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穆宸聽到懷里的人低聲的咕噥了一句什么,但沒聽清,剛想問就覺得臂彎里一沉,懷里的人已經(jīng)沒了意識。他輕輕將人放在床上,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上半身居然一絲不掛的裸著。
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屋子里除了有些凌亂外幾乎什么都沒被破壞,幾個茶杯散落在床邊,里面有暗紅色已經(jīng)結(jié)塊的不明液體,再聯(lián)想到剛才嘴里的血腥味,一股惡心的感覺在胸口翻涌。再旁邊的地板上丟著自己的里衣,不過早已不是純白色的雪緞,而是銀色中透著青灰,青石地板居然有些坑坑洼洼,顯見是被腐蝕的不輕。稍遠處的屏風前面丟著太子妃的婚服,上面有好多根閃著莫名詭異光澤的針,半黃半灰黑。
在屋里看了半圈,紀穆宸盤腿坐好,將內(nèi)力在靜脈內(nèi)循環(huán)往復,發(fā)現(xiàn)以前滯澀不通的地方都有了一些松動,平時寒濕陰冷的身體在內(nèi)力的游走下慢慢變得溫暖起來。打了半晌坐,紀穆宸收了內(nèi)力,眼神復雜的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人。
他知道自己身體的變化離不開她,雖然當初她沒有隱瞞自己毒醫(yī)谷少谷主的身份,但她實在是太年輕了,究竟手里有多少真材實料他并不敢確定。
現(xiàn)在大晉剛剛開始恢復國力,還經(jīng)不起大的戰(zhàn)亂,可是離國和鋒國卻一直對大晉虎視眈眈,而且這兩國已經(jīng)隱隱顯露出結(jié)盟的苗頭。他中的是鋒國皇室的秘藥,但卻是在離國邊境別人下的毒。
他想活著,以前雖然時不時地飽受毒發(fā)時的痛苦,但并不危及生命,可是安老說了,如果他還不能解毒或者控制他體內(nèi)的毒素,那么就真的只能將毒都逼到腿上,一個不良于行的太子,他膝下不滿五歲的皇孫,這晉國的未來幾乎已經(jīng)定了。
于是今晚他在他們的交杯酒里做了手腳,并且吩咐所有暗衛(wèi)都離開太子寢宮,守在外圍。試探的結(jié)果很好,她并沒令他失望,可是他的心里卻不怎么高興,是他讓她失望了。
紀穆宸下了床,找出新的里衣穿上,然后走到水盆邊,將絲帕浸在盆里的冷水中,撈出來擰干,走到床邊將顏子兮臉上的妝容擦掉,然后······然后一翻身躺在顏子兮的身邊就那么睡了過去。
當顏子兮醒過來的時候,最先的感覺是累,就好像徒步走了幾十公里的那種累法。緩緩的伸了個懶腰,一扭頭對上了一雙深潭一般的眼眸,把她嚇了一大跳,身體本能的向后躲了一下,結(jié)果身下一空,居然從床上掉了下去。
紀穆宸比顏子兮醒的要早一些,也僅僅是一些些,他剛睜眼就發(fā)覺身邊的人有了動靜,于是翻了個身面對著他昨天新進門的太子妃,誰知道顏子兮一睜眼就要往床下掉,趕緊伸出手臂將差點掉在地上的人攔腰撈了上來。
顏子兮雖然在現(xiàn)代的時候那些小黃書小黃片也看過一些,但真的跟一個男人同床也還是第一次,再怎么樣也覺得有些害羞。不過很快地昨晚的事兒就進了她的腦子,一激靈趕緊爬起來執(zhí)起紀穆宸的手腕把脈。
