手躡腳溜進了李為的房間。
李昭陽真的沒時間管他爸媽，回到房間，打開優(yōu)盤，李昭陽把他親媽寫的瑪麗蘇小說看了一遍。從冰山系列到霸總系列，從病嬌控制欲到小奶狗姐弟戀。
科比說：“你見過凌晨四點的洛杉磯嗎？”
李昭陽說：“你見過月亮和太陽換班嗎？”花了一晚上，他粗略地總結(jié)了一下惡俗小說男主角的標準配置。大概就是有錢有顏有腹肌，對全世界不屑一顧只把女主捧在心里?，F(xiàn)在女生既然愛看這種小說，那就說明她們心里是有這個愿望的，盡管不太可能實現(xiàn)。
李昭陽決定像言情男主的方向靠攏，先完善自身，增加魅力值，勾引高暄。
對比了下自己目前的條件，有錢，恩，滿足。只關(guān)注女主一個，滿足。有顏有腹肌，額，好像差了點哦。一白遮三丑，一胖毀所有，白和胖李昭陽都占了，顏值其實還可以，只是一米八的個子配上一百五十斤的體重，少女幻想難免要破滅。
認真反思了一下自己的食量，恩，確實有點大，而且平時除了每周體育課打兩次籃球就再也沒有其它運動項目。
李昭陽是絕對的行動派，得出了自己胖會降低自身魅力的結(jié)論之后，他花十分鐘給自己在網(wǎng)上買了減肥教程，花半個小時查資料制定了運動計劃和健康食譜。第一階段的目標是，瘦下來，在下學期開學前。
做完減肥的準備工作，已經(jīng)快到時間了。李昭陽收拾好書包，準備去學校，路過他媽媽房間時，看門還和昨晚一樣虛掩著，心下了然。把優(yōu)盤放回原處，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李為的房間，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