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次元壁

　　自從打定那個主意以來，究竟過了多久，即便是掌控時間的阿卡，也不再記得。

　　但那一刻的興奮，他，以及洛克汗，都不會忘記。

　　在兄弟倆還是同一個身體的時候，他們用無限拓展的時空之力，試圖找到這單調(diào)宇宙中更多的顏色。強(qiáng)烈的愿望與強(qiáng)大的力量，甚至突破了宇宙，突破了次元。

　　然后，他們看到了那讓人無比激動的星球。在黑暗而冰冷的宇宙中，它是如此蔚藍(lán)，優(yōu)雅，讓阿卡和洛克汗的內(nèi)心，第一次有了顫動的感覺。

　　他們觀察著星球的一切，并得知它叫做“地球”。

　　他們持續(xù)觀察著地球，并得知了地球的“人理”。

　　那是人類文明誕生至今，產(chǎn)生的一切事物的總和。是人類的過去，痕跡，是他們存續(xù)于地球的證明。

　　這就是奈恩星創(chuàng)世的動機(jī)。

　　在地球的諸多事物中，有一類尤為令阿卡和洛克汗著迷。因為兄弟倆居然在這里看到了他們自己。

　　“那就是名為二次元宇宙的存在，也就是我們這個宇宙更上一級的宇宙?！?p>　　“慢著慢著慢著！”

　　杰瑞連連擺手喊停，再不停他就要瘋了。

　　“讓我捋捋……呃，怎么個意思？你想說阿努和帕多梅也是誕生自那個什么……二次元宇宙？”

　　阿卡點頭。

　　“就是這個意思。事實上，這個宇宙是來自三次元人類創(chuàng)造的二次元人理，說白了就是ACG啦?！?p>　　“A，C，G？”

　　“漫畫，動畫，游戲的統(tǒng)稱。咱們屬于游戲，而且就叫《上古卷軸》。哎呀，用我精金塔的造物來代表真是不好意思啊，據(jù)說很受歡迎呢?！?p>　　“停停停停！”

　　杰瑞又亂了，恨不得捂住阿卡的嘴。他心里有一股，說不出的別扭。

　　因為波耶西亞直感告訴他，阿卡是認(rèn)真的。

　　“所，所以怎么的？我們其實不是真實存在的，只存在于那個什么，游戲里？”

　　阿卡搖頭。

　　“唉，你這理解能力也太歪了。這么說吧，所有ACG，或者說二次元領(lǐng)域的東西，升華成了與三次元宇宙并行不悖的二次元宇宙。我們的世界雖然源自那個游戲，也確實被迫遵守了許多游戲里的設(shè)定。但我們就是我們，是與三次元不同的，獨立的世界?！?p>　　見杰瑞還有點懵，阿卡敲了敲他的腦袋。

　　“換句話說，就算地球爆炸了，我們的世界也會正常運(yùn)行。所以這里沒有什么復(fù)雜深奧的話題，別多想?！?p>　　“哦?！?p>　　杰瑞這才放心了些。他現(xiàn)在對這類話題特敏感，畢竟剛剛搞砸一件大事。

　　不過新的疑問來了。

　　“既然沒關(guān)系，你跟我說這些干啥？”

　　“因為，也不是完全，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嘛?！?p>　　阿卡笑嘻嘻地說，杰瑞越看越想揍他，特別是這貨還跟自己一樣的臉。

　　“啥玩意？無關(guān)，但不是完全無關(guān)？”

　　“畢竟，這里面有人的意志啊?！?p>　　*****

　　說到底，二次元這個東西，原本就寄托了人類許許多多的愿望。

　　它是最為天馬行空的藝術(shù)，它能容納人類無所不能的想象。而人類會期待著想象變成現(xiàn)實，這是人之常情。

　　正是因為這強(qiáng)烈的思念和愿望，無數(shù)ACG的作品，根據(jù)人們的關(guān)注程度，以及期望的高低，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并行不悖的世界。它們共同組成了二次元宇宙。

　　按說，二次元宇宙與三次元宇宙永遠(yuǎn)不會有交點，但這里有一個問題。

　　“得說是人類對二次元世界的期望突破天際了吧，有許多人甚至希望能出現(xiàn)在二次元世界里。”

　　阿卡背對著杰瑞，望向星海，像是等待海的那邊有什么東西漂過來一樣。

　　“我和洛克汗見過許多那樣的人，什么來世愿生哪哪哪，什么熱血封疆，什么不變信仰，說到底就是希望能插足二次元宇宙。大概是出于這個原因吧，二次元宇宙里總會看到三次元的影子?！?p>　　阿卡又轉(zhuǎn)過來。

　　“至少，咱們這里就有?！?p>　　“??？”

　　杰瑞趕緊想了想，但他不可能想出來。因為他的認(rèn)知根本無法超過這個宇宙，怎么可能想到其他宇宙的東西。

　　“真有嗎？”他疑惑道。

　　“有啊。就是無論多少次創(chuàng)世，無論愿意與否，都必定會出現(xiàn)的，而且與原靈完全不同的存在?！?p>　　杰瑞恍然大悟！

　　“難道是那個，造物主??？”

