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才你究竟給了他什么?”到底是壓不住內心的好奇,秦鹿鳴還是問出了聲。
見她真誠發(fā)問,林亭壁哪有不說的道理,偏著腦袋便道:“沒什么,不過是一把匕首。”
匕首?
秦鹿鳴沉默,這林亭壁似乎很喜歡送人匕首啊,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從桐邱回來在路上失落的那把匕首,眼下想想心中竟有些遺憾。
看她突然沒說話,林亭壁探了個腦袋過來,問道:“怎么?鹿鳴姑娘想要?”
林亭壁眨眼,露出一臉低笑,很是期待的看著秦鹿鳴。
像是看穿了他的眼神之中究竟是什么意思,秦鹿鳴“呵”了一聲,別過腦袋回了秦宅。
“不需要?!?p> 無情的話語飄落,林亭壁的臉一下子便垮了下來,不要就不要,作何要將門關了?
他不死心,決心將宋碧華剛才傳授她的那一招用到底:“那明日我來尋你,鹿鳴姑娘可記得教教我怎么做生意。”
死纏爛打嘛,倒也不是不行。
“姑娘,明日是否……”
話還沒說完,秦鹿鳴便已經開口拒絕:“不用管他,咱們自己出去,每天窮追猛打,沒完沒了,我頭疼。”
她態(tài)度堅決,宴春自然不好多說些什么。
說實話從前她也沒有想過這些,可大約是受了宋碧華的影響她今日竟然有了林亭壁越看越順眼的想法。
宴春一個冷顫,只覺得一陣惡寒。她深深地在心中鄙視了一番自己,她是不是應該檢討一下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
在她心中不應該什么都是秦鹿鳴是第一位嗎?
第二日,秦鹿鳴還是如同往日一般時辰醒來,如同往日一般梳洗用膳。早膳已經快要結束,門口依然未曾有人到來,秦鹿鳴眉尖若蹙,狀似不經意地問了一聲宴春:“今日沒有人來嗎?”
宴春不解,思索了片刻才試探性地問道:“姑娘說的是林公子?”
秦鹿鳴抿唇,喝下了碗中的最后一口湯汁,抬頭起身,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不是。”
見她飛速否定,宴春反倒是覺得有幾分欲蓋彌彰了,跟著她出了門去,一邊說道:“姑娘,若是等不及了,我派人去催催?”
秦鹿鳴駐腳,微微一頓,后回頭一臉難堪地說道:“催什么催?我昨日不是說了嗎?不用管他,省的他出現(xiàn)在門口讓我覺得頭疼,煩死了。我問問只是想確認一下他有沒有出現(xiàn),如此看來正合我意,今日耳根落得清靜?!?p> 宴春聞言,趕忙閉嘴。是是是,您是姑奶奶說什么都是對的。
唉,女人可真是麻煩,尤其是秦鹿鳴這樣的女人,口是心非,心思細膩,工于心計。
今日,倒不是林亭壁有意不來,實在是因發(fā)生了要事,林亭壁脫不了身。
“景明,這件事是你告訴母親的?”
林家大宅祠堂之中,日光昏暗,門口守著幾個澹臺婧身邊的侍衛(wèi),皆是一一派來看著林亭壁的。
景明心中一沉,自己果真是被懷疑了,他實在太冤了,一車子冬蟲夏草丟了他不僅要面對林亭壁的問責,還要陪著林亭壁在這里跪祠堂,更可怕的是澹臺婧知道藥材丟了以后讓他家家主在這里跪祠堂,他還要被家主懷疑。
實在太冤枉了。
景明一臉委屈:“家主這是在懷疑我?景明可沒這膽子。”
林亭壁看著他低下身子,一臉不滿,忍不住冷笑一聲,瞥了眼屋外的侍衛(wèi):“你沒這膽子?往年我哪次跪祠堂不是你告的狀?”
景明背脊一僵,雖然他從前的確告過狀,可這一次他是真的冤枉,這件事跟他可一點關系也沒有。
“景明,我母親到底給了你多少好處?我出五倍價錢。”
景明仍舊沒說話,林亭壁覺得一定是自己的價錢沒有開出讓他滿意的條件,又忍不住冷笑兩聲,唇邊的冷意越發(fā)明顯。
“景明雖然你是我母親的義子,可說到底我才是這個家的家主,凡事還是得聽我的不是嗎?”
確實如林亭壁所言景明的確是澹臺婧的義子,他雖然是林亭壁的隨從,但自從景明的父親也隨著林亭壁的父親喪生之后,林家便一直將景明養(yǎng)著,逢年過節(jié)總是少不了他的好處,澹臺婧還收了他做義子。
不過景明的母親一直感恩在心,每次都是讓景明以夫人相稱,還一直叮囑要盡心盡力的保護林亭壁。
“家主,這件事我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不過你也該知道,這件事的確不是我告說出去的。若是我說的,我怎么還會跟家主一樣在這里跪著。思來想去我覺著極有可能是二公子說的。”
林別來?
