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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春滿

第六章 不除根兮計不休

菩提春滿 一介蓬蒿 3890 2020-03-08 10:35:56

  慘叫聲止,血腥彌漫。

  月玦一人獨立場中,他是這次供獄奴唯一活下來的人。

  然這次試探,卻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東西。

  眾人只當(dāng)是他僥幸,最后那人筋疲力盡而亡,白白讓他撿了一條命。至于他到底會不會武功,還是沒有試探出來,秦昊亦是面色不好。

  “冷將軍,現(xiàn)下如何是好?”

  “皇上不必著急,臣還有一計。”

  “還有什么辦法,趕緊說來聽聽?!?p>  “回皇上,不妨把豢養(yǎng)的幾匹鬃狼放進去,看那月玦會不會武功?”

  言罷秦昊凝眉略思,須臾點頭,算是同意了。冷劍鳴會意后,便招呼了人去安排。

  秦樓安見冷劍鳴面色冷若冰霜,此人當(dāng)真是心狠手辣。鬃狼狠厲,見人便撲,囚場豢養(yǎng)的更是為了看它們相互撕咬都是餓了幾日的,適才供獄奴試探不成,便又用這惡狼來試探。

  一會功夫,幾個侍衛(wèi)抬了三只鬃狼出來。

  此時那些畜生還被關(guān)在鐵籠里,許是聞到了血腥味,嘴里發(fā)出呼哧呼哧的聲響,一口獠牙看著甚是駭人,前爪扒拉著鐵籠,恨不得立刻沖出來。

  抬進場后,侍衛(wèi)將籠門打開后便立刻逃出場地關(guān)了場門。

  三頭鬃狼見籠門打開,齜著獠牙擠出鐵籠。它們似是對死人沒有興趣,嗅嗅地上一動不動的死尸,呼哧幾聲卻沒有下口。

  未幾,它們發(fā)現(xiàn)活物,齊刷刷向月玦聚過去,嘴中發(fā)出嗚嗚聲,前爪伏在地上,后腿蹬地,像是下一刻便要撲向月玦。

  這些畜生還是很警覺的,見月玦一動未動,也不敢輕易進攻。

  打量片刻后,三狼覺眼前的獵物沒什么威脅,后腳一蹬,如三只離弦的箭一樣撲向月玦。

  正當(dāng)眾人覺月玦難逃狼口之時,兀然場中白影一閃,待看清時,才發(fā)現(xiàn)是司馬賦及。

  神思未定之際,只見司馬賦及已飛身躍進場地,長臂一揮,三只餓狼被甩出幾丈遠,嗷嗚幾聲斷了氣。

  須臾,司馬賦及帶了月玦飛身上了高臺。

  秦昊回神,當(dāng)即暴怒:“司馬將軍這是何意,幾次為這質(zhì)子開脫,如今又要破壞朕的計劃,你是要包庇他不成!”

  “看他會不會武僅需查看筋脈,何須如此大費周章。進秋來西風(fēng)西南邊陲瘟疫肆虐,剛撥了銀子下去救治,如今朝廷財力匱乏,眾軍厭戰(zhàn)。東景戰(zhàn)后便與北部塞疆聯(lián)姻修好,若他今日死在囚場,難保東景不會以報仇為機聯(lián)合塞疆卷土重來。到時,不知皇上覺得我西風(fēng)勝算幾何?”

  秦昊聽他此言,胸口心血翻涌,他這可是在威脅自己?難道沒了司馬賦及,西風(fēng)就無可用之人?

  秦昊火氣燃胸噴薄欲發(fā),秦樓安見狀起身:“父皇,兒臣覺得司馬將軍言之有理。尉遲將軍一案還有太多可疑之處,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月玦,還不能死?!?p>  見她起身說話司馬賦及看了她一眼,又開口說道:“此案真兇另有其人,臣,會查個水落石出?!?p>  未等秦昊開口,司馬賦及身后月玦嘔出一口鮮血。

  此時秦樓安才注意到那人,見他面無半點血色,鮮血染的唇看上去甚是妖艷,身子弱的搖晃了下便要倒下。

  司馬賦及將他身子接住,飛身便下了臺子沖宮門外跑去。

  “放肆!放肆!簡直不把朕放在眼里!”

  秦昊雷霆般呵斥聲中,那二人便出了宮門,留下眾人震驚立在原地。冷劍鳴望著那飄然而去的白影,心下一凜。

  秦樓安見此,秀眉微蹙,這司馬賦及,今日怎的如此奇怪?

