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疼疼疼,別拉了,別拉了,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不喜歡癩蛤蟆,你只是喜歡小青蛙,哦,還不對?!那舌頭長的我可就不知道了,什么?你根本就不喜歡舌頭長的?好好好,你先停,你先停下來嘛,耳朵要掉了。”
見到晟灰認錯,小喇叭終于停了下來,鼻孔撐得大大的,向外噴著熱氣,一臉恨恨的刨著晟灰的頭發(fā),看起來被氣得不輕。
晟灰嬉笑一聲,忽然一把抓住小喇叭,按到了水里,然后哈哈大笑起來,笑到一半?yún)s突然卡住了,原來有一個大大的水團突然從水里冒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進了他的嘴里。
小喇叭的頭從水里冒了出來,它的一張嘴大大的裂開,一只前爪捂著肚子,充滿了狂笑之意。
然而帥不過三秒,一瞬間,晟灰的“大手”從天而降,將它又按進了水里。
嬉鬧許久,晟灰終是從浴桶里鉆了出來,將身子擦干之后,他將那塊獸皮重新裹在了身上,并把那根鐵條隨意的裹在了原處。
皮子的一角忽然傳來拉拽之感,晟灰低頭一看,只見小喇叭指著一個方向。
那里是一個托盤,里面放著竹蘭二女拿過來的衣服鞋子。
晟灰想了想,將衣服拿了起來,這是一套長袍,青色,質(zhì)地柔軟,摸起來很是舒服,內(nèi)襯與外衣皆有。
鞋子是一雙踏云靴,質(zhì)地應是某種獸皮,柔軟之中也不乏堅韌。
晟灰看了看,摸了摸,最終搖了搖頭,不是不想穿,是不知道這東西應該怎么穿在身上,光是內(nèi)襯上面的那么多扣子,他看著就頭大。
將衣服再次疊好,重新放回了原處,他招了招手,小喇叭沿著他的身子攀沿而上,再次來到他的頭頂,鉆進了頭發(fā)里。
進入臥室,晟灰隨便找了個地方就躺了下來,說道:“小喇叭,天黑了,睡覺了?!?p> 在驛站的西南角,有一處偏房,是仆役所住的地方,這間屋子是分配給竹蘭二人的。
兩人回來之后,小竹先進了屋子,小蘭在進門之時,四處查看了一下,在發(fā)現(xiàn)沒人的時候,才進門,并把門鎖了起來。
小竹已是躺在了床上,她看著屋頂,眼中的神色閃爍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蘭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她的聲音很低,但卻是厲聲說道:“李欣竹,你是不是瘋了?你要想死,能不能不要拉著我?那個小子也是你能想的?你知不知道,三公主在之前曾經(jīng)說過,有意在過去幾年之后,等他長大了,將他送給天后陛下,這你也敢有非分之想?你死了不足惜,可是我哥他人究竟在哪里?”
“哼,你又懂得什么?我看你是伺候人伺候的久了,都無法保持一顆冷靜的心了吧,還是說你在這個南蠻子的國度呆的久了,跪的久了,不但忘了你是誰,不但站不起來了,還愛上了跪的感覺?”小竹并沒有瞧小蘭一眼,可說的話,卻是句句直戳人心。
小蘭眉頭一皺,并沒有生氣,她死死的盯住了李欣竹,心思電轉(zhuǎn),在細細的思索,李欣竹這些話里,究竟說的是個什么意思。
北燕國盛產(chǎn)精品女奴,這在北方三大王國里面是出了名的,不但姿色容貌為一時之選,而且在歌舞,樂器等各個方面也都各有造詣,尤其是三王國官宦之家的府邸之中,哪個沒有豢養(yǎng)一些北燕女奴的,都不好意思擺下宴席宴客。
她們兩個在三公主還沒有前往大吳天朝之前就已經(jīng)被三公主府買了來,由于兩人,尤其是李欣竹在侍奉人這一方面實在有些突出,比如在舒緩壓力的幾種按摩手法上,便幾乎無人能及,所以有幾次都博得了三公主的獎賞,這才讓兩人在三公主府里站穩(wěn)了腳跟,就算是她們的頂頭上司,那個三公主府上的大管家,姓林的老色胚,也不敢輕易動她們。
就算是三公主前往大吳天朝的這些年中,也依然如此,這次三公主在回來之時,更是提前就打了招呼,特命兩人從遙遠的秋京城內(nèi)趕到此處,足見寵信。
然而兩人卻始終不敢忘記,她們在三公主府上為婢為虛,實則卻是北燕王國三皇子朱旭寧的諜子。
兩人進入三公主府上這么多年以來,為了得到府上的徹底信任,就連一次,也沒有傳訊回過北燕王國,可是這一次,小蘭竟是從李欣竹的眼中,看到了那股蠢蠢欲動的欲望。
難道她真的被那個叫做晟灰的小家伙的美貌迷花了眼睛?
