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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息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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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息錄 周梓川 6806 2020-11-14 23:08:58

  星夜極不自然的咧開嘴,那表情說不上來是笑還是在哭,他沉聲對著少年受德說,“好久不見了,受德!”

  “師傅,你怎么回朝歌了?”受德高興的像是個孩子般上躥下跳,“上次你不是說——此去仙境沒個一年半載都回不來嗎?還有……”受德的話還沒說完、星夜木然的一巴掌拍到他腦門上,“你是王子,注意點形象?!?p>  受德看了看周遭,他的眼睛如星辰般耀眼,“很多人都提醒我注意形象!師傅,連在你面前我都不能自在了嗎?”

  星夜也像姬發(fā)般受不了受德這般模樣,他渾身抗拒著搖了搖頭,“罷了,隨便你!”受德滿意的挎著星夜的手臂,星夜則冷漠的將他甩開,“你剛剛還想跟我說些什么?”

  “啊,這個嘛……”受德冷不防的做了個“噓”的手勢,“還未到跟師傅你說的時機!”

  說話間,兩人相繼出了巷口,他們隨著人流匯入朝歌城最繁華的摘星廣場。

  古語有云:朝歌夜弦五十里,八百諸侯朝靈山。朝歌城東有淇水為險阻,西有太行山作為屏障,其城池南北各有三道城垣。摘星廣場乃是朝歌城中最為壯闊的人工建筑群,其位置處于朝歌三重城垣的第二重,又恰好介于中城與外城的交界處,人流鼎沸且密集。

  摘星廣場以最中央的摘星樓為核心,周圍按照二十八星宿分布著錯落有致的集市。而一直有天下第一樓之稱的摘星樓則位于此般星羅棋布的最中央地帶。整座樓各自以極大的空間被分為上下五重,每一層的廣度與形狀均呈五芒星之狀,俯瞰便如少之兩倍的摘星廣場一般。摘星樓樓體呈塔狀,中為空心圓弧,以一根擎天的青銅神柱貫穿首尾,深入廣場最中心的位置。而在摘星樓之外,以空心圓弧為基準(zhǔn),有四個垂直于地面且順時運動的巨型橢圓廣場分布于東南西北四個方位。每過一個時辰,這四個環(huán)狀廣場會分別在已是三刻內(nèi)移動,其移動前后的位置會分別與摘星樓的上下五層連接對應(yīng)起來。而四個廣場移動的速度只可遠其軌跡觀卻無法近距離感受到上下位置的變化。

  摘星樓的設(shè)計非但巧奪天工不說還蘊含著某種規(guī)律,只可惜當(dāng)初的工匠在設(shè)計整座廣場時,朝歌尚且不是王都,待大王帝乙遷都后,還曾下令欲請此人重修王宮,只可惜那名工匠早已消失的不見了蹤影。

  “師傅,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受德說話的同時,東和南兩個廣場先后向下移動了一層,從最下面向上看尤其的壯觀異常。

  星夜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什么問題?”

  “你這記性……”受德?lián)u了搖頭,“我是問你,你這次為何突然回來?難道仙境的事解決完了?”

  星夜面色冷漠的看著他,“尚未,什么時候我的行程還需要向你報備了?”

  受德吃了癟,悶悶不樂的跟在星夜的身后。

  “我這次回來,是受蘇己所托……”

  “蘇婆婆?”受德走快了幾步,“一般她對你有所請求,必是出了了不得的事!”

  星夜再次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來,他側(cè)頭看著已經(jīng)不知不覺和自己一樣高的受德,“我和她的約定從來都與你有關(guān),從什么時候開始你這么喜歡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受德別過臉嘟囔了句,“果然半句玩笑都開不得!”

  星夜帶著受德緩步走到摘星樓之下,兩人拾步踏上,星夜邊走邊說,受德且看周圍無人注意到他們,就知道他這位師傅定時施下了幻術(shù)隔絕了兩人的身形和聲音。

  “東夷和九國細作混進了王城,欲趁此次紅袖招攪出些亂子來,具體是什么亂子蘇己還不清楚,只怕與宮城中的人有關(guān)。蘇己不便出面調(diào)查,只能把我招了回來。”星夜的話令受德步伐一滯,他抬頭急聲問道,“師傅和蘇婆婆的意思是,宮中如今有了內(nèi)鬼?”

  “嗯”

  受德急的直跺腳,“為什么都沒人跟我說呢?”

  星夜斜睨他,“跟你說了有什么用?”