　　阿卡調(diào)皮地一眨眼睛。

　　“對咯，就是斯卡爾人信仰的造物主。它其實是三次元人理滲透給我們的一種概念，無形的。只要我們讓奈恩星變得和地球一樣，也就是進(jìn)行創(chuàng)世，它就會附著于奈恩星上。它的本質(zhì)，嗯，你可以理解為門?！?p>　　“連接三次元宇宙的門嗎？”

　　“恐怕不止如此。洛克汗說過，它甚至可以連接其他二次元世界。畢竟二次元依賴設(shè)定嘛，三次元的設(shè)定會轉(zhuǎn)化成二次元的規(guī)則?！?p>　　真可怕，杰瑞覺得要流汗了。這么無法想象的東西，居然每一世都存在。

　　怪不得赫麥尤斯挖空心思也要弄到造物主的秘密，說不定那個觸手怪也感覺到了什么。

　　“如果這個秘密，這扇門打開了，那我們的世界，一定會亂套吧……”

　　“或許不止那樣。”阿卡接著說道，“說不定會發(fā)生我和洛克汗也無法逆轉(zhuǎn)的災(zāi)難。這就是為什么會有奧杜因的存在?！?p>　　杰瑞猛然抬頭。

　　“難不成，那個重塑世界的條件……”

　　“造物主的秘密被解讀，大門有打開的危險時，奧杜因就會重塑世界。過去的46世都是如此。有時是魔神解讀，有時是災(zāi)害導(dǎo)致秘密泄露，有時，是凡人。”

　　“凡人？”

　　“當(dāng)他們的知識和力量膨脹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會自然而然去了解那些未知的事物，這是人的天性。如果有魔神從中慫恿，就更不用說了?！?p>　　阿卡的表情變得惆悵，是那種父母不理解孩子叛逆舉動的傷感。

　　“這就是我們的奈恩星即使過了幾千年，科技技術(shù)仍然整體不高的原因?！?p>　　“那么，那些矮人?！?p>　　“他們已經(jīng)非常接近造物主的秘密了，說實話，我也是迫于無奈。他們是被一群接受了我的意志的諾德人，使用我的卷軸和力量，全部零和了?！?p>　　“零和……”

　　杰瑞念叨著這個詞，這個對凡人而言，不知是慈悲還是殘酷的詞。

　　說為了保護(hù)這個世界才這么做，杰瑞是真的沒有實感。阿卡說的事，離自己都太遠(yuǎn)了。

　　阿卡也停了一會兒，他想給杰瑞些整理的時間。

　　杰瑞說道。

　　“我，還是無法認(rèn)同?！?p>　　阿卡笑了笑。

　　“你覺得我太殘忍了嗎？”

　　“大概是這樣吧。但，或許我不該說這話。如果你和洛克汗那么擔(dān)心奧比斯宇宙被入侵，為什么非要創(chuàng)世呢？如果不創(chuàng)世，不就不存在這些問題了嗎？就不會有那么多人，那么多事，那么多……”

　　逐漸升高的語調(diào)，在一個停頓后歸于虛無。杰瑞嘴唇抖動，卻沒有勇氣說出后面的話。

　　“那么多痛苦，是嗎？”

　　阿卡說了出來，只不過，他是笑著說的。

　　違和的表情，讓杰瑞心里那團(tuán)煩悶越發(fā)膨脹。

　　“告訴我阿卡！為什么非要創(chuàng)世！？是因為不凋花嗎！？那些所謂的，三次元的該死設(shè)定嗎？”

　　“也許吧。但對我和洛克汗而言，只是一個簡單的理由——羨慕。”

　　“羨慕？”

　　阿卡按著心口，回憶著過去那一幕。

　　“我和洛克汗永遠(yuǎn)都不會忘記，第一次看到地球時的驚喜，又從驚喜變成羨慕。啊，如果我們的宇宙里，也能創(chuàng)造出這樣的世界，該有多好？我們是本著這個想法，開始在奈恩星創(chuàng)世的。”

　　他按著的手慢慢握緊。

　　“無論多少次輪回，我都會這樣做，杰瑞。還有，不凋花的真正意義，不僅僅是在凡人當(dāng)中選出一個完美的存在。甚至可以說，這幾乎不可能實現(xiàn)?！?p>　　“那為什么?。俊?p>　　“找到合適的存在，永遠(yuǎn)保守造物主的秘密，這才是真正的不凋花。所以……”

　　阿卡指向了杰瑞。

　　“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呢？”

　　“我？”

　　杰瑞被這一問給問住了，怎么就突然扯上自己了？

　　“為什么是我？”

　　“你不是希望這個世界延續(xù)下去嗎？知道造物主秘密真正意義的，只有我和洛克汗。而你知道了這個秘密，知道如何，為什么保護(hù)秘密，也不會試圖挖掘秘密。我可以這樣想吧？”