倒……也不是不可能。
林亭壁突然想起了自己昨日送給景明的匕首就是從林別來手中搶來的,一下心中了然。這絕對是報復。
呵。
林亭壁冷笑一聲,林別來近來皮子癢了,不過是一把匕首就這樣斤斤計較。他微微皺眉,低聲咒罵一句:“果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哥。不過是拿了一把他送給陸知意的匕首就這般陰我。”
景明嘆了一口氣,總算是暫時安全了。不過,林家人還真是一樣,不管是不是澹臺婧生的,但總歸都是澹臺婧養(yǎng)大的。
一個脾性。
但凡遇見了喜歡的人,就昏了頭。
林別來是這樣,林亭壁也是這樣,就連當年的澹臺婧也是如此。
他聽他母親曾經說過澹臺婧當年嫁給林進也是這樣,他那時候聽到還真是感慨了好長一段時間,就連看澹臺婧的眼神都變得肅然起敬。
畢竟他真是第一次聽見有新娘子自己騎馬出嫁的。果真是英姿颯爽,女中豪杰,不愧能教出林亭壁這樣的人。
“景明,你在這里跪著,我先出去了。”
正思索著,耳邊便傳來一陣低語。景明略有吃驚,偷瞄了一眼門外的人,低聲說道:“家主,外面的人可都是夫人身邊的高手,你不怕被發(fā)現(xiàn)?”
林亭壁頗有不屑,不過仍舊有幾分忌憚:“怕什么,不冒死一搏,怎么能夠抱得美嬌娘?”
景明有些頭疼,他有時候真想叫外面那些傳謠言說林亭壁是個心狠手辣之人來林家看看,跪在祠堂里這個很是慫包的人就是他們口中很害怕的那個林家公子。
“我……”
“怎么?想溜?”一只腳剛剛起身,祠堂外面便傳來了澹臺婧的聲音。
林亭壁心中“咯噔”一聲,連連跪在地上,挺直腰板,回頭瞥了一眼澹臺婧,以及跟著澹臺婧來看熱鬧的肇事者林別來。
林亭壁的嘴角掛著一絲冷笑,陰森森地看了一眼林別來。眼神威脅:來日方長。
林別來抬眼,裝作沒有看見。
“你還狠眼?林亭壁,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般敗家?一箱子的冬蟲夏草,那得值多少錢?說丟了就丟了?你可真行啊,我林家百年基業(yè)就要葬送在你的手上?你怎么對得起你父親,對得起林家的列祖列宗?”
大凜朝還沒有建立的時候,林家就已經很是出名了。世間甚至流傳著這樣一句話:鐵打的林家,流水的王朝。
由此可見林家的地位和名聲,確實了得。
“母親?!绷滞け趩玖艘宦?,見她臉色難看,腦中突然閃過一個想法,不過他仍舊不是很確信,小心翼翼。
“母親,這話可不能亂說,你看林家這些年來早就將澹臺家和喬家甩的遠遠的,我接手林家的時候咱們幾家可是三足鼎立之勢,如今看著情形早已是一家獨大了。母親說這話委實冤枉我?!?p> 此話不假,林亭壁雖然在秦鹿鳴面前哭窮,但實際上他并不窮,雖然出手不如秦鹿鳴這般大方,畢竟他家中族人眾多,而且他還有很多事情必須要考慮進去。
最重要的是林家有一個愛收藏的澹臺婧,如果說那些收藏的古玩字畫也算是敗家的話,那在這方面沒人能比得上澹臺婧,就連林亭壁也要甘拜下風。
“呵,那你倒是說說那一箱子的蟲草去哪里了?”澹臺婧不吃他這套。她很少摻和林亭壁的事情,她很早就知道林亭壁很有主見,她只需要在背后支持他便可,只是今日這件事確實讓她氣得不輕。
當然另一層原因便是她終于逮著機會來找林亭壁的麻煩了。
誰知林亭壁只是風情萬種的笑了一下:“送人了?!?p> “眨眨眨,你眼睛不好就讓卓臨給你瞧瞧,”澹臺婧很是生氣,心中一肚子的火,“還送人了,你這謊話能不能編的像樣些?”
說著,還伸手去打林亭壁,林亭壁連連告饒:“真送人了,母親,你信我,送秦鹿鳴了?!?p> 手還落下,澹臺婧便立即住手一愣,像是沒反應過來一般,有些不確定地問道:“誰?送誰了?”
“秦鹿鳴。”林亭壁一笑,他就知道。
“秦姑娘?”澹臺婧露出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還朝著景明看了一眼,想要求證,深知再這么跪下去不是辦法,景明也點了點頭。
“你早說呀,既然是送給秦姑娘了,還藏著掖著做什么,我瞧著人家秦姑娘挺好的,送了就送了吧,你問問她還要不要靈芝什么的,也給她送去?”
景明覺得自己腦袋瞬間涌進了血氣,瞧瞧。
這敗家的行為明明就是一代代傳下來了,原來根源就是出在澹臺婧這里。
林亭壁一笑,看了眼自己和景明,果真母子同心,澹臺婧一眼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連連伸手將他扶了起來。
“別跪著了,地上涼了。你這腿經不住?!?p> 林別來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感慨萬分,澹臺婧還真是好說話。不過倒也是,若不好說話又怎能將他和林蓼藍視為己出,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從未苛刻他們。
“靈芝什么的,倒是不用了,只是有件事我得告訴母親,上次收的那副字畫我沒有給澹臺月,也是送了鹿鳴姑娘。”
澹臺婧雖然愛惜這些古玩,可在她的理念當中還是家人為重,話音剛落便一臉淡然地說道:“送送送,給了澹臺月那也是浪費,她不要靈芝,那我屋中還有些古玩字畫什么的,你改日抽個空一并給她送了去吧?!?p> 林亭壁挑眉,但笑不語。
他母親好像很喜歡秦鹿鳴。
“不過,不能送完了,這一碗水得端平,知意也是個好姑娘,還得留些東西給我這小兒媳婦?!钡竭@種時候她還未忘記陸知意,可見她是真的對林別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