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毅帶著七月去吃了面。剛剛吐過的人不適合吃太刺激的東西,七月以為陳嘉毅會去樓下的一品居吃,但出乎意料的是,陳嘉毅直接把七月帶到了一個街邊小店,門店很小,但是人很多,他們?nèi)サ臅r候還是趕巧有一桌客人剛走,空了位置給他們。面館就是一對夫妻二人撐起來的,男人做面,女人上菜,忙得不可開交,但是主人還是盡力照顧到每一位客人。
陳嘉毅抽了兩張紙擦了凳子和桌子,才讓七月坐。老板和他頗為捻熟道:“陳哥,好久不見,今兒還和以前一樣嗎?”
“一樣,再加一碗清湯面。”陳嘉毅和老板點點頭,“難為您還記著。”
“好嘞。”女主人笑著應,動作麻利的端上咸菜和水,“這小丫頭長得真俊。是……您的妻子?”
陳嘉毅頓了頓,他扭頭看七月一眼,眸光一閃,但是瞬間消逝,平靜道:“不是?!?p> 七月紅著臉靦腆的向女主人回一個笑,然后看著她走到做面的男人面前,報了菜名,輕車熟路的給男人遞了一杯水,用旁邊的帕子擦了男人頭上的汗。男人的臉被熱氣蒸得通紅,他手上忙著,但是妻子來到身邊還是順從的低下了頭。兩個人相視一笑,在這間雜亂紛擾的小飯館里,兩個人硬是造出了一個安靜堅固的小世界。
七月怔怔的看著,從心底里升騰起好多羨慕。這樣平淡卻又真摯的愛情也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才能夠擁有。是不是有了一個愛人,就算外面再苦再累都能有一處安定之所呢?
陳嘉毅順著七月的目光看過去,讀懂了她眼中的艷羨,又把視線轉(zhuǎn)到七月身上,道:“他們在這里開面館有二十多年了。我上大學的時候這個面館就在?!?p> “他們的感情真好。您經(jīng)常來這里吃嗎?”
“上大學的時候經(jīng)常吃,后來出了國就不來了。最近工作累了會來。”陳嘉毅道,“感覺回到這里吃飯總會年輕幾歲。要不是你今天胃不太舒服,可以嘗嘗這的牛肉拉面,很好吃。下次帶你過來?!?p> 下次。
七月被這兩個字觸動,手指尖的熱水一路暖到五臟六腑,她期驥地望著對面的男人:“我們下次還會來嗎?”
“會?!标惣我憧隙ǖ?,“等你好了我再帶你來?!?p> 七月慢騰騰的喝著水,氤氳上來的蒸汽模糊了眼睛,她呼氣吹了一口,蒸汽散了,又再聚攏,這才緩緩地組織語言:“那……您今天不是有會嗎?我還以為您不會來了?!?p> 這時面條上來了,兩大碗,量很足,滿滿當當,還飄著香氣。女主人將面端到桌上,熱情道:“慢用啊,有點燙要小心些,面條不夠可以再加?!?p> 七月道了謝,也不再糾結(jié)于問題的答案。和陳嘉毅相處有一段時間了,她曾經(jīng)還聽陳嘉毅說過,再大的會也不能阻止和她一起吃晚飯。當時她覺得赧然又心動,但是放到今天就是他轉(zhuǎn)身利落而去的罪證。
在她鼓起了一點點勇氣之后,輕輕一下,又被戳得泄了氣。
所以他為什么還來找她,重要嗎?有可能是一時興起,有可能是覺得良心過不去,反正他還是會再利落的抽身離開一次的。
她鼻子又開始發(fā)酸,有些難過,幸好面足夠熱,熱氣擋住了她的臉,這樣不至于讓陳嘉毅清清楚楚的看到她可能已經(jīng)悄然間變紅的眼。
即便是這些天一直在提醒自己她的那些過去、她心理上的問題,她不配有這樣的喜歡??墒钱旉惣我阏娴暮孟褚樯矶サ臅r候,她又開始惶恐、害怕。今天在酒店看到陳嘉毅的那一刻,她第一個念頭是,還好,他來了。
然后就是鋪天蓋地的委屈。
為什么一開始這么冷漠?為什么這時候才來?為什么你還要來?
