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四十九張床
“不是給人用的？”滑稽的感覺暫時壓過了恐懼的情緒，年傾朝不禁啞然失笑，“那是給鬼用的么？鬼會打乒乓球么？”
“不是?！绷撼降哪樕铣霈F了一種年傾朝從未見過的嚴肅，“你不覺得這個所謂的乒乓球室其實根本不是乒乓球室么？”
如果此刻有什么比眼前空無一人卻有著“砰砰”跳動的乒乓球更詭異的，那無疑就是梁辰了。
此刻的梁辰臉上的表情根本就不屬于一個十二歲的孩童，她的語氣和思路甚至比年傾朝還要老練。
“不是乒乓球室？”年傾朝重復著梁辰的話，試圖讓自己的思路不再停留在梁辰身上。
剛才她只顧著關注乒乓球，并未認真觀察四周的環(huán)境。梁辰這么一說，她也覺察到了眼前的奇怪之處。
這個乒乓球室，她之前之所以覺得是乒乓球室，是因為她原先每次經過都聽到了里面?zhèn)鞒龅囊伤破古仪驅Υ虻穆曇?，便先入為主地覺得這是個乒乓球室。
此刻定睛一看，不由覺得這乒乓球臺，也未免有些窄了——明顯窄于一般的球臺。
臺面是一種奇怪的灰色，沒有畫出中線。也沒有中間的球網。
而且球臺的擺放很密集，兩個球臺之間的距離相當緊湊，僅半米有余，也就容許一人輕松經過。如果每個臺子都有人打球的話，根本施展不開手腳。
年傾朝略微一數，這球臺擺放得很有規(guī)律，每排七個，合計七排，一共七七四十九張球臺。
天花板上鑲嵌的風機嗡嗡作響，年傾朝忽然頭皮一陣發(fā)麻。
與其說這是四十九張碼放不盡合理的乒乓球臺，不如說是排布得整整齊齊的一排排床。
是什么人會躺在這床上？
不知道什么時候，梁辰已經從地上撿起了三個乒乓球朝她走過來。
“你看。”她舉起其中一個，“這球比一般的乒乓球要小一圈。”
年傾朝接過梁辰手中的小球，在手中把玩了一圈。
不光大小不同尋常，球的材質也十分蹊蹺。它似乎并不由塑料制成，而是宛如一個被盤得溜光水圓的白色小核桃。
年傾朝輕輕捏了捏這乳白色的小核桃，覺得自己之前應該是在哪里見過這東西。
就在年傾朝觀察手中小球的當兒，一個人影從門外閃過。
“誰！”
梁辰和年傾朝幾乎同時大喊了一聲。
敵在暗我在明的時候，躲是沒有用的，唯一的辦法就是把敵人也暴露在視線里。
年傾朝大步朝門口跑去，沒想到梁辰比她更快一步，先于她跨出大門。
“啊，是你?。 绷撼降穆曇粼诳帐幨幍淖叩览镯懫?，“嚇我們一大跳?！?p> 一個身材微胖、腦門锃亮的男子略顯不好意思地站在門外。
“是你呀，李椎?！蹦陜A朝長舒了一口氣，“你怎么不進來呢！”
李椎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微微一頓：“你們也發(fā)現這里不太對勁了吧?！?p> “我們今天第一次來，”梁辰解釋道，“里面只有聲音，沒有人，挺奇怪的。”
“而且……你們不覺得這球臺的大小，和擺放的位置也都挺別扭的么？”李椎問道。
“覺得了。你看出什么名堂了沒？”年傾朝看著眼前密密麻麻如同布陣的平臺，“我怎么感覺這兒像是什么儀式的現場……”
“嗯，有可能，反正肯定不是乒乓球臺，”李椎欲言又止，“我第一次看到這些臺子的時候覺得這里像是……”
“像是什么？”看著忽然吞吞吐吐的李椎，年傾朝和梁辰同時焦急地追問。
“……像是一間……停尸房?！?p> 聽到李椎的話，年傾朝脊背發(fā)涼。
他說的沒錯。
這個房間雖然處于健身區(qū)，但說白了就是一個地下室。在一個地下室里擺放四十九張莫名其妙卻異常干凈的平臺，很難讓人聯想到上面會躺活人。
梁辰縮了縮脖子，她又變成了那個瘦弱機靈的小女孩，手里握著兩個乳白色的小核桃，說：“今天挺晚了，要不我們就回去吧……”
年傾朝和梁辰剛邁出乒乓球室的大門，一束光芒從漆黑的走廊處照了過來。
“兩位女士，先生，有需要幫忙的么？”一個身著白色褂子的小護工舉著手電筒走了過來。
三人均是一臉狐疑地看著莫名出現的女護工。
年傾朝跌倒前看到黑影是她么？為何蟄伏到現在才出來？
“啊……沒事，我們只是來閑逛的?！蹦陜A朝忙不迭地回答說。
“好的，請三位務必注意安全，走廊的燈壞了，最早也要明天修好，”小護工走到有燈光的地方，關上了手電筒，“三位如果有需要幫助的話可以到服務臺找我?！?p> 這小護工雖稱不上漂亮，卻十分溫柔，讓人不由得心生好感，怎么看都毫無古怪之處。
小護工并沒有追問他們三人半夜不睡覺聚在這里干什么，簡單囑咐幾句就繼續(xù)巡邏去了。
年傾朝不自覺地拋接著手里的小球，注視著小護工遠去的背影。
“不知道她注意到這屋子的古怪之處了么?！绷撼叫÷曕止玖艘痪?。
“她真的是來巡邏的么？”李椎也嘀咕了一句。
“嘿——”一不留神，年傾朝手中的小球脫了手，一下一下彈跳到黑暗的走廊深處。
年傾朝遲疑了幾秒要不要走過去把球撿回來，就聽到小球在黑暗里停止跳動了兩秒鐘。
仿佛黑暗里有人伸手接住了它，又拋了出手，那小球調轉方向一跳一跳從黑暗的走廊里又跳回了年傾朝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