  受德先是一愣,轉(zhuǎn)而擠弄著狡黠的眼睛?!叭羰菦]用,師傅你來找我干嘛?總不會只是敘舊的吧?”他邊說著邊快了幾步轉(zhuǎn)頭居高而看,“就我對師傅你的了解,你可不是那么有閑情逸致的人!”

  星夜帶著面具的臉看不清表情,單從他越發(fā)變白的臉色可以看出,星夜怕是動了怒氣。

  受德一副乘勝追擊的口吻,“師傅,你需要我做什么?”

  星夜嘆了口氣,“這事別和蘇己說,我不想被她罵!”

  “放心,說吧!讓我做什么?”

  “戍時,紅武之爭開始時,我要你親自上臺打擂”

  受德一驚,“打擂也和敵國細作有關(guān)?”

  “嗯”

  “好的,那么問題來了”受德和星夜走到摘星樓第一層最中央,他向上指了指天頂上的廣域壁畫,只見上面畫著紅白黑三個人的身影。紅衣之人形若仙人,手中卻持著把怎么看怎么別扭的青銅锏。黑衣之人戴著修羅鬼面,其周圍又有與他同樣裝扮的無數(shù)同伴,像黑色迷陣般將紅衣貴人圍困在最中央。而那一名身著白衣頭戴遮面金盔的武士卻手持利刃,將黑衣迷陣破開,拯救紅衣貴人于死局之中。

  “三種身份,鬼面人,白衣武士和紅衣貴人,我究竟該扮演誰?”受德一笑,恍若仙人。

  紅武之爭自然指的是十二歲時受德在朝歌城遇刺的事,紅衣貴人指的是受德,鬼面人指的是當(dāng)時刺殺受德的敵國細作,至于白衣武士……則一直是個迷,猶是受德三年來不舍晝夜的調(diào)查,依舊沒能尋到任何蛛絲馬跡。

  長生冷不防的“咦”了一聲,而這一聲正好打散了眼前浮動的云,千年前的景象散開又緩慢聚合起來,趁著這個空檔,他轉(zhuǎn)而問身旁活生生的星夜,“來我猜猜看啊,這白衣武士莫不是姬發(fā)?”

  “嗯”

  “果然,但……”

  “什么?”

  “你不覺得這中間略過了一段很重要的劇情嗎?”長生見星夜沒懂自己的意思,又進一步解釋,“比如蘇己做了什么,你和她達成了什么約定,為什么傀命記不起來自己的身份……”

  “我建議你接著往下看,或者問一下極夢!”星夜轉(zhuǎn)頭看向重新聚攏的云,他背在身后的手中,露出了離人刃的刀尖。而在星夜沒能看到的地方,當(dāng)他提到“極夢”的名字時,長生的臉不自覺的白了一下。

  “你好奇的地方,接下來應(yīng)該可以給你答案!”

  酉時二刻尚且不到,摘星廣場已經(jīng)成了紅色與白色匯聚的海洋,五彩斑斕的燈火和盛會絡(luò)繹不絕。在摘星樓與四座廣場之處向內(nèi)延伸,人逐漸變少,場地逐漸變得空曠。整個空心圓廣場被圍設(shè)成擂場,再過不久,四座廣場每一層將會坐滿前來觀看紅武之爭的男女老少。

  星夜交給受德的任務(wù)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算簡單??傊鶕?jù)他目前得到的情報來看,這伙細作和宮中之人提前得知你出宮的消息,也就是說,可能你在做的事很可能隨時被人監(jiān)視著。

  受德在紅紗之下的表情漸漸從嬉笑變的凝重,可他偏偏還用故作輕松的語氣“說不定他們是宮里一路看著我到宮外呦!師傅還是早點把我放出去,免得那些人失了目標(biāo),不好和他們的主人交代!”

  星夜向來緊繃的氣場也被受德的玩笑話弄得有些緩和了下來,“你是從小到大被刺殺太多次,麻木了?”

  “主要是習(xí)慣了!”受德擺了擺手,“不知這次可有什么新意,還是殺了我?”

  星夜搖頭“他們這次是想直接把你擄走……”

  “擄走我?”受德做了個“你在逗我”的表情,“生擒可要比滅口難吧!他們是對我太沒有信心呢,還是對他們自己太有信心了呢?”

  “你覺得很可笑?”

  “是有點!”受德?lián)狭藫项^,“師傅您是想讓我作為誘餌將他們引出來?”

  星夜作了個向天發(fā)誓的動作,“這是我個人想法,不代表蘇己!”

