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還算是無驚無險的過去,天色逐漸明亮起來。
云兒依舊沒有醒來,柳唐的體力卻是恢復(fù)的差不多了,肖背起云兒,兩人正準(zhǔn)備離開,柳唐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盟主,怎么了?”肖疑惑的問道。
“哈哈,看來我們這次還能有點額外的收獲?!绷坪鋈恍α似饋?,看的一旁的肖滿臉迷茫。
只見柳唐轉(zhuǎn)身來到那山縫處,昨日那只九目蟾蜍就是從這里竄了出來。
“肖,一會我去里面取個寶貝,你在門口守著,萬一寶貝跑了,你就抓住它?!绷菩χf道。
“寶貝?”肖越加疑惑起來。
“恩,大寶貝。”柳唐有些不懷好意的說道,隨即就走進(jìn)了山縫,只留著肖守在外面。
說是一個山縫,但走進(jìn)里面卻豁然開朗起來,說它是個山洞才更為貼切,由于山縫向上一直延伸至山頂,幾縷晨光沿著山頂落在洞內(nèi)深處,使得這片原本漆黑一片的空間有了些許明亮。
洞內(nèi)一股股潮濕的味道撲面而來,隱約還能聽到“滴答滴答”的水聲,兩旁的洞壁長滿了苔蘚,偶爾還有一些不知名的植物長在上面。
柳唐越走越深,不一會光線就逐漸暗淡下來,變得伸手不見五指起來,他的身影也慢慢沒入了黑暗。
肖在洞口默默等候著,他看著身旁一直昏迷不醒的云兒,時而露出欣慰的神色,時而又惆悵起來,此時的他心情是復(fù)雜的,他即因為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倍感欣慰,也因即將到來的三年離別而悵然若失。
就在他心中千回百轉(zhuǎn)之下,轉(zhuǎn)眼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了,此時一個身影出現(xiàn)在山縫洞口之內(nèi),身影緩緩走出,正是柳唐,而此時的柳唐手中卻抓著一物,肖定睛一看,此物半掌大小,圓滾滾的,皮膚光滑無毛,嘴巴極大,赫然是一只迷你九目蟾蜍,而蟾蜍的眼睛卻被柳唐用手蒙了起來。
看到蟾蜍的剎那,肖下意識的后退了兩步,似乎對先前的爆炸仍有余悸。
“放心,這個小家伙已經(jīng)認(rèn)主,不會自爆。”柳唐笑著說道。
“這……這是怎么做到的?”肖十分不解,他自己就因為想要抓住那只大號的蟾蜍,險些害的妹妹命喪當(dāng)場,因此他是最清楚這個家伙的難纏,且不說其他,光是這一言不合就自爆就讓他束手無策。
“其實沒有你想的那么難,只要在它自爆前,蒙住它所有睜開的眼睛,它就不會自爆了,然后你再給它吞食一些你的精血,它自然就乖乖認(rèn)主了。”
“這么簡單?”肖驚訝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這只當(dāng)然簡單,可之前那個大家伙就沒那么容易對付了,你就是把全身精血抽干都不夠它吞的。”
“可是盟主,你又是怎么知道這些的?要知道,即便是認(rèn)出這種蟾蜍,整個暗影都沒有一手之?dāng)?shù),我當(dāng)初打聽這東西的消息著實費了巨大的精力、財力和時間,最終也只是得到一個模糊的下落,更別提了解它的習(xí)性了?!?p> “我說我上輩子養(yǎng)過這家伙,還不止一只,你信不信?”柳唐戲謔的說道。
“我信,你說什么我都信,嘿嘿,我早就覺得盟主你不是一般人,上輩子你一定是一位超越大賢者的存在?!蹦凶佑悬c傻愣愣的笑著,從眼神中可以看出,他這句話還真是出自真心,可能有些阿諛奉承,但沒有搪塞和虛假,而柳唐卻一時間無法言語。
他先前只是隨口這么一說,一般人聽聞這種看似荒誕的戲言也只會一笑了之,但現(xiàn)在對方如此無條件的信任,不管其中是否有些奉承之意,但在其脫離凡塵俗世之后,也是好久沒有感受到這種信任了,無論是修士還是仙人,實際上都在互相之間彼此勾心斗角、爾虞我詐,真正能交心的又有幾個?
曾幾何時,他也是一個懵懂少年,他也有著一群交心好友,同樣的他也可以把自己的心交給別人,可自從踏上仙途,這種交心般的信任就慢慢的不復(fù)存在了,而如今在這個世界,他卻一次又一次感受到了那早已淡忘的信任,難免有些無法言喻的感覺,不知該慶幸、喜悅還是無奈、落寞。
過了好一會柳唐才回過神來,依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這個小家伙似乎有些靈智,先前它一直隱藏氣息,直到我們即將離去,不知它是不是在慶幸之余的一絲心緒波動導(dǎo)致氣息不穩(wěn),讓我發(fā)現(xiàn)了它,我進(jìn)去看到它的時候,它正躲在山洞角落里瑟瑟發(fā)抖。”說到這里的時候,柳唐還下意識的用手撫摸了一下小蟾蜍的腦袋,“現(xiàn)在這個小家伙雖然認(rèn)了主,但情緒還沒有穩(wěn)定,再蒙住眼睛半日基本就可以了?!?p> 肖一邊聽著,一邊點著頭,心中卻又是驚濤駭浪:“憑借氣息就能發(fā)現(xiàn)?這可能嗎?話說這氣息又是什么東西?”這些問題卻被他咽進(jìn)了肚子里,他現(xiàn)在還真如他所說的,已經(jīng)無條件的信任起柳唐來,柳唐說的任何話,哪怕原本聽起來多么沒有道理可言,他都會選擇相信,可能這也是一種報恩吧。
“盟主,你是不是也給它取個名字,老是小家伙小家伙的叫也不是個事兒?!?p> “嗯,那你覺得叫什么好?”
