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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荒1877

第二十七章 祈雨神牌 官兵攻山

奇荒1877 東皋客 5498 2020-04-09 11:28:20

  家聲帶著陳瞎子到了大青山,和熊七說明了來意,熊七直道這算什么大事,不差一個人的吃食,便安排了下去。眼看著天就要黑了,山上諸人便留家聲過一宿再走,恰巧家聲身上的干糧也沒了,便答應(yīng)了下來。

  董老玉最是熱心,馬上吩咐人上酒菜,對家聲道:“家聲老弟,今晚你就在這安心呆著,我和七哥和你好好說說話?!?p>  熊七也道:“是啊,咱倆好久沒見了,上次你下山得急,如果不是你急著找你哥,非留你在山上好好住兩宿?!?p>  家聲連道:“謝謝哥哥們,多次叨擾,我心里實(shí)在說不過去嘞!”

  李三斤插話道:“家聲,哪里話?莫說咱倆是同鄉(xiāng),就算不是,我也拿你當(dāng)兄弟了,上次兄弟那樣對你,你可千萬別記恨我了?!?p>  王活廝笑道:“都是自己人,哪里有隔夜的仇怨,再說了家聲也不是恁小心眼的人嘛!家聲,你哥的事有啥子要幫忙的,盡管和咱們說!”

  家聲再次點(diǎn)頭謝過。一種人邊吃喝著,邊聊開了。

  “七哥,聽說你們前陣子下山劫官府的去了?”家聲想起上次來,他們不在家,便隨口問了句。

  熊七筷子一拍,叫道:“嘿,別提了。本以為是官府運(yùn)糧,我們才下山得,守了一天一夜,那押運(yùn)的官兵可不老少,前后好幾頂轎子,龍旗插了幾十面,我們只當(dāng)是個大買賣,可等我們劫住了道,發(fā)現(xiàn)只有一輛車,傻了眼,那些官兵見了我們那也是屁滾尿流,轎子里下來的盡是文官,都瑟瑟發(fā)抖,跪地求饒。我們一看車上就一個箱子,便搶了過來,打開一看,你道是個啥?”

  家聲搖了搖頭:“莫非是金銀珠寶?”

  李三斤嘆了口氣:“要是那個就好了!”

  熊七命人將那箱子搬來,家聲看去,是個龍形鏤空雕花的檀木箱子,打開一看,里面是個鐵牌一樣的東西。熊七拿給家聲:“你瞧瞧!”

  這件鐵牌長約六寸,寬四寸,高十五六寸,拿在手中倒是挺有分量。李三斤道:“怎樣?不輕吧?”。

  家聲掂了掂,“怕有四五十斤呢!”再一看,鐵牌正面鑄有銘文:“敕封昭靈普潤福應(yīng)王神位?!?p>  熊七神秘一笑,道:“你猜不出來這是啥吧?”

  家聲仔細(xì)琢磨上面的字,只能想出這肯定是哪個廟里供奉的東西,可具體有啥用,委實(shí)想不出!

  熊七笑道:“那天有個文官和我說過,說這是關(guān)中太白山上文公廟里的祈雨神牌,說這塊牌子可靈驗(yàn)了,當(dāng)?shù)氐娜巳R里對著這塊牌子求雨,一求一個準(zhǔn),這件事后來傳到了京城,說是皇上也知道了,就讓當(dāng)?shù)毓賳T將這塊神牌進(jìn)貢朝廷,以供皇上去泰山祈雨時用。”

  家聲摸著鐵牌笑道:“哪里有這么神奇的事情?要是真的靈驗(yàn),哪里還有這么多人旱死了?這定是那人蒙你呢!”

  李三斤搶道:“他敢?他可是說了,他就是那關(guān)中眉山縣的縣令,得到朝廷的旨意后,連同知府一同護(hù)寶進(jìn)京。”

  熊七道:“不錯,你是沒看見當(dāng)時那場面,他真是渾身如篩糠,我料他也不敢說慌。只是我想這么好的寶貝,豈能讓它去了京城,便奪上山來,想著我自己為我山西百姓求一場雨,豈不是更好,要那皇帝老兒做甚。所以我回來還專門在后山給它搭了個小廟,設(shè)了神龕,天天燒香供著。前天我?guī)е娦值苋ズ笊?,對著這塊牌子跪了一上午,想求場雨來,你道怎樣?奶奶的,連個風(fēng)都沒來!都是假的!”說著舉起手中的大碗,一仰脖子,將碗里的酒一飲而盡。其他人也是大笑不止,紛紛罵那些當(dāng)官的胡說八道,欺上騙下。

  家聲聽到此處也是感覺滑稽,可忽然他想到,這可是朝廷所要之物,就這么被搶了,朝廷能善罷甘休?便問道:“既然無用,何不還了回去?留在山上,怕終究是個禍端??!”