  受德湊近笑著打了個哈哈“蘇婆婆應(yīng)該是派你來保護我的?”

  “不是派!我不是他的下屬!”星夜壓制著怒氣向受德糾正措辭。

  受德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他知道自己這個師傅向來和蘇婆婆不太對付,他們二人可以稱得上針尖對麥芒,偏偏他這位好師傅之所以能出現(xiàn)還是托了蘇婆婆的福。

  十年前,先王大喪成了大商想借機除去隱患,借機向西岐發(fā)難的時機。幼年的受德在天牢中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姬發(fā),趁著蘇婆婆不得空的時機,十歲的姬發(fā)帶著五歲的受德連夜逃離了王城,誰知還在路上撿了個帶著面具的餓死鬼。那餓死鬼吃了兩人帶著的五張餅后,他又大力出奇跡的解決了事先等待在外城外截殺他們的殺手。

  星夜說自己乃是云游四海的方術(shù)道士,為了感謝受德的施餅之恩,答應(yīng)教給他保命的幻術(shù)。不知為何,蘇婆婆竟然還和他這位師傅是舊識,一來二去,這宮里只知道他有位教幻術(shù)的師傅,只有蘇婆婆知道他的真面目。師傅星夜不曾傳授給他任何武學(xué)功法,真的只教一些操控木偶做替身,輕功隱身躲避災(zāi)禍,障眼法等保命的幻術(shù),可這落在不知情的別人眼里依舊是三教九流。

  看到這里,長生已經(jīng)捂著肚子笑的前仰后合了起來,只留星夜一人滿臉黑線,說不清是尷尬還是慌亂。他們接著向下看去:

  大商的王室統(tǒng)一在廩臺接受武學(xué)教習(xí),姬發(fā)口中的老師乃是上將軍魯雄,當(dāng)世四大高手之一,為人堅韌睿智,雖為貴族卻不以出身定人貴賤,不僅商王帝乙要給他幾分薄面,連那些想來紈绔的各家世子也都對其俯首帖耳。

  受德算是他手下最不服管教的學(xué)生,但魯雄的教育方針向來是能力大于規(guī)則,自從受德十四歲開始在魯雄的手中勉強撐過了十招后,對于他偶爾愛逃課的毛病,上將軍便索性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師傅,我……”受德欲言又止,星夜瞧了瞧時辰,離戍時已經(jīng)越來越近,“有話你就說清楚!”

  “師傅,我想跟你談個交易如何?”受德眼睛明亮,星夜心中突然打鼓,“什么交易?”

  “若找到了細作,師傅能否幫我將二哥送出朝歌城?”

  星夜的面具之下,擰緊的眉頭漸漸松散開,他緩聲問道:“你知道放走他會帶來多大的危險嗎?”

  “我知道!”受德咧嘴一笑,“師傅,我只求你將他送出朝歌城,接下來便不必管他了!”

  “我說的話你是沒聽清楚嗎?”

  受德冷聲言事,“你和蘇婆婆不是對我寄予帝王之位一直寄予厚望嗎?”

  星夜冷哼一聲,“我對你當(dāng)不當(dāng)皇帝沒興趣!”

  “我保證,若二哥能回西岐,他日我必為王,他必為西伯侯。有我在的一天,西岐便不會犯邊,商與周將永遠安寧祥和!”

  “我再說一遍,我不關(guān)心!”

  “那我就當(dāng)師傅答應(yīng)了?!笔艿罗D(zhuǎn)身走了七步,恰好離開了星夜設(shè)下隱身法陣。

  “你為什么篤定?”

  受德腳步一滯,“師傅說的是……”

  “他想走,他會成為西伯侯,他不會攻打大商?”

  受德莞爾,“因為我相信他!”

  似是一聲嘆息,受德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個向來沒有“人味兒”的師傅竟然……他回過頭,卻聽星野道,“你放心,我一直都躲在暗處,只要敵國細作一旦接近你,我便會出現(xiàn)!”

  “師傅也放心,那些所謂的細作殺手,在你徒兒眼中都算不上什么?”

  “是嗎?也不知是誰兩年前當(dāng)眾在人家手里吃了虧,不然也沒如今這一年一度的紅武之爭了!”

