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梓南回到家里,相機(jī)包往床上一扔,立馬打開電腦登q。他輸入蘇茜在他左手背上寫的q號,搜索發(fā)現(xiàn)該q不在線,資料顯示是男性。李梓南揉了揉眼,核對這個q號和手背上的q號完全一致,確定自己沒輸錯。
這是怎么回事?李梓南在想,難道是蘇茜寫錯了?應(yīng)該不會吧,她寫之前還認(rèn)真想了想,寫好以后還自己念了一遍確認(rèn)沒錯了。想太多也沒用,先加一下看看。李梓南把“我是李梓南”驗證信息發(fā)過去。
李梓南后悔沒問蘇茜的手機(jī)碼,不然他就可以打她電話確認(rèn)一下。當(dāng)時他是想問蘇茜手機(jī)號的,只是覺得問了q號又問手機(jī)號,撩妹的目的性太強(qiáng)不好。當(dāng)時他想到可以用手機(jī)保存q號,可不知為何他卻沒說。他是怕蘇茜誤會他想問她手機(jī)號,還是想讓蘇茜把q號和名字寫在他手上,像索要明星簽名一樣留個紀(jì)念?他也搞不清自己當(dāng)時怎么想。嗨,真沒用,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孩,還臉皮那么薄。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一只蚊子被拍死在臉上,他不知道他是想扇自己順便拍蚊子,還是想拍蚊子順便扇自己。
他愣愣地坐在電腦前,已息的屏幕映著他的影子,愁容滿面。他想如果加不上蘇茜的q,他就去找蘇茜,就算加上了,也可以找個理由去找她。雖然他不知道她家的具體位置,但知道大概位置,只要到那三岔路口周圍等著就能等到她,哪怕等個兩三天,兩三個月,甚至兩三年他也要等。他想到這,嘴角浮起一絲欣慰的笑容。他拿下臉上被拍扁的蚊子,沒見血跡,他臉上掠過一絲愧色,似乎這只蚊子不該死。
他去衛(wèi)生間洗掉臉上的污跡,然后脫衣服洗澡。熱水器沒開,水是冷的,但他沒察覺,畢竟這天氣洗冷水澡也不會覺得冷。他發(fā)現(xiàn)左手背上蘇茜的名字被淋濕了,他的心像被馬蜂蜇了一下頓感酸痛,忙用毛巾吸干左手背上的水珠,然后舉起左手不讓沾水。
他洗完澡回到臥室,看一下電腦屏幕,見發(fā)出去的添加好友申請還沒通過驗證,有點郁悶。他盯著左手背上蘇茜的名字發(fā)呆好一陣子,然后把相機(jī)從包里取出,拍下蘇茜的名字。他拍了幾張發(fā)現(xiàn)拍的不好,主要是因為單手拿相機(jī)不穩(wěn),于是便架起三腳架重新拍了十幾張才滿意。
他接了一杯水,正要喝突然想起一件事,忙把杯子放回桌子上,從背包里掏出一個空水瓶。他當(dāng)時喝完蘇茜給他的大半瓶水后把空瓶放進(jìn)背包里了,因為那附近沒有垃圾桶。他把空水瓶放在床頭的桌子上,看著瓶子發(fā)呆傻笑。
他打了一個哈欠,又看了一眼電腦屏幕,還沒加上好友。他估計這q今晚不會上線了,但卻不肯關(guān)電腦,把屏幕對著床頭,沒開提示音。他喝了剛才倒的那杯水,躺在床上,燈沒關(guān),眼睛慢慢掉下來又睜開,還時不時瞟一眼電腦屏幕。
這時,他的手機(jī)響了,是個陌生號碼來電。到底是誰這么晚了還給他來電?他沒多想,立馬拿起手機(jī)接聽。
“你睡了嗎?”手機(jī)里傳出對方的聲音。
李梓南覺得這聲音很熟悉,馬上想到這是蘇茜的聲音,頓時心花怒放。
“沒睡呢,你怎么會有我手機(jī)號呀?”李梓南激動得聲音有點發(fā)抖。
“你告訴我的,你忘了?你說有事就打你電話?!?p> “哦,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沒睡呀?”