她想要一個答案,可是在陳嘉毅抱著她出去的那一刻,她又什么都不想要了。只要陳嘉毅說得,她都信。亦或者,她可以忘了那個轉(zhuǎn)身,當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所以她剛剛問陳嘉毅的那個問題的答案,一點兒都不重要,可是既如此,她還是問出去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
兩個人很安靜的吃晚飯。七月先落筷,她先回了程紅和夏蟬的信息,然后不聲不響的等著。
面前的男人穿著和這個小店格格不入的高定襯衫,帶著腕表,吃面的動作都矜持優(yōu)雅,若不是手上拿的是一次性的筷子和有一個缺口的碗,說不定還會教人以為他在吃牛排。
可就是這些平凡、喧鬧和不完美,給他帶來了煙火氣,他就只是一個溫柔的立于紅塵中的普通男人而已。
這種認知讓七月忽然間有一些感動,今夜的一切都好像帶著恰到好處的溫柔和靜謐。
怔愣間,陳嘉毅也落了筷,他朝七月碗看一眼道:“怎么吃這么少?”
七月道:“吃不下了。”
陳嘉毅起身去交錢,被七月攔下,七月認真的說:“我來吧。您……幫了我這么多次,我應該是要感謝你的?!?p> 七月一再堅持,陳嘉毅看著小姑娘執(zhí)拗的眼神,沒有再動,他出了門等。七月推門出來躊躇半天,對上陳嘉毅有些深沉的眼,道:“我該回去了,我叫個車就……”
話還沒說完,陳嘉毅就拽住她的胳膊,沉聲道:“我們談談,七月?!?p> 夜色幽深,護城河映著月亮和路燈粼粼的光,不斷閃動著。陳嘉毅將車停在河邊,兩個人下來趴在欄桿上吹晚風。夏天的河邊總是有一絲絲難得的涼快。
“今天晚上確實有會。不過因為對方時間沖突,改了時間。”陳嘉毅率先開口。七月意識到他開始回答那個問題,便側(cè)目傾聽,“你也猜到了,會議只是一個借口。”
陳嘉毅轉(zhuǎn)過身來,靜靜地看著七月的眼睛,道:“我今年34歲,七月,比你大14歲。坦白來講,我從很早之前就被你的畫吸引,見到你之后,你的人比你的畫更讓我驚艷。很難想象一個已經(jīng)過了而立之年的男人,會體會到初戀的味道。”
七月籠罩在陳嘉毅的目光里,心跳快得像要窒息一般,她深吸一口氣,倉皇的扭臉過去,聽到陳嘉毅低笑:“但我畢竟比你大太多,我不知道你對我是什么感覺。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一時新鮮或者是不是把我當成你的父親,造成了一種錯覺。你未來會遇見很多人,他們年輕、有活力,跟你一樣,你或許在那個時候才知道,你自己真正喜歡的是什么。所以我現(xiàn)在不能耽誤你?!?p> “你從來不耽誤我的。”七月急急的邊搖頭邊說,“你幫了我很多,我以前從來……”
陳嘉毅伸手揉七月細軟的發(fā)頂,柔聲打斷她:“那你了解我嗎,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嗎,就因為我?guī)瓦^你就這么信任我嗎?萬一我在騙你呢?”
七月抿著嘴,賭氣般的說:“那你會騙我嗎?”
陳嘉毅道:“我是說萬一?!?p> “你是我姐的朋友,我相信你?!逼咴碌?,她又追問,“那你后來為什么又回來了?”