　　“呵，萬一哪天我突發(fā)奇想，要去別的宇宙逛逛呢？”

　　“那樣的話，這個世界就將失去重塑的機(jī)會，你不希望看到那一幕吧？”

　　杰瑞沉默了。看來，阿卡是把自己完全給拿住了。

　　時間流中，寂靜持續(xù)了許久。

　　擺在杰瑞面前的，是兩個選項。重塑世界，或者擔(dān)起死守造物主秘密的責(zé)任，延續(xù)世界。

　　“我可以，試試看?！彼f。

　　“哈哈，放心。”阿卡拍著杰瑞的肩膀說，“你畢竟是這一世發(fā)展成現(xiàn)在的核心人物，一定能理解我的話，能控制住自己?！?p>　　“又是魔魂龍心嗎？真搞不懂我怎么就成了核心?！?p>　　阿卡眨眨眼睛。

　　“當(dāng)然你自己的原因啊。而且奧杜因的回歸，也是因為你啊?！?p>　　杰瑞愣住了。

　　“奧杜因回歸，是因為我？”

　　“準(zhǔn)確來說，是因為你和另一個人。”

　　*****

　　這其中的緣由，無比簡單。兩個字，鏡像。

　　鏡像法則可不光是指掏心而已，廣義上，它對三次元那邊的世界，也有一定作用。

　　“簡單來說，我們的世界經(jīng)歷的事，越是與《上古卷軸》游戲的劇情相似，鏡像度就越高?！卑⒖偨Y(jié)說。

　　所以奧杜因說的原來是這個意思。

　　“如果鏡像度太高呢？”

　　“可能導(dǎo)致造物主之門自動打開，這在過去雖然沒有先例，但的確有這種危險?！?p>　　阿卡的手指搖來搖去。

　　“順便一提，第47世簡直是史無前例的危險。幾乎從精靈紀(jì)元到現(xiàn)在的所有大事全都鏡像成功了?！?p>　　“啊這，有那么巧嗎？”

　　“或許是造物主的概念，在無形中引導(dǎo)這個世界向游戲劇情靠攏吧。如果真是這樣，那更能肯定，鏡像度達(dá)到一定程度后，大門會開啟?！?p>　　真可怕，杰瑞撓了撓臉。這種無形的存在卻能影響有形的事物，實在可怕。

　　“但，為什么是我？”

　　“因為你在內(nèi)戰(zhàn)爆發(fā)前來到了天際，這正好跟游戲的第五部，也就是最新一部的時間線吻合。之前的四部作品已經(jīng)高度鏡像了，如果第五部的鏡像度再達(dá)到一定數(shù)值，大門應(yīng)該就會打開了吧。因為在第五部游戲里，奧杜因回歸了?！?p>　　圍著發(fā)愣的杰瑞飛了一圈，阿卡繼續(xù)說著。

　　“即使被放逐到時間流里，奧杜因的神性依然能感知凡界的鏡像度，畢竟這是他的使命嘛。不過呢，光是這個，還不足以讓奧杜因確信，第五部的劇情會和我們的世界出現(xiàn)鏡像。直到你加入盜賊公會。”

　　“哈？這有什么關(guān)系？”

　　“你自己沒有意識到，但你在盜賊公會做的許多事，以及最后的結(jié)局，與游戲劇情的鏡像度相當(dāng)高。所以，在你離開公會后不久，奧杜因就回來了。”

　　我靠，仔細(xì)一想還真對上了。杰瑞被驚得半天說不出話。

　　他定了定神。

　　“所以，奧杜因真是被我招來的？”

　　“你只是原因之一啦。剛才不是說了嗎？還有一個人，而且先于你出現(xiàn)?！?p>　　“什么人？”

　　“就是造物主的信仰集合體。”

　　“我去，那玩意都有信仰集合體了？”

　　“當(dāng)然。畢竟它每一世都會被當(dāng)成原靈一樣的存在，受人信仰。雖然人數(shù)不多，不過積少成多，以至于在這一世出現(xiàn)了信仰集合體。雖說還不夠完全，但也很危險。”

　　阿卡隨手點了杰瑞腦門一下。

　　“而且這個人，你還接觸過。”

　　“我接觸過？”杰瑞皺眉道，“那種跟圣靈魔神差不多的存在？”

　　“對啊。造物主是三次元人類希望踏入二次元的概念。換句話說，就是一群游戲玩家的遐想啦。所以這個信仰集合體，具有那些三次元玩家的許多特征?！?p>　　“什么特征？”

　　“你遇到過這樣人沒有？穿著明顯跟這個世界風(fēng)格不搭調(diào)的衣服。不管什么東西都能輕松塞進(jìn)背包。戰(zhàn)斗中能突然更換裝備。即使受了致命傷也不會死。特別貪財，毫無道德觀，完全憑自己喜好行事的人。想想看，有吧？”

　　杰瑞的眼前，馬上浮現(xiàn)出一個特別想揍的，嬉皮笑臉的家伙。

　　“靠！奧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