幾息之后,顏子兮滿意的放開紀穆宸,有些得意的挑了挑眉,說:“還好你昨天遇見的是我,這要是換一個人你就已經(jīng)翹掉了知道嗎?”說過后又抽了抽鼻子,一張艷若桃李的小臉皺成了一團,“趕緊叫人進來把屋里的東西收拾了吧,這也太臭了。”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眼前人生動的表情,紀穆宸覺得自己早就已經(jīng)硬如磐石的心已經(jīng)塌了一個小小的角落。他伸手拽了拽床柱邊一根系著流蘇的絲繩兒,沒一會兒功夫,屋門就被輕輕地敲響了。
紀穆宸走到門邊將門栓打開,打算讓門外的人進來。這時顏子兮趕忙阻止道:“別,別進,先給我把思琴叫進來。”對上紀穆宸不解的眼神,顏子兮伸手指了指地板上的狼藉,用口型無聲的說道“這些都有毒?!?p> 紀穆宸莞爾,“先把太子妃的侍女叫進來,你們先候著。”說著不理屋外的人的表情,反身回屋,并把門又關(guān)上了。
而顏子兮已經(jīng)從藥箱里拿出一雙透明的手套戴上,然后將地上的紀穆宸的里衣?lián)炱饋砭戆删戆煞旁谝粔K同樣透明的布上,又把那邊的金針一一撿起來放進一個玉質(zhì)的小盒子里,再把昨天的衣服團吧團吧也跟里衣一起放在那塊透明的布上打成一個不小的包袱,剛好這時門外傳來思琴的聲音“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奴婢是思琴?!?p> 顏子兮將手里的包袱交給思琴,這才放外面等著的東宮里的人進來給他們兩人洗漱梳妝。今天是大婚的第二天,要去皇后的鳳鸞宮給皇后娘娘和下了早朝的皇上奉茶,不能怠慢。
皇后的鳳鸞宮里已經(jīng)來了許多人,兩個皇子和一個公主的生母,分別坐在皇后娘娘左右下首的位置,紀穆玨和紀穆涵已經(jīng)入朝聽政,所以現(xiàn)在還沒下朝,只有還未成年的皇子紀穆澤和公主紀沁璇在座,還有就是小團子小皇孫紀焱恒,他正趴在皇后娘娘腿邊,一雙貍貓大眼一渣不渣的盯著門口。
當顏子兮帶著她的琴棋書畫跟在紀穆宸后面進來的時候最先看到的就是這個她救過兩次的大眼萌娃。不知道是不是上次掉進河里生了病,這胖團子好像瘦了一些。
給皇后娘娘和幾位妃子見過禮后,顏子兮在紀穆宸旁邊坐下,聽著各位娘娘們嘮嗑。本來昨晚就折騰的夠嗆,又耗費了內(nèi)力,也就沒什么精神,再加上這邊的燕語鶯聲,聽著聽著都開始有些昏昏欲睡了。
一眾娘娘們在顏子兮沒注意到的地方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這時外邊傳來了擊掌的聲音,沒一會兒就有小太監(jiān)進來稟報皇帝陛下來了。
應(yīng)付完皇上和皇后,帶著一大堆賞賜回東宮的太子夫婦這次還打包帶走了小團子紀焱恒。小團子被奶娘抱在懷里,一雙大眼一直盯著顏子兮看。
顏子兮試探的向他伸出手,小團子立馬眼睛亮亮的往那邊湊,軟乎乎的小身子幾乎要掙脫出奶娘的懷抱。
顏子兮將小團子抱在懷里,看著他明明很高興卻還要板著小臉的樣子萌的不行,于是在他嫩白的小腮幫子上親了一口。只見白白的糯米小團子怔了怔,然后迅速的變成了一顆粉色的草莓小團子,還用有著四個肉窩窩的小手捂住了臉,在場的人紛紛忍俊不禁的笑了。
回到東宮,先讓奶娘帶著小皇孫下去安置,顏子兮跟在紀穆宸身后進了書房,昨晚驅(qū)了毒后就累得睡著了,后續(xù)也沒交代清楚,另外紀穆宸也說有東西要給她看。