  王活廝一拍他的肩膀:“怎的兄弟,你怕官兵打上山來?放心吧,那不能,軍師說了,咱們山易守難攻。何況他們根本不知道咱的位置嗎?”

  李三斤也道:“是啊,家聲,咱這處根本沒人知道,官府丟了寶貝恐怕也是啞巴吃黃連呢。莫要擔(dān)心!”

  “可是……各位哥哥,這玩意就是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人多眼雜的,保不齊會露出馬腳。萬一朝廷下令懸賞嚴(yán)查,要知道,人為財(cái)死鳥為食亡,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p>  董老玉放下手里的酒碗道:“家聲兄弟說的不無道理啊,七哥,咱還是想個辦法,把這個沒用的鐵牌還回去!”

  熊七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是,奶奶的留著屁用沒有。好,轉(zhuǎn)頭哪天咱想個轍,把這玩意還給官府就是了。先不管他了,咱們喝酒,來……”

  一頓飯下來,好幾個都已經(jīng)喝得東倒西歪,只有熊七天生的酒量好,沒有醉,而家聲也只是喝了一點(diǎn)點(diǎn)。

  山上的夜風(fēng)特別清涼,這眼看就到六月了,山間卻不得一星點(diǎn)露水,火把上,幾只飛蛾在火苗邊輕輕試探著,撲棱著,山寨的屋子里,有的還亮著火光,有的早已關(guān)門歇下了,天空的月亮殘缺不全,卻離人似乎那么近,家聲獨(dú)自站在月下,腦中不斷閃過以前的人,以前的事。他想起了和永貴,還有其他娃娃一起去學(xué)堂,聽夫子搖頭晃腦地唱吟些聽不太懂的書;他想起了跟在娘后面下地,和娘一起扶著和他差不多高的耙犁;他想起了和師傅在山上習(xí)武,師傅給他講遙遠(yuǎn)的英雄故事;還有小婉姐、永蘭妹子,還有大哥永慶,只要他有空,就會陪著自己,上山,下河……日子就像飛速旋轉(zhuǎn)的陀螺,來不及看一眼周圍的人和事,就已經(jīng)快要停下。

  “家聲兄弟,還不去睡?”是熊七的聲音,家聲回頭,正是他拿著旱煙袋向自己走來。

  “七哥,睡不著,滲會!”

  “在想你大哥吧?”

  “嗯,畢竟他是我現(xiàn)在唯一的親人了,可是找了這好些天,還是一無所獲。陳瞎子讓我還到他被綁去的地方去找!”

  熊七笑道:“瞎子胡說八道咧,你也信?”

  “姑且信之吧,比沒頭的蒼蠅好些!”

  熊七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是。我前些天聽人說,北面幾十里的一個莊子,出現(xiàn)了一支人馬,叫啥子’砍刀會’的,我想你實(shí)在找不到不妨去試試?”

  “砍刀會?干啥的?也是劫糧的?”

  熊七一拍他肩膀:“哪里那么多土匪?你以為都和咱一樣哩?聽說砍刀會就是個像民團(tuán)一樣的,負(fù)責(zé)保護(hù)一些村子或是大戶人家,拿人錢財(cái)替人消災(zāi)的!不過他們?nèi)艘膊簧?,聽說已經(jīng)四五百了,好多大戶富戶都在找他們哩。總有一天,咱和他們會碰頭!”說罷,含在嘴里的旱煙槍鍋亮了很久,最后他長長舒了一口氣,低聲道,“這往后日子也要難了。走了,回屋歇了!”兩人便各自回屋休息了。

  第二天東方剛泛魚肚白,家聲就聽屋外亂成一片,忙走出屋外,只見很多人圍在一起,董老玉走了過來,叫道:“家聲,出事了,山下有人來報(bào),說有官兵圍了山!”

  “啥?”家聲心中一驚,“怎會這樣?七哥呢?”

  董老玉一揮手中的一把大刀,道:“七哥他們都到下面的隘口去了,讓我特地回來跟你說一聲,留在山上,保護(hù)好自己!”

  家聲急道:“都什么時候了,還管我?我和你們一起去!”說罷進(jìn)屋拿出了隨身的短劍。

  “你不能去,你不知道,這回山下來的人太多了,把個山圍的鐵桶一般。七哥特地吩咐你不能去。”

  家聲根本不再聽他多話,直接往山下跑去,董老玉無奈,只得跟著。來到隘口,家聲向下一看,果然密密麻麻的人頭,都是官兵,手中長矛的紅穗子如同滿山的杜鵑花,不止如此,后隊(duì)分明還有幾排官兵手持火銃,隊(duì)伍中站著一個軍官打扮的人。

  “七哥,怎么樣了?”家聲直接奔向熊七身邊。熊七正和一眾人匍匐在地,躲在幾塊大石頭后面,這隘口當(dāng)初就是選的好,兩邊是懸崖,只有這一條路,所以能夠居高臨下,易守難攻,要不是這樣官兵早就攻上來了。

  熊七一聽家聲的聲音,趕忙仰面朝天道:“快過來趴下,你咋來了?不是讓你留在上面的?”