  那廂司馬賦及看著懷里人雙目半睜無一絲生氣,腳上速度加快。

  “玦,撐住?!?p>  “楊將軍…死了…”

  月玦微動嘴唇,聲音幾不可聞,黑紅血珠自嘴角汩汩滑下,低落司馬白袍之上,暈染一抹刺目紅霞。

  “那是他應(yīng)該做的,你莫說話,快到了?!彪m是寒冷秋季,司馬賦及額頭卻滲出一層薄薄的汗。

  月玦輕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似是喃喃自語:“如今我已是這副殘敗模樣,卻還是不放過我,楊將軍不值得…”

  一聲虛弱輕嘆傳入司馬賦及耳中,低頭看去,兩行清露自那人眼角滑下,無聲無息。

  壓頂?shù)臑踉圃僖矒斡瓴蛔?,冰冷雨水噼里啪啦滾砸而下。見月玦奄奄一息,司馬賦及腳下生風(fēng)駕起輕功,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城南大將軍府。

  將月玦盤膝安坐在他尋常練功的寒玉上,他亦盤膝坐于月玦身后。雙掌放于月玦后背,渡真氣,以續(xù)命。

  真氣在他體內(nèi)游走,這具身體已熬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遙想當(dāng)年鮮衣怒馬,縱橫捭闔指點天下,是如何的意氣風(fēng)發(fā),如今卻只得茍延殘喘。

  “別白費氣力了,恨無絕這毒早已傷了我根基,你救得我一時,我也是命不久矣。前幾日見了謝容,今又與你重逢,就此死了也無有遺憾了?!?p>  月玦稍緩,微整雙目,有氣無力。

  面上帶笑,卻不達眼底。十年光景,恨無絕早已滲透進他五臟六腑,蠶食鯨吞元氣。

  想他亦是醫(yī)術(shù)絕湛回春妙手,可惜醫(yī)者難自醫(yī),終是解不了體內(nèi)之毒。

  他對自己的身體再是清楚不過了,大限,也就這幾天了。

  “別說話,我已經(jīng)找到了恨無絕的解藥,楊將軍說的對,弒父殺君之仇,你不能不報。”

  司馬賦及說完,便覺眼前人身體一僵,轉(zhuǎn)瞬又恢復(fù)正常。

  他行軍在外多年,一直苦尋恨無絕的解藥。前幾日剛有一點眉目,其實成與不成,都還是未知數(shù),但這對一個已是絕望之人來說,就是黑暗里最后的光亮。

  沒有誰比他更了解月玦,這人嘴里說著死而無憾,其實卻有千萬般不甘,本是九五至尊之命,一朝淪為萬人可欺之人,心性孤傲如他,怎能不恨。

  囚場楊昭的臨死之言,他人聽不到,他卻聽的清楚,月玦之仇,不可不報。

  覺月玦稍有些力氣,司馬及收掌停下。月玦輕緩轉(zhuǎn)身,雖他面色依舊蒼白,可那一雙眼眸卻有了別樣的光彩。

  深秋的風(fēng)陣陣刺骨,早就刮的人心惶惶,既早已是暗流涌動,那就別在意未來不知的風(fēng)起云涌。

  司馬賦及和月玦出了囚場后,眾人聽皇上訓(xùn)斥一通后便都退下了。

  秦樓安坐了馬車回府,一路上面色凝重不言不語。

  回到鳳棲院后,摒退眾人,只留粉黛。

  “花影。”

  聲落便見身前跪著一人,像是平白無故變幻出來一樣,此時喚作花影的女子單膝跪在身前。

  “主子有何吩咐?”

  “本宮想知道月玦有生以來的所有經(jīng)歷,你且?guī)撕煤貌樘?,但?wù)必做的隱秘?!?p>  “是”

  花影簡短應(yīng)下便消失在眼前,像是從未出現(xiàn)過一樣。

  她是西風(fēng)暻姳公主沒錯,可是世人不知,她并不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尋常公主。

  如今尉遲宏之事波及太多,怕此事僅僅是冰山一角,背后不知是怎樣的天大陰謀。

  原本她也想只做個尋常公主榮華富貴一世罷了??勺詮脑芦i來西風(fēng)之后,她便隱隱察覺,西風(fēng)帝都,已是暗流涌動。

  如今對月玦不知其底,若說他是東景的無用廢太子,她是萬分不信的。

  單就他與謝容與司馬賦及的關(guān)系來說,怕是就不簡單,務(wù)必得好好查查。

  想到司馬賦及,一時心下百味雜陳,賞慕多年的人,如今竟模糊起來。

  翌日,上朝時纏綿了一夜的雨停了,天還是陰陰的,加上秦昊陰騭的面容,整個朝堂死氣沉沉,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司馬將軍好大的膽子,竟然擅自帶走東景質(zhì)子,可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聞言司馬賦及側(cè)身一步:“當(dāng)時情況緊急,臣救人心切?!?p>  “哼!好一個救人心切,他一個異國皇子,竟然值得大將軍如此百般相護,不知是大將軍確實一心為公,還是與東景質(zhì)子有私下之交?”