“你送給我的那副畫我掛到了辦公室,我回去就盯著它想,這有可能是我這輩子最后的一次心動,如果我這么放棄了,怕以后會后悔?!标惣我愀┫律?,沉聲道,“畢竟我好不容易才讓你不排斥我,現(xiàn)在放棄豈不是很虧。也幸虧我回來了,那幫臭小子喝醉了沒有分寸,我以后叫他們給你道歉。”
七月?lián)u頭,她四周都被那種木檀香所籠罩,這次她沒有往后退,只是小聲說:“是我的問題。要是換另一個人可能也不會這么尷尬,畢竟只是游戲?!?p> 陳嘉毅笑了:“我在辦公室里面還在想,以后如果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我可能會受不了,還不如把我的心思說明白,選擇權(quán)在你,七月?!?p> 他頓了一下,看著七月亮晶晶的眼,接著說:“不過我要跟你說明白,曾經(jīng)夏蟬也問我,為什么我這么長時間沒有結(jié)婚。我不太期待婚姻,所以從來沒有結(jié)婚的打算,如果你選擇我,有可能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們不會共建家庭。不要著急回答我,你要自己想明白,你能不能接受這樣的方式。”
他眼中有濃得化不開的情緒,七月琢磨不透,她心如擂鼓,站著仰頭看了陳嘉毅半天,消化著剛剛陳嘉毅說得那些話,怔愣的站了一會兒道:“我能問一下,為什么嗎?”
“因為家庭的一些原因?!标惣我闵裆行╇y過,像是難以啟齒般,猶豫著說,“我的父母婚姻很不幸福,經(jīng)常在吵架,可是因為是聯(lián)姻,所以離婚很麻煩。但據(jù)說他們在婚前相處的很好。所以我大概很認同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也很不信任婚姻?!?p> “我明白?!笨粗惣我懵冻鍪軅摹⒂行╊j廢的情緒,七月像是有了共鳴一樣,她很憐惜,因為她太理解這種來自于家庭的孤獨感了,“我懂?!?p> 陳嘉毅有些驚詫的看著七月,面前的小姑娘正皺著眉很認真道:“我其實,不算有一個很完整的家??墒俏以?jīng)應該是有一個很完美的家庭的。所以曾經(jīng)看到那些父母恩愛的孩子都很羨慕,但總覺得這樣的幸福不應該出現(xiàn)在我的身上。你是不是也這么想過?”
陳嘉毅從喉嚨深處發(fā)出一聲:“嗯?!?p> “但是夏蟬姐教會我,家有很多種形式,不一定非要婚姻的?!逼咴碌溃拔液臀医悻F(xiàn)在這樣就很好。你以后肯定也會很幸福。”
陳嘉毅現(xiàn)在才反應過來,七月這是反過來在安慰他,他心情復雜的揉了揉七月的腦袋。七月的頭發(fā)又細又軟,雙眼清澈,總是很容易勾起人的保護欲,他總想去揉七月的頭。七月不躲,乖乖巧巧的站在這里任他揉,他很快就放下手來,轉(zhuǎn)頭看向河面,道:“謝謝你。”
他不欲多說,轉(zhuǎn)了話題:“你是夏蟬的堂妹嗎?我以前還從來不知道她有一個妹妹。”
“不是?!逼咴抡\實道:“她救了我?!?p> “那你的父母呢?”
“我……找不到他們了?!逼咴驴吭跈跅U上,垂下眼睛,掩飾掉眼中的失落,“不過現(xiàn)在也很好?!?p> 陳嘉毅聽出了話外巨大的落寞,他張了張口沒有說話,垂在身側(cè)的手攥得緊,微風勾起了七月的發(fā)絲,又清香的洗發(fā)水的味道傳到陳嘉毅的鼻尖,他內(nèi)心竟然罕見的出現(xiàn)了猶豫。
適可而止,還是再進一步?
他將視線重新投放回江面,回想起傍晚從博?;氐睫k公室后那令人煩躁的電話,還有辦公室里面掛的那副畫。
他壓下所有的情緒,閉眼深深的舒了一口氣,再睜眼時,眼內(nèi)一片清明。
選擇權(quán),他交到七月手上。他所有的追求行動到此為止,七月要是拒絕,那他退一步,從此不再招惹,做君子之交。若是七月前進一步……
他給過七月機會了。他緩緩放松自己攥緊的手,默默想著。
這時候他真的很想點一支煙,但是旁邊的姑娘應給不是很喜歡煙味,又看著夜幕漸深,他道:“該走了,我送你回家?!?p> 上車前,他沉沉的看著七月:“我不求你今天給我答案。但是你要自己想清楚?!?p> 七月被這種眼神嚇到,她訥訥的點頭,每一次陳嘉毅的靠近都會讓她心跳加速,她差點同手同腳的坐上車,知道車子啟動,陳嘉毅問了她兩邊地址她才反應過來。
“你要回家嗎?你們現(xiàn)在住的那個地方會不會不安全?”