“我看,要不就叫‘蛤’吧,好記。”肖說完又是一臉傻笑。
柳唐聽聞卻翻了翻白眼,一臉沒好氣的說道:“好記個鬼啊,你叫肖,它叫蛤,給你們倆搞個暗影二人小隊,叫‘肖蛤蛤’好不好?暗影‘肖蛤蛤’,整天笑哈哈,好記!”
肖被柳唐一通亂罵,不敢吱聲了,“我看,還是叫九目吧?!边^了半晌柳唐沉聲說道。
“九目好,九目好,比蛤好多了,哈哈?!毙ひ搽S聲附和,一臉認(rèn)慫的樣子。
由于去往格林魔法學(xué)院的路程,即便正常趕路也需要一天,更何況現(xiàn)在還背著一個人,二人決定找一處旅館暫歇一晚。
剛到一處小鎮(zhèn),趴在肖背上的云兒,微微張開了眼睛,正當(dāng)她一臉疑惑之際,肖十分耐心的把之前的經(jīng)過,詳詳細(xì)細(xì)的講了一遍,又花了好半天說服她,讓她聽從他們的安排。
這段時間里,柳唐自然沒有不識趣的呆在一旁,而是在小鎮(zhèn)子里逛了起來,此時空氣中飄來絲絲誘人的香氣,柳唐忽然停住了腳步,似想到什么,往香味飄來的地方望去。
入眼處擠滿了人,不過似乎都是些孩童,略一估計應(yīng)該有十幾個,應(yīng)該都是這小鎮(zhèn)上的居民,而被十幾個孩童圍著的,是一臺小推車,小推車的主人是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大爺,周圍的孩童手中都紛紛舉著一枚銅幣,爭先恐后的簇?fù)碇?,口中似乎還在喊著:“我要三塊牛奶味的?!薄拔乙瞎衔兜??!薄拔乙O果味的?!薄拔乙?p> 柳唐上前去,看著老人忙碌的給孩童們分著糖,等待了片刻,不一會周圍的孩童紛紛散去,只剩下柳唐還站在一旁。
“小朋友,你也要買麥芽糖嗎?”老人笑瞇瞇的對柳唐說道。
柳唐看了看左右,最后指指自己,“我?大爺,我又不是小朋友了?!绷菩Φ?。
“呵呵,在我看來啊,你們都是小朋友啊。”大爺?shù)哪樕虾吞@可掬,雖然皺紋都擰在了一起,但卻給人無比親近之感。
“大爺,你這麥芽糖怎么賣?”
“一個銅板三塊。”
“怎么五顏六色的,麥芽糖不就是白色的嗎?”
“嘿嘿,這可是我這老頭子最得意的彩虹麥芽糖,你看這紅色的是蘋果味、這綠色的是青瓜、黃色的是……”老者自得的開始介紹起來。
柳唐卻并沒有表現(xiàn)的不耐煩,而是默默的聽著,一些塵封的記憶,在心頭一幕幕的翻動著。
“這位師兄,你好,我叫施如云,請多指教?!?p> “師兄,御氣三篇里,虛若絲,凝如石,到底要怎么做???”
“師兄師兄,我可以叫你風(fēng)哥嗎?”
“風(fēng)哥,我今天真的不想修煉了,你別告訴師尊好不好嘛?!?p> “風(fēng)哥,我還想吃你給我買的麥芽糖?!?p> “風(fēng)哥,我發(fā)現(xiàn),麥芽糖蘸著蜂蜜吃,特別好吃。”
“風(fēng)哥,今天的云兒,美嗎?”
“風(fēng)哥,以后云兒就是你的人了。”
“風(fēng)哥,西面又有敵情,等云兒回來。”
“風(fēng)哥……”
……
柳唐站著一動不動,有些出神,老者卻好似沒有發(fā)現(xiàn),依舊夸耀著自己的糖有多么多么的神奇和美味。
過了半晌,柳唐回過神來,此時的老者似乎已經(jīng)把他的麥芽糖從第一顆夸到最后一顆,終于也是累的氣喘吁吁。
柳唐嘴角輕笑,從袋里掏出幾個銅幣,“我就要白的那個,是不是原味?”
老者哼哧哼哧喘了半天氣才說道:“老頭子我給你講了這么半天,我這得意的彩虹麥芽糖,你卻只要這白色的?”
“嗯,白色就行了,白色……就行了。”不知為什么,這句話在柳唐口中又重復(fù)了一遍。
“年輕人吶,老夫這白色的麥芽糖并不是原味。”
“哦?那是什么味道?”
“老夫這白色的麥芽糖剛剛還沒給你介紹,讓我細(xì)細(xì)說來……”
“別別別,您老不嫌累,我這聽著也挺費勁?!绷七B連擺手,一臉不敢恭維的樣子,“對了,您剛剛說這白色不是原味的,那是什么味道?”
“哼,老夫現(xiàn)在要找個能說上話的人容易嗎,白色有兩種,其中一種是牛奶味?!闭f到這里,老者似乎沒有繼續(xù)說下去的打算。
“其中一種?那另一種呢?”柳唐似乎有些疑惑起來,隱隱有一絲怪異之感。
“另一種?另一種味道你可能會有點受不了?!?p> 柳唐微微瞇起眼睛,疑惑的看著老者,“此話何意?”
“另一種味道比較復(fù)雜,前味是往昔的甜,中味是愧疚的澀,后味是思念的苦,我叫它,人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