  “要不是因為姜辛那個死女人,我也不會受傷,都怪她來添亂!”受德的滿目猙獰,似乎一想那個深扎在他記憶中的小姑娘,整個人本來不多的耐心也要被消耗一空。

  姜辛,西岐姜尚之女,自幼和他定下婚約之人,從她能跑能跳開始,簡直沒有一時一刻不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晃悠。偏偏宮中包括王太后,蘇婆婆在內(nèi)的人都對此樂見其成,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傳說中“姨母”般的笑容,說來也對,他們本就是湊成“強扭瓜”的始作俑者們??偠灾瑒e人是靠特殊的行為讓他留下印象,但姜辛完全是出現(xiàn)次數(shù)太多,強行在受德記憶中留下印象。若給這段記憶歸類,受德想到的代名詞一定是:討厭。

  “受德,你可知不能背后說人?”星夜的聲音突然變得不自然。

  “說了又怎樣?”受德不以為然道。

  星夜冷笑一聲,消失在了人流中。

  “這老家伙神神叨叨的在說什么?”受德心中此時暢快無比,他了解星夜,他雖然什么都不說。但拒絕很明確,答應(yīng)卻不說清楚一直是他的行事風(fēng)格!

  受德滿意的轉(zhuǎn)身,正打算為他完美的計劃展開行動時,卻不禁僵立在當(dāng)場,而那一瞬間他竟然帶著極盡夸張的微笑。

  “三王……三公子,你怎么也在這兒!”嬌笑且?guī)е@喜的女孩朝他輕跑而來,受德一瞬間明白了星夜話里所指。很快他僵硬扭曲的表情變得默然而古怪,因為他看到了,在姜辛的身后——姬發(fā)和姜邑緩步而來。

  “原來是姜辛啊……”

  受德謙和有禮的朝她身后的兩人拱手行禮,“見過姜邑姐姐,二哥!”

  姜邑看了眼身旁同樣表情古怪而詫異的姬發(fā),笑的極美道:“見過三公子!”

  “越發(fā)不懂規(guī)矩了,還不回宮里去!”姬發(fā)僅是沉默了片刻,緊接著便強行拉過受德的手,想要將他帶回王宮。

  姬發(fā)沒來由的發(fā)怒不禁震懾住了周圍的路人,姜邑不安的扯了扯他的衣袖,“二公子,這里人多眼雜,不如換一個地方!”

  受德笑著甩來姬發(fā)的手,并且絲毫未在意他的怒氣,“姜邑姐姐和二哥這是要去哪兒?”

  姜邑一瞬間從擔(dān)憂轉(zhuǎn)的十分得體,“紅袖招向來熱鬧,往年都是二公子陪我和辛兒來此閑逛,本以為王子自上次那般后便不會再來了,沒想到還能遇見?!?p>  “是啊,我也是不安分的性子,不知道三位同游,可否帶上我這么個形單影只之人呢?”說著,他扯開自己臉上的紅色紗巾,一把系在了姜辛頭頂盤好的精巧發(fā)髻上。姜辛被他突然親昵的動作弄得不知所措,但她很快便開心的拍手叫好,“自然是好啦!姐姐你說呢?”

  “三公子不嫌棄就好!”姜邑又看了眼姬發(fā),轉(zhuǎn)向受德。

  “不會,當(dāng)然不嫌棄”說著受德的眼神和姬發(fā)交匯在一起,分毫不讓?!爱吘惯@樣難得的機會很少錯過了,可就不知道什么時候再有機會了!你說呢?二哥!”

  挑釁之意已足,作為觀看者,長生知道受德打定主意不會走,姬發(fā)也看出了這一點。他臉上閃過,驚疑,憤怒,不解,隱忍先后幾種情緒,最終壓低了聲音道:“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受德笑意更勝,他不由分說的握住了姜辛的手,鬧得情竇初開的小姑娘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話來。

  “當(dāng)然,彼此!”

  說話間,四人走到了一處攤位前。

  攤位的老板是名中年人,瞧見有四名品貌不凡的青年人迎面走來,臉上立刻笑出了花。

  “姑娘,來猜個花謎吧!每猜中一道題,都會得到一樣精美的禮物。”

  “禮物?”姜邑好奇道,她拉著姬發(fā)走近了幾步,恰好將受德?lián)踉诹撕竺妗?p>  店家指了指身后的木架上,用各種叫不出名字的植物編織的出來的小動物,姜辛是女兒家,對這些東西最為好奇,她臉紅的指著竹蜻蜓問老板,“店家,這是用什么編織的?”

  “是菖蒲,這位小姐!”店家笑瞇瞇地看著他。

  “那這個呢?”

  “美人蕉!”

  “這個呢?”

  “茭白!”

  姜邑有些驚奇,“尋常不都是拿蘆葦編織,為何您卻用這些?”