七月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她今天忘了跟夏蟬商量最近住在哪里,看著今天早上醫(yī)院那邊的記者堵門盛況,七月揣度著家那邊應該也是這個樣子。
這時候手機正好想起,是林少溱打來的,她接。
林少溱在那邊道:“還在外面嗎?這幾天到我這里住吧,我讓阿美買了新的衣服放到了衣柜。家那邊不太安全,先去我那里避避風頭?!?p> 聽見電話這邊男人的聲音,陳嘉毅側(cè)目看一眼,這一眼莫名讓七月一驚,她沒由來的有些慌張,清了兩下嗓子,道:“嗯,好。地址是什么呀?我還沒有鑰匙?!?p> “我在家?!绷稚黉谡f,“你開車還是別人送你回來的?”
“別人?!?p> “那你把電話給那個人?!蹦┝?,林少溱又敏銳的問一句,“男的女的?”
“男……”
林少溱語氣立刻變得兇巴巴的:“你把電話給他?!?p> 七月聽話,陳嘉毅看了眼備注,是“阿成哥”。
是林少溱。他挑了下眉,想起來以前他看過的兩個人的資料,他們的資料里面都有幾年的空白,想來是在那空白的幾年中認識的。
那這幾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呢?
他掩飾住眼中的探究,平靜的聽著對面的男人說著地址,然后聽著林少溱極其激動的聲音:“你是誰?你帶七月去了哪?你們在哪兒?”
他冷哼一聲掛了電話,將手機遞給七月,道:“你很相信他?”
七月點頭:“除了我姐,我最相信他了。”她說完了才意識到不對勁,偷偷地斜著眼睛瞄陳嘉毅,補了一句,“你我也是相信的?!?p> 陳嘉毅面色這才好一點。
七月心里發(fā)笑,心里面忽然有一點甜。
沒過多久,陳嘉毅就把七月送到了目的地,因為林少溱給門衛(wèi)打過招呼,所以一路暢通無阻,等車子停在樓棟門口時,七月看見門口的樹旁邊站著一個人,看見車燈,那個人快步走過來。
七月扭頭對陳嘉毅說:“謝謝你。”
陳嘉毅沒說話,只是示意七月看車窗外,七月回頭,被忽然出現(xiàn)在車窗外的林少溱嚇了一跳。
林少溱臭著臉拉開門,七月敏銳的發(fā)現(xiàn)林少溱很不開心,她用眼神給陳嘉毅打了招呼,乖乖下車,站在林少溱身后。
林少溱哼一聲,眼神跟陳嘉毅的在空中交匯,一個沉穩(wěn)內(nèi)斂,一個年輕張揚,仿佛有火花在噼里啪啦的響。林少溱先收回視線,砰的一下關(guān)上門,帶著七月就往樓上走,傲嬌的很。
陳嘉毅安靜得坐在車子里看兩個人進樓的背影,點了一支煙,夾在手里卻不急著吸,打火機在手中一開一關(guān),映著他的臉明明滅滅。眼眸中有深沉的思緒,半晌,他緩緩扯出一個笑。
他深吸一口煙,然后滅了煙,將煙頭投到車旁邊的垃圾桶里,開著車駛進黑暗里。
夜幕四合,已到深夜。
回了家,林少溱逼著七月把今晚的過程問了個明明白白,聽完后,他抱著胳膊挑著眉看了七月好半天,看到七月渾身不對勁之后才道:“他說他想談戀愛不想結(jié)婚?因為父母的原因?還說很早就對你有好感了?”