  “臣一心為公,與玦太子沒有私交?!?p>  司馬賦及說這話時聲色正常,秦昊亦無明確證據(jù),只得一時隱忍。

  “現(xiàn)在人在哪里?”

  “將軍府。”

  “一個質(zhì)子焉有住在大將軍府之理,若是大將軍被安上個勾結(jié)他國皇子,通敵叛國的罪名,縱是朕也保不住你!依朕所見,還是讓月玦住在城東皇家別院比較合適,朕會派御醫(yī)給玦太子治病,此事你就不用管了。”

  司馬賦及眼簾微斂掩了眼底鋒芒:“是?!?p>  說完司馬賦及便退身回到武將首列的位置。

  “如今多事之秋,西南方瘟疫肆虐,前日有文書傳來說是救濟官銀被劫,加之暴民動亂,朕欲派人前去西南平定此事,諸位愛卿何人可自告前往?”

  聞言一眾大臣都是默不作聲,雖這是個立功的好機會,但聽聞此次瘟疫來勢洶洶十分險惡,且那西南盜賊猖獗已久,怕此去西南兇多吉少,別立功不成,反把身家性命搭進去。

  秦昊見平日里拍馬屁拍的響的一眾臣子如今竟無一人敢出聲,不禁心頭大怒,剛要發(fā)作,卻見一人出列請命。

  “父皇,兒臣愿去西南平定此事,還望父皇恩準(zhǔn)。”

  說話的是一錦衣少年,容貌也是一等一的俊秀,正是當(dāng)今皇上的三皇子秦夜軒。

  見是自己兒子出來請命前往,秦昊心里一時猶豫,不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朗聲高言。

  “好!既然夜軒主動請命前往,那朕就給你這個機會,念及西南盜賊猖獗民風(fēng)彪悍,朕便把司馬將軍部下的騁平軍給你,此次前往務(wù)必平定西南諸事!”

  秦昊怎不知此去西南兇險萬分,本想趁眾臣皆不請纓前往之際任命司馬賦及去,卻沒想自己兒子竟主動前往。

  不過這樣一來也好,趁機解了司馬賦及手里兵權(quán),雖知他這個三皇子也不是個安分的,但到底是自己兒子,兵權(quán)在自家人手里總比在他人手里強。

  眾臣心中已然震驚,皇上此舉無異是解了司馬大將軍的兵權(quán),現(xiàn)下直接把騁平軍給了三皇子調(diào)度,難道皇上立儲的人選是三皇子?

  一時朝堂之上人人都在心里盤算,秦夜軒先是一驚,不過轉(zhuǎn)眼便恢復(fù)了往常模樣,此時只覺自己被多雙眼睛盯著,這看似是天大的好處,亦不知也會使自己成為眾矢之的,父皇此舉,可謂把自己推到了風(fēng)口浪尖,稍有不慎,怕便會粉身碎骨萬劫不復(fù)。

  司馬賦及倒是沒有多少震驚,掏出虎符上交之后亦沒有言語。

  君臣心事各異的早朝在大太監(jiān)細(xì)聲細(xì)嗓的“退朝”聲中結(jié)束,司馬賦及回到將軍府時月玦已被接走。

  秦昊動作倒快,都不給他個話別機會。

  回到府內(nèi)尚未坐下,便有人傳旨過來,說是皇上將尉遲宏案件交給他全權(quán)負(fù)責(zé),一月之內(nèi)若告破不了,便將他與月玦一同治罪。

  司馬賦及接旨后便去了書房,書案上鎮(zhèn)尺壓一張紙條——稍安勿動。

  熟悉筆跡,簡短四字,司馬賦及便知月玦已心中有數(shù),怕是事情早就在他預(yù)料之中,不由得會心一笑。

  這一笑,簡直驚得旁邊跟隨的左印眼睛都直了,自家主子竟然笑了?

  見鬼。

  

一介蓬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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