  家聲迅速趴在地上道:“我和你們共進(jìn)退,干嘛躲在上面?”

  熊七罵道:“奶奶的,這官兵還真摸到咱窩里來了,還來了這好幾百人,還有個洋槍隊(duì)?!?p>  家聲問道:“咱接下來咋辦?他們咋也不攻上來呢?”

  熊七道:“天還沒亮就有官兵想偷偷摸上來,還好我有暗哨,才沒讓他們得逞。這群當(dāng)兵的也不傻,他們仰著脖子往上走,強(qiáng)攻那是找死呢。”說著偷偷伸頭瞄了一下,指著下面的人說道:“你看,這些兵身上都是個“勇”字,這都不是八旗和綠營的人,而是招募的鄉(xiāng)勇。這些大頭兵也就是圖個吃喝,戰(zhàn)斗力還差那么一點(diǎn)?!?p>  這熊七果然是軍人出身,如此形勢下還能鎮(zhèn)定自若,給家聲講這閑話。在大清,之前都是“兵”字正規(guī)軍,這些軍人就是他們世代相傳的職業(yè),它們世世代代只能當(dāng)兵,由朝廷出錢養(yǎng)著他們。后來鴉片戰(zhàn)爭全面爆發(fā),這時候的正規(guī)軍已經(jīng)腐敗不堪,后來面對太平天國民兵組織也是無力反抗。針對這種情況,朝廷決定把士兵改為招募制,同時把鄉(xiāng)勇改為勇營,創(chuàng)立勇營制度。從此,“勇”字士兵逐漸代替“兵”字士兵成為了國家的正式軍隊(duì)。而此刻山下的“勇”字兵,便是些鄉(xiāng)勇。

  山下的洋槍隊(duì)偶爾會放幾聲搶,崩在石頭上,火星四濺,碎石亂飛,而寨子里大多是平常只知道挖土弄苗的農(nóng)民,哪里見過這個陣勢,有幾個早已被槍響嚇得尿了褲子,手中的梭鏢也扔在一邊,捧著個腦袋縮成了一團(tuán)。

  董老玉和王活廝他們殺過人,放過火,膽子自然大很多,見山下放槍,推了幾個石頭石頭下去,“奶奶的,砸死你們這些狗日的。”山下的清兵也是紛紛躲避。一時間,雙方竟相持不下。

  山下忽然傳來喊聲:“山上匪首熊振奎聽著,我乃青州總兵馬升,因你們前些日子劫了進(jìn)獻(xiàn)皇上的寶貝——太白山祈雨神牌,犯下了死罪,巡撫大人有令,派我等進(jìn)山剿滅爾等。你若是棄械投降,我可以留你個全尸,若是負(fù)隅頑抗,休怪我馬升無情,格殺勿論!”

  熊七大笑,對山下喊到:“你奶奶的,還曉得你熊七大爺?shù)拿M,我管你馬生的還是豬生的,反正是個死,老子今天就和你們拼個你死我活?!闭f著身邊人發(fā)出一陣哄笑聲。

  那馬升惱羞成怒,叫道:“熊七,你的項(xiàng)上人頭早已經(jīng)在州府掛了帳,你聚眾焚掠,勾合各處匪黨,抗拒官軍,堵塞大路,無惡不作,巡撫大人早就下令,對你這等匪首決不輕饒?!?p>  熊七道:“馬總兵,會咬人的狗不叫,你不要老是叫喚,有種的就和老子真刀真槍干一場?!?p>  那馬升見時間越拖越久,如此下去對士氣影響甚大,況且來之前他還曾向巡撫大人立過軍令狀,夸說只要半日就能剿滅這些烏合之眾,哪知這熊七也是行伍出身,行軍打仗頗有法門,本想著趁天黑摸上山,卻沒想到除了明崗還有暗哨,一不小心暴露了行蹤,現(xiàn)在竟被壓在這山隘下動彈不得。心道如此僵持下去,就算等到天黑也于事無補(bǔ)。馬升一怒之下,竟下令強(qiáng)攻,那些清兵只得硬著頭皮往上沖,山上眾人推動早就準(zhǔn)備好的石頭,這些石頭小的也有幾百斤,便順著山勢咕咕嚕嚕滾下,躲避不及的是壓著死,碰著傷,一時間清兵是哭喊連天,哀嚎遍野??墒沁@些兵并不敢撤退,因?yàn)樵谒麄兊纳砗筮€有馬升親率的洋槍隊(duì),有人往身后跑,敢不服從命令的就會被射死。他們便只得聽天由命,用血肉來阻擋,或是躲避。

  石頭總有滾完的時候,一刻功夫,山林重新恢復(fù)了寂靜,馬升大喊:“他們的石頭沒有了,都給我往上沖!”

  一時間清兵迅速向上爬去,熊七率眾人用手中的梭鏢、大刀、長矛攔住敵人的攻勢,將隘口的優(yōu)勢發(fā)揮到極致,很快清兵的尸體就堆成了小山,后面的人踩著前人的尸體繼續(xù)進(jìn)攻,血水順著山往下淌,慢慢匯成一條溪流一般,滋養(yǎng)著這片干渴已久的土地和草木。熊七奮力揮舞著手中的大刀,身邊的人卻也一個一個倒下,被清兵拖下山去,或是摔落到懸崖下。董老玉滿臉是血,手中的長矛不知道已經(jīng)穿過多少敵人的身體,從槍頭到槍柄都在滴血,王活廝的腿上也早已被扎了個窟窿,血流不止。

  家聲見過殺人,可從沒有見過如此殺人,這些人此刻仿佛已經(jīng)不知道疼痛,只是互相廝殺,殺紅了眼。

  山下的馬升見傷亡太過慘烈,如此下去恐怕傷敵一千也要自損八百,如此在巡大人撫面前豈不是名譽(yù)掃地?怎么說他也曾是湘軍曾大人麾下的一名梟將,如今面對一群流寇傷亡慘重,回去又如何交代?

  正在此時,馬升親隨稟報(bào),發(fā)現(xiàn)了山上眾匪藏在后山腰山洞之內(nèi)的糧草,這真是讓馬升喜出望外,立刻下令,焚毀所有糧草,燒了山洞。一瞬間,濃煙滾滾,伴著噼里啪啦的爆響聲,煙火直沖山頂。馬升喊到:“山上眾人聽著,你們的糧草已經(jīng)被我燒了,如果你們再執(zhí)迷不悟就休怪我放火燒山,到時候你們通通得死。如果你們能夠懸崖勒馬,協(xié)助官府拿住欽犯熊振奎或其他匪首,巡撫大人當(dāng)能念你們被他人迷惑之故,讓你們將功折罪,饒你們不死?!?p>  生存或死亡,一旦有了選擇,那么人心就會失衡,他們更偏向于保全自身。

  馬升的話起了效果,山上大多數(shù)人都只是為了活命,當(dāng)初為了一口吃的跟了熊七,如今為了活著再背叛他,也沒有什么特別。

  有人開口道:“七哥,投降吧,再打下去我們都會死的!”“七哥,不打了,我們不想打了!”“七哥,糧都被燒了,再打也活不了了!”……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放下手中的武器,這就像一膄船破了個洞,當(dāng)水開始涌入,便再也堵不住了。

  王活廝坐在地上,右手捂著腿上的窟窿,罵道:“一群慫貨,當(dāng)初留你們真是他媽的撅著腚看天,有眼無珠?!蹦侨喝怂坪趼牪灰姡蚴遣幌肼犚?。他們將手里的兵器扔下山崖,然后高舉起自己的雙手,向清兵們示意,他們投降。

  “七哥,我們撤吧,這場仗打不贏了!”李三斤勸道。

  “退到哪里去?退到哪里去?哪里不用死?”熊七幾乎是咆哮著,他望著這些和他們一起同吃同睡、同甘共苦幾十天的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得不認(rèn)識了。

  王活廝推了一下董老玉道:“快帶七哥走,我留下來擋住他們?!?p>  董老玉抱住他:“不行,要走我們一起走。”

  王活廝指了指自己的腿,露出一嘴黃牙:“我走不了了,走不了了。你們不要再耽擱功夫,快帶七哥走!”

  李三斤一看情形,趕忙拽起熊七就往后山跑,董老玉也趕緊拉住家聲跟去,王活廝見他們走了,大喊一聲:“不怕死的兄弟,跟我一起拿起刀,只要我們活著決不讓清兵跨入寨子一步!”

  家聲跟著直到后崖,這才知道原來之前他們就在這留了幾條繩索直通崖下山谷,就是為了有一天逃命之用。董老玉看著面如死灰的熊七道:“七哥,走吧,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咱不能讓王活廝為咱白白丟了命?。 崩钊镆矂竦溃骸笆前?,七哥,你還有我們呢,以后你還要為我們再闖出條路來呢!”

  前山的刀槍聲已漸漸逼近,廝殺吶喊聲也越來越低。熊七不能不為這幾個人著想,四人順著繩子滑了下去,沿著山谷,穿過密林,逃了出去。

  當(dāng)他們回身凝望,山腰的煙還沒有消散,山頂?shù)娜艘咽遣灰姡源酥?,這大青山便再也沒有了他們的容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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