七月點頭,她回憶著,黑夜里陳嘉毅深沉的眸子又浮現(xiàn)在她眼前,映著廣袤的夜空,和她。
她被裝進了陳嘉毅的眼睛,好像就已經(jīng)成為了他的世界的一部分。
“我能理解他。”
林少溱哼了一聲,道:“那不就是騙炮嗎?耍了流氓還不用負責任。”
“他不是那樣的人?!逼咴路瘩g,“他能現(xiàn)在就說出來,就說明他很坦誠。他不騙我,他還說讓我自己考慮好?!?p> “那我問你他說很早就對你有好感,是什么時候。”
七月想了想猶豫道:“是……第一次看到我的畫的時候?!?p> 林少溱追問:“那時候你多大?!?p> 七月沒吭聲,垂著頭扯著抱枕角。
“那時候你還沒成年?!绷稚黉谟X得自己跟個老媽子一樣,為不成器的女兒操碎了心,“他就把感情寄托在這種虛無縹緲的什么精神上?這話聽得假不假,什么年代了還精神戀愛嗎?他都三十多歲老男人了,就算沒結(jié)婚總有一個情史吧?他前頭有幾個女人,都什么樣的你知道嗎就他很坦誠。他就會糊弄你們這種小女生?!?p> 七月想不出來回答什么,但是心里又不愿意陳嘉毅被這么說,她只能悶悶的把抱枕帥呆林少溱身上,抿著唇進屋睡覺。
林少溱靠著墻沒動,靜靜地看著七月的房間門,眼中有無盡的憂思和溫柔。他知道愛情這種事情不可控,它真的有可能是荷爾蒙分泌下的那種激情和心動,這種情感跟你來到那個人的生命中是早是晚、是不是足夠了解都沒有一點關(guān)系。
愛情光靠努力是沒有用的。
他幾次的想把手放到門上,敲開七月的門,如果他現(xiàn)在訴衷腸的話七月會不會也因為他的話而心動??捎謳状稳陌咽质栈貋恚梢宦曈崎L的嘆息。
膝蓋處又開始隱隱作痛,林少溱悄悄的轉(zhuǎn)身離去,幾個瞬息之間,他催生出了一種命運的不可抗拒的頹敗感。
他對自己說,當哥哥也很好。即便是今天看到了七月從陳嘉毅的車上下來之后,鋪天蓋地的嫉妒之情差一點要吞噬了他;即便是他要很克制自己不要愛,不要越界;即便是他小心翼翼的隱藏的很辛苦。
可以在七月身邊守著,不會再每日惶恐于七月會不會在外面死于非命,就已經(jīng)很好了。
還奢求那么多干什么呢?
林少溱將翻騰的情緒盡數(shù)壓在心底,最終仍然沒有敲響面前的那扇門。他關(guān)了燈,悄無聲息的離開,黑暗籠罩,預示著,新的一天又要開始了。
房門后。
七月完全不知道林少溱一晚上如此復雜的心理變化,她不斷地看著肖子君給她發(fā)的幾條消息,最后下定了決心,回了她【他今天跟我表白了,你說我要答應他嗎?】
肖子君回得很快:【喜歡他嗎?】
七月一開始還不確定,但是經(jīng)過今天這么一折騰,她反而更確定,她那些患得患失、委屈難過全是因為陳嘉毅這一個人。
而在她這么長的時光里,也只有陳嘉毅一個人可以給她足夠強大的安全感,她渴望去汲取溫暖,也從來沒有如此渴望過他身上的溫暖。
她說:【自然是有些喜歡的。】
【去呀,猶豫什么。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可不容易。你想一下全世界那么多人,也就只有那一個人入了你的眼,是不是天大的緣分?】
天大的緣分。
七月看著這幾個字,心里微動。她吐出一口濁氣,感覺這五個字給了她巨大的勇氣。
是呀,他之前有多少個女人又怎么樣,他又秘密又怎么樣。至少在今晚,在與她共處的時候,他們有愛,有彼此,就可以了。
家這種東西的組成只需要兩個人和愛就夠了,而不一定非得要那一張證明。她和夏蟬住了這么多年,沒有血緣也沒有法律約束的證明,但彼此都認定了是彼此最親的親人,這也是家。
有愛便無所顧忌。
七月想通了,捧著手機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看,慢慢地在天花板上描摹出陳嘉毅的樣子來,他棱角分明的臉、俊朗的眉峰和鼻子,深邃得像是可以裝下整個世界的眼。想著想著不知為何就心跳加速、滿臉通紅。七月抱著被子在床上打了個滾,臉埋在被子里給陳嘉毅發(fā)了一個【晚安。】,然后閉上眼睛。
一夜甜蜜。
一樽風月
又快到了半年一度的裸考四六級的時候了 保佑我四級可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