“今天我忘了跟你說,明天我要開個畫展,你有空過來幫忙嗎?
“有空啊,有空有空?!?p> “明天需要很早出發(fā),我怕等到明天再告訴你來不及,所以就現(xiàn)在打你電話?!?p>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我們明天在哪里匯合?”
“你明天早上先來我家吧,我家在……在……”信號不好,蘇茜話沒說完,通話中斷了。
李梓南查看通話記錄,沒看到蘇茜的手機(jī)號。他拼命回憶他剛才接電話時看到的那個手機(jī)號碼,但他腦海里浮現(xiàn)的卻是蘇茜給他寫的q號。他把q號輸入手機(jī)撥出去沒反應(yīng),他不斷調(diào)整數(shù)字的順序,不停地?fù)?,始終沒反應(yīng)。他感到腦仁脹痛,突然砰地一聲響。
李梓南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見陽光從窗戶灑進(jìn)臥室,墻壁上的一個掛鉤斷了,一個裝著零食的塑料袋子掉落在地上。原來剛才是做夢接到蘇茜的電話。李梓南見電腦主機(jī)還亮著,這才想起昨晚忘了電腦。他按了一下鍵盤,屏幕亮起,見自己的q還是沒加上好友,索性關(guān)了電腦,起床刷牙洗臉。
李梓南背著相機(jī)包走著去工作室上班,工作室離住所不遠(yuǎn),不到一公里。他每天早上都會在路邊一家早餐店吃早餐,有時吃點榨菜送一碗白粥,有時喝一碗皮蛋瘦肉粥,有時吃一籠蒸餃,有時買兩三個包子和一杯豆?jié){打包帶到工作室再吃。店老板很熱情,他每天在店門口大老遠(yuǎn)看見李梓南走來,便喊著問要吃點什么。他今天也不例外,只是李梓南像丟了魂似的,沒有聽到他的招呼,像個幽靈似的從他面前走過。店老板一臉疑惑,也有點擔(dān)心,追著李梓南走了幾步,想問什么情況又不敢問,默默地看著李梓南走遠(yuǎn),估計是覺得自己和李梓南還沒熟到這程度。
工作室是李梓南自己投資成立的,請了三個同事,主要承接一些中小企業(yè)的企業(yè)宣傳,大多是宣傳片和平面廣告及活動策劃。大企業(yè)的活,他們攬不到,一是資質(zhì)不夠,二是大企業(yè)大多都有自己的企劃部。李梓南和同事們處得不錯,既是同事又是朋友。他們發(fā)現(xiàn)李梓南狀態(tài)不好,開玩笑問他昨晚去哪瀟灑了。他只說昨天去海邊拍攝回來很晚,晚上又沒睡好,感覺很累。
李梓南打開文檔,寫一個活動方案,但心情煩躁寫不下去,索性關(guān)掉,把昨天拍的照片導(dǎo)入電腦修圖。
他看著蘇茜的照片在發(fā)呆,同事小馬看見后,一蹬腿,坐著椅子滑到李梓南身邊。
“哇,楠哥,這女孩是誰?好漂亮啊!是你女朋友嗎?”小馬問。
“不是,昨天在海邊認(rèn)識的,偷拍了幾張”
其他兩個同事小丁和小高跑過來圍觀。
“楠哥,我看你累成這樣,昨晚是不是有故事了?”小高笑著問。
“沒有沒有,現(xiàn)在只是普通朋友。”李梓南苦笑著。
“要爭取盡快有實質(zhì)性的進(jìn)展?!毙「吖笮?。
“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啊。”小丁夾著小高的脖子,“思想齷齪,難怪電腦老中毒。”