但愿沒有,不然的話,不但李欣竹要死,李欣竹在北燕王國的家人,她和她唯一的家人,她的哥哥,全都要死無全尸,李欣竹究竟在想什么?
竟讓她甘愿冒著在婁顏馨面前被識破的風險,也要接近晟灰?
想到這里,小蘭心中便是一陣憤恨,也不知道三皇子朱旭寧究竟是怎么想的,在兩人被選中之后,卻是將她唯一的命脈,她的哥哥的下落,給了李欣竹來掌管,她知道,這是三皇子的手段,是為了防止二人在起了爭執(zhí)之后,沒有一個主心骨。
可是她葉芷蘭,又哪里比這個李欣竹差了?
哼,論相貌,她葉芷蘭只比她李欣竹要強,而且還是強上不少,論手法,她葉芷蘭也自認不比她李欣竹差,只不過,那一次能夠為三公主服務的機會,讓她李欣竹用命令的方式給強搶了去而已。
唉,秋水王國為什么就是以女為尊呢?
若三公主是個男人,她葉芷蘭早就成了三公主的“入幕之賓”了吧?
“你還能不能記清楚,晟灰在將那個浴桶提進去的時候,里面的水,可有灑出來一些?”李欣竹突然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什么?”葉芷蘭顯然有些措手不及,眼神都是有些茫然,不過她很快便調(diào)整了過來,想了想,說道:“記不太清了。當時實在有些震驚,也就沒能顧得上這些細節(jié)?!?p> “我卻是記得的,而且是清清楚楚,當時,那里面滾燙的熱水,連一滴也沒有灑出來,你知道這代表了什么嗎?”李欣竹說道。
不待葉芷蘭回答,李欣竹又是說道:“這代表了,晟灰是有資格成為云上人的?!?p> “什么?云上人?!那可是,那是最少也需要有攀山之姿的,晟灰真的有這種潛力?”葉芷蘭震驚無比,以致于聲調(diào)都高了一點,但隨后便被她壓了下去。
“你不了解也不奇怪,畢竟在你跟著我之前,你只是被賣來賣去的一個小女孩而已,又哪里知道這許許多多的事情呢?”李欣竹感嘆道。
葉芷蘭對于這句話倒沒有反駁,雖然李欣竹這話說的難聽,可的確也是事實。
不過,這卻也不代表她就不反擊了:“哼,沒錯,我是一個從沒見過世面的土丫頭,這點我承認,可是你又能好到哪里去,若不是被那位選中,你也到不了這里,最重要的,你我都連成為一門弟子的資格都沒有,更何況成為那云上之人了?!?p> 李欣竹沉默了,對于她們二人來說,在被送來之前就已經(jīng)被斷定成了,依照她們的資質(zhì),終生也就是個凡奴,就算再如何努力,也無法得入武者的門檻。
若是連武者的門檻武童都成不了,又有什么未來可言?
或者說也有,她們現(xiàn)在的選擇,便是要搏一搏,畢竟,黯淡的未來,那也是未來。
也正是因為此,她們才會被選中,只有這樣,她們才在對未來還有些許希望的同時,也不會引人注意,也只有這樣,她們才有機會完成那位交托的任務。
希望是一柄雙刃劍,很多時候,在給人甜美的同時,另一面卻是摸毒的刀刃,充滿了痛苦。
“事實上,我也不是很確定,但哪怕只有一絲可能,也要讓那位知道,葉芷蘭,你仔細想想,若是將來,秋水王國再多出來一個云上人的話,那位會如何想,而我二人,若沒有將這個消息傳遞回去,那后果,你可能承擔得起?”李欣竹慢慢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
“沒錯,正是紙劍咒。”
葉芷蘭滿面凝重,半晌不語,顯然心中委實難以決斷。
“葉芷蘭,你還在猶豫什么,你以為我冒著那么大的風險,真的只是想要委身那個小娃娃嗎?我只是想要盡可能近距離的了解他,拉攏他,如果真的能夠把他拉到我們這一邊,你想想,那位會如何獎賞我們,不但我們再也不用在這里提心吊膽的生活,我的家人,你的哥哥,也必將得到更好的生活,甚至,能為那位效力也說不定?!?p> “你還不懂嗎?”
這幾個字,李欣竹說的極是壓抑,也極是沉重,并且,那一絲絲的瘋狂,葉芷蘭感同身受。
“可是,你知不知道,使用一次紙劍咒,你我二人,皆要付出十年的壽命作為代價?這可是云上人的手段,而我們作為凡奴,若是用到三次以上,則必然暴斃而亡?”葉芷蘭盯著李欣竹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