  “那是因為今日并不尋常!”店家的話突然走向奇怪了起來,受德聞言抬起頭看向店家,又聽他接下來繼續(xù)說道:“今日乃是紅袖招,又怎是尋常日呢?”

  “那這菖蒲,美人蕉和茭白可有什么特別之處?”姜邑又道。

  “這菖蒲生于淇水之東,皋月之始。美人蕉長于洹水之上,涼桂之交。至于茭白則源于太行山流經(jīng)的活水源,出于旦月之中。”

  “果然是匠心獨運!”姜邑從老板手中接過一只花簽。受德,姬發(fā)和姜辛也先后接過質(zhì)地相同的花簽。他們按照老板所說,將花簽的中端抵在食指的指腹處,大拇指用力按一頭,花簽從中間折斷,露出了里面被裁減的細長的花葉。

  幾人抽出花葉,只見上面用裁刀刻著精巧的幾個字。

  “滄海桑田?!笔艿碌幕ㄈ~上寫著如是的話

  “日月皎潔。”姜辛摸不著頭腦的說。

  “難為滄水?”姜邑語態(tài)溫和,她回身望向身旁的姬發(fā),“公子上面寫的是什么?”

  “枯木逢春?”姬發(fā)隨手將花葉交到了姜邑手中,“是干枝。”他頓了頓,“西岐有這種花,大商之內(nèi)很少見到?!?p>  “難為滄水”姜邑笑著搖了搖頭

  店家道,“此花說的是紫芍牡丹,該花雍容華貴,縱然有失色之時,但最終依舊難掩華光,正因為如此,他乃是所有品種的牡丹中花期最長的一枝。只可惜,縱然萬事如意,也終究有一缺憾?!?p>  “日月皎潔,月亮草?”姜辛開心的把玩著花葉。

  “非也,乃是雛菊。小姐你天真爛漫,如同雛菊般,最終也必將初心不改,得償所愿。”

  姜辛聞言又好奇的指著受德手中的花葉說,“那三公子的“滄海桑田”指的又是什么呢?”

  “松柏?”受德隨口淡淡的說。

  “非也,其實剛剛這位白衣公子并未說對,兩位公子各自抽中的花語組合在一起指的是同一種花。”店家拿出了一幅畫,只見上面畫著一白一紅,同根不同蕊的兩朵奇花。

  “同一種花?”姜辛不禁拍手,“竟還有這樣的奇事?”

  “是啊,說來此等情況著實少見?!苯厝粲兴嫉南胫裁矗艿虏唤櫰鹆嗣碱^。

  老板堪堪朗聲道,“滄海桑田,枯木逢春,說的是一種名為雙生花的花種。一朵是在深秋十月晚上月光最明亮的時候盛開,也叫十月花;而另一朵則在初夏太陽最柔和的時候綻放,俗稱六月花。本來兩花朝向不同的方位,并且不會遇到,但一旦同時開放,雙方不死不休。它們用最深刻的傷害來表達最深刻的愛,直至死亡。直到最后,它們甚至愿意殺死對方,因為任何一方死亡的時候,另一方也悄然腐爛?!?p>  突然間,不知從哪里涌出一股人流,嘈雜和喧鬧將他們從店家解讀花語的世界中強行抽離了出來。

  “我們快走”姬發(fā)下意識拉住了受德得手,與此同時,無數(shù)涌來的驚慌失措的人將他們四個人沖散。受德預(yù)感到危險似乎朝自己臨近,他不斷閃避開從四面八方朝自己撞來的陌生人,手已經(jīng)不自覺間握在了油紙傘上。

  驟然有一只手握住了他,熟悉的感覺讓他壓制住幾乎是出于本能的攻擊,那人一直拉著他避開人群,待周圍人煙消失之際,他才終于看清了姬發(fā)的臉。

  “二哥!”

  “馬上隨我回宮,你一個人在外面太危險了。”姬發(fā)不由分說的想拉著他離開,可受德想到星夜交給自己的任務(wù),哪肯輕易回去,更何況,他還有話對他說。若今夜不說,恐怕只怕一切都要被改變了!

  “二哥,我有話對你說!”

  姬發(fā)由驚慌變得肅穆,“我也有話對你說,不過,你先說吧!”

  “好!”受德深吸了一口氣,還好帶著紅色的面紗才沒有泄露他此刻的不自然。

  “二哥,我……”

  “二公子,三公子!”姜辛驚慌失措的朝兩人跑來,他拉著姬發(fā)的衣角焦急道:“糟了,姊姊她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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