“你別說我,咱倆半斤八兩。”小高掙脫小丁的手跑開,“我倒要看看你電腦有多干凈。”
“你別亂動,我文件還沒保存呢?!毙《∽妨诉^去。
李梓南關(guān)掉照片,重新打開剛才的文檔。
身邊的小馬一蹬腿,坐著椅子滑回自己座位。
李梓南把活動方案寫了一半,覺得不滿意,全刪了。他把這個方案交給小馬做,然后離開了工作室。
他騎著小摩托來到昨晚他和蘇茜分手時,蘇茜拐進(jìn)的那條道路。他發(fā)現(xiàn)這條路很長,一眼望不到頭,兩側(cè)是密集的住宅區(qū),巷子很多,縱橫交錯。他不知道蘇茜的家是在左邊還是右邊,他想起蘇茜說她家在三岔路口拐個彎就到,所以他就在這條路的一兩百米范圍內(nèi)徘徊。他從中午一直等到晚上九點,也不見蘇茜的身影,倒是看見一些和蘇茜相似的背影。
兩個治安隊員騎著一輛摩托來到李梓南面前。
“你好,有群眾反映,你在這里徘徊一天了,請問你在這里做什么?”一個治安員問。
李梓南本來心情就不好,加上遇到盤問,他發(fā)火了:“我在里徘徊關(guān)你們什么事?我犯法了嗎?這路是你們開的嗎?你們吃飽沒事干是吧?”
“請出示一下身份證?”
“出示身份證?你們是警察嗎?有警察證嗎?不是警察就沒這資格!”
兩個治安員啞口無言,退到一邊。過了一會兒,一個警察騎著摩托車趕到,兩個治安員迎了過來。
“同志,請你出示一下身份證。”警察對李梓南說。
“我沒帶?!崩铊髂嫌嗯聪?。
“報身份證號碼也可以。”
“我記不住?!?p> “那只能請你跟我們回所里配合調(diào)查?!?p> 李梓南發(fā)現(xiàn)事情不妙,苦笑了一下:“好吧,民不與官斗,窮不與富斗。”說完便掏出身份證。
“你也真是,早點配合不就完了嗎?”警察接過身份證看了看,遞還給李梓南:“你在這做什么?”
李梓南本想說在兜風(fēng),但卻突然緩和語氣:“在這找人,你能不能幫忙找找?有困難找警察嘛?!?p> “找人?你是在等人吧?在等什么人?”警察問。
“一個朋友,聯(lián)系不上了,我只知道她住在這附近?!?p> “你們認(rèn)識多久了?怎么連對方具體住哪都不知道?”
一股惆悵涌上李梓南心頭,他苦笑了一下:“算了,我自己找吧?!闭f完騎著摩托車走了。
他一路狂飆,和昨晚走的是同一條路,同一個方向,但他今晚的心情和昨晚的心情截然相反。
晚上,李梓南依然開著電腦掛著q,等到凌晨一點也沒消息。他躺在床上怎么睡也睡不著,感覺像有一塊石頭壓在胸膛上,感覺呼吸都有點困。直到天將亮他才迷糊著睡著。醒來時已將近中午,他看了看電腦屏幕,還是沒消息。
他關(guān)了電腦,洗漱完畢騎著摩托車出去了。
他又到那條路上等蘇茜,一直等到晚上十點也沒等到蘇茜,倒是又遇見了那兩個治安隊員。他倆騎著一輛摩托車過來,瞟了李梓南一眼,假裝看不見他。
“兩位,又見面了,緣分?。 崩铊髂蠜_他倆揮了揮手。
他倆沖李梓南笑了笑,從李梓南身邊駛過。
李梓南回到家里,開電腦登q,還是沒消息。他現(xiàn)在終于深刻體會到什么叫做望眼欲穿。
第三天早上,李梓南到公司寫一份尋人啟事,寫了一半忽感不妥,怕蘇茜知道會不高興,所以刪了沒打印,只打印蘇茜的一張照片。
李梓南找到蘇茜住所附近的出租屋管理所,人家一聽說他的來意,立馬打發(fā)他走。他又來到蘇茜住所附近的居委會,說明來意,人家理都不理他。他重新回到那條路上,等到晚上十二點,也沒等到蘇茜。他發(fā)現(xiàn)今晚有些店鋪關(guān)門比前兩晚早了很多,他猜想人家是把他當(dāng)劫匪提防了。
他打正打算離開,又遇到那兩個治安隊員了。
“兩位兄弟!”他向兩位治安隊員招手,“值夜班嗎?聊一聊唄?!?p> 巡邏摩托車停在李梓南面前。
“是的,最近在值夜班?!遍_車的A隊員說。
“還沒等到人嗎?”B隊員問。
“沒呢,正打算走了?!崩铊髂蠂@了一口氣,突然想起了什么:“要不咱們一起去吃點夜宵?我請你們?!?p> “這不好吧,我們在上班呢。”A隊員說。
“這沒什么不好,上班不也得吃飯嗎?用不了多長時間。那夜宵攤就在路邊,咱就當(dāng)在路邊歇歇腳啊。”李梓南突然變得油嘴滑舌。
B隊員用手捅了一下A隊員的后背:“去吧,反正我們也要吃東西?!?p> “好吧,那讓你破費了?!盇隊員說。
他們在夜宵攤,兩杯啤酒下肚后,就像老朋友似的熟絡(luò)起來了。
“哥,你在等什么人呀?不會是追債吧?”B隊員邊擼串邊問。
“不是?!崩铊髂细闪艘槐【疲碱^緊鎖:“在等一個女孩。”
“是么情況呀?哥”B隊員來了興致。
“一個剛認(rèn)識的女孩,我把她的聯(lián)系方式弄丟了,沒保存好?!?p> “那她沒你手機(jī)號嗎?”B隊員問。
李梓南一愣,窘笑:“有的,只是人家是女孩,矜持嘛。”
“那也是。”
“我想請兩位兄弟幫個忙……”
B隊員不再搭話,安靜了三四秒。
“哥,什么忙你說?只要我們能做到就一定幫你?!盇隊員說。
“嗯,能幫就幫?!盉隊員點點頭。
李梓南掏出蘇茜的照片,遞給他們。
“這是她的照片,你們要是看見她,給我打個電話啊?!?p> “好的好的,沒問題?!眱晌魂爢T看著照片兩眼發(fā)直,連連應(yīng)聲點頭。
“你們記一下我手機(jī)號?!?p> “好的?!倍四贸鍪謾C(jī)輸入李梓南念的手機(jī)號。
“我叫李梓南,我?guī)湍銈兇蛏厦职??!崩铊髂辖舆^他倆的手機(jī),核對號碼無誤,輸入名字保存,然后分別用他倆手機(jī)撥通他的手機(jī)。
李梓南和他倆又干了一杯,想了想,說:“她有可能記錯我的號碼了。你們要是見到她,把我號碼告訴她,叫她給我打個電話,然后你們再告訴我?!?p> “好的哥,還是你想得周到!”B隊員沖李梓南豎起大拇指。
“如果你們能幫我找到她,我必有重謝!”
“哎呀哥,你這話就見外了,這舉手之勞嘛?!盉隊員說。
“感謝了!我敬兩位兄弟一杯?!崩铊髂想p手端起酒杯,站了起來,一飲而盡。
回家的路上,李梓南摩托車開得很慢,在一個十字路口停下來等紅燈。他在想,他能和兩人跟他有過不愉快的陌生男人變成朋友,互留了手機(jī)號,竟然沒勇氣問自己喜歡的女孩要手機(jī)號。他臉皮怎么那么???要是他臉皮稍微厚點,就不會弄成現(xiàn)在這樣。如果真能找到蘇茜,他絕不會再這樣臉皮薄了。但也不能太厚,以免把人家嚇到了。
他打算明天還來等蘇茜,后天還來,大后天還來,哪怕像言情小說寫的那樣,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也要等。他想到今晚囑托別人幫忙,感覺希望更大了。他抬起頭看見綠燈剛好亮起